前方的一座雄壮的堡寨,远处看堡寨完好,近前散着兵器血迹,堡墙上也遍布伤痕,已经清理过的战场依旧能看出战斗的烈。 “令询善战,这边安排了七千兵马驻守。”老胡大声道,他的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伤痕展示着他的傲气,“朔方兵是厉害,那又怎么样,还是我们振武军最厉害。” 徐悦拍拍他:“不用跟我说,我知道。” 老胡呸了声,斜眼看站在一旁的姜名,他当然是说给外人听的。 姜名审视四周点头赞同:“这边易守难攻,都将厉害。” 如果不加前一句,听起来更顺耳,加了前一句就好像更厉害的人在点评,老胡撇嘴。 “快去见都将。”徐悦瞪了老胡一眼,“夫人和少夫人惦记都将呢。” ..... ..... “都将瘦了。” 姜名看着坐在室内的武鸦儿叹,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 “如果这边有画师,我可不敢带都将的画像回去了。” 武鸦儿笑了笑:“只是瘦了也是好事。” 总比受伤好。 姜名开始将包袱里的东西摆出来:“这是新做的夏装,这个估计穿不上了,还有冬装。” 衣物是正常夫母子家人会送的东西,又拿出一些吃喝用的补药伤药,这个是武少夫人表达易的诚意和善意,再然后就是一封信一张卷轴。 “少夫人的信,还有少夫人回光州府给夫人的画像。”姜名说道,笑呵呵,“都将看看夫人胖了些呢。” 武鸦儿伸手接过:“少夫人辛苦了。” 姜名叹气:“可惜昭王还是....” 武鸦儿道:“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怪贼子猖狂。” 亲兄弟明算账,姜名俯身道谢:“这次多谢都将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武鸦儿道:“你们奔波一路先去休息。”喊了人进来安排。 被喊进来的是人军汉王力,他解了背上的令旗放下刀拉着姜名就走:“快讲讲跟范军打的怎么样?你再来试试这里的丰安军,看看谁更厉害。” 二人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离开了。 姜名离开,屋子里就变得轻松随意,徐悦在椅子上坐下拎起水壶灌了一大口,老胡催他快讲去沂州的事。 先前姜名并没有说这些,这些还是让他们自己人来说合适,室内响起徐悦的讲述,怎么被分兵怎么发现受骗,武少夫人行兵的习惯细节,一路上各地兵马所见,白袍兵其事,昭王舍身护城,以及宣武道颍陈韩旭等等事,讲的彩听的入,让诸人知道了京城之外的天地变成什么样。 不过,老胡咂咂嘴:“我就知道,这骗出去的兵是回不来了,你看老周就变成她的了。” 徐悦纠正:“是让老周守沂州城,都是我们的兵马,没有她的人。” “那就是说沂州城是我们的了?” “这是不是她送的谢礼?” “沂州城听起来很富足,不错啊。” 屋子里其他人纷纷说笑分析。 老胡很清醒,提醒他们:“你们傻啊,那女人可不傻,沂州离她近,她用着方便。” 屋子里诸人说笑议论,武鸦儿一面听着一面打开信,信还是薄薄一封,和姜名的话一样简单,报了一声平安说了一声道谢以及对周献的安排,其他的便都省略了,但比上一封的字要多一些, 他看了眼间,带上了一个暗袋,里面装着珍藏不离身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原先只有一只荷包,这是娘小时候给他做的,现在多了一封信。 在京城目睹罗贵妃死,他忍不住想和娘说说话,但只能写给这位武少夫人,本是一时情绪,写的也没头没尾,过后他就扔开不想了,没想到离开京城没多久就收到了武少夫人的回信。 他写了一句话,她便也只回了一句话“夫君,世道艰难天道无情,同为柔弱的女子,我和母亲当相依互平生。” 她或许是以为他在质问她吧,所以很干脆的回了一句话,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母亲,因为都是弱女子。 天道和男人们都无情,如果女子都不护着女子,女子们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活路。 武鸦儿的嘴角抿了抿微微笑意,她可不能算是什么弱女子。 “乌鸦你笑什么。”老胡喊道,“那卷轴是婶子的画像吗?” 武鸦儿将卷轴打开,这次不是夸张的等人大小的画卷,不大不小的画轴上一座城门前挤了人,人群涌涌围着三个女子。 “这是婶子!”老胡凑过来第一眼认出喊道。 “这城门上写着光州府。”有人发出古怪的笑声,指着右下角快要出画面的一处,这里站着很多兵马,“这个是老徐吧?” 大家都围过来看看画又看徐悦。 徐悦觉得羞又好玩,作为画中人给大家解说指点:“这是我们送别了韩旭,离开颍陈回到光州府的场面,知府官员们还有民众们都来接了,婶子也亲自来了.....” 武鸦儿看着画面的妇人,虽然小,但生动传神,发丝里的几白发也勾勒呈现,她双眼蒙着一条轻柔的白纱,耳朵上带着豆大的珍珠,穿着素白锦缎裙衫,比起前几次送来的画像,身形是丰腴了几分..... 武鸦儿的眼莫名酸涩,将视线转到母亲身前,那女子黑的罩衫黑的面纱,与母亲的柔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但那互握的双臂,柔软相贴的身躯,脚下半跪仰面笑的丫鬟,画面又是无比的融合。 武鸦儿看着这个看不到真实面容的女子,他相信她那封信上一句话给出的承诺,相信她就算杀了他,也会让他的母亲颐养天年。 与她来说,他活着,妇人是武夫人,他死了,妇人就是一个弱女子。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