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的那个男宠打着做生意的名义到处敛财,赚了很多钱,马江听到手下人提过,也正是靠着这些钱给安德忠送了大礼,上一次去报信不仅没有丢了命,反而带回来一支援兵。 做生意,他能做什么生意?这兵荒马的,又不是繁华盛世,马江看了眼连小君,心里再次哼了声,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为红牌花魁一掷千金的事见过也做过...... 现在世里女人们分文不值了,换成男人值钱了吗? “那你做生意的眼光可不怎么好。”马江嘲笑,视线打量着连小君。 不知道这样一个美人能不能让楚国夫人的兵马缴械退后?就把他送去当下一批盾吧,就像那些女人盾一样,死之前让兵士们开心一下。 女人玩过了,男人玩过了,就算死兵士们也无憾了。 马江脸上散开了笑意,笑中的恶意让一旁的将官都忍不住寒战。 “现在想出城,已经晚了。”他提醒连小君。 这种幼稚的请求就不要说了,张庆的名义不好用,不过是马江的下属,长得再美对于面临生死绝望的马江也没用,反而会刺他毁掉这些美丽的东西。 “我没想出城。”连小君笑道,视线看将官,如风轻柔,含谢意。 将官忙将视线转开,梗着脖子听连小君继续说话。 “我是来扬州城做生意的,在城里等了这么久,刚等到大生意,我怎么会走。” 现在扬州城还有生意?马江在心里想着是这连小君的死法,嘴上不咸不淡:“不知道是谁还有生意可做?” 哪个大胆的?一起去当下一批盾吧。 连小君道:“当然是大人您。” 马江的想象没收住,顿时不美丽了,愤怒的将杯子摔了:“跟我在这里嘤嘤怪怪,有什么话就快说!” 茶杯碎瓷溅在连小君的身上,他长这么大受过各种惊吓,但还没有受过这种羞辱,他伸手掩面肩头耸动...... 哭了? 马江的怒火就被打了,憋得脸通红。 “我又不是张庆那蠢货!你跟我哭什么!来人!”他喊道,伸手拍着一旁的刀,“把他给我拖出去杀了。” 连小君抬起头,没有眼泪只有笑,如光明媚又如夏花灿烂。 “大人待我如常人,不被我容貌所。”他说道,“我就算现在死,这辈子也终于像个人。” 马江眉头拧紧,面怒气,拍着刀的手却被这笑的抬不起来了。 “你什么病!”他喝道。 但连小君说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这个连小君长得美,男人见了也不把他当人,当做觊觎玩物,好言好语好吃好喝的捧着哄着宠着,但偏偏他马江不被容貌所惑,对连小君没有好脸,不想收为宠,而是喊打喊杀。 马江心里哼了声,脸更加沉肃,眉间的怒气却散了。 “不用急,你马上就能死了。”他说道。 门外有亲兵听到喊声跑进来,将官对他们摆手让退下,马江也没有说什么。 连小君坐正身子端正神情道:“我想做的生意是买大人的人脉。” 马江嗤笑一声,将官虽然没有嗤笑,看连小君的神情有些同情,面临死亡,美人也疯了。 人脉什么意思,他们其实都懂,连小君将张庆当靠山总比不上把马江当靠山。 但现在这个时候,人都要死了,靠山要倒了,人脉有什么用。 马江道:“好啊,做吧,你出多钱?” 连小君道:“人脉价不可估,所以我以物易物。” 说的还一本正经,马江便也一本正经道:“你以什么物来换?” 连小君看着马江:“大人的命。” 将官一惊,马江已经抓起刀,哗啦出鞘对准了连小君:“你到底什么人?你是要劝降吗?” 这个连小君到处游走做生意,淮南道楚国夫人那边也有涉足。 马江警惕的看着他,自己意志坚定雄才伟略男儿堂堂不受他蛊惑,其他人可不一定,万一身边人被蛊惑..... “我一个生意人,劝降大人做什么。”连小君没有退避,“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城外。” 刀抵在他的口往前送了送,有血渗透了他轻薄的白夏衫。 马江冷笑:“然后楚国夫人的兵马在等我吗?你可以与我做生意,当然也可以与她做生意,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吗?” 连小君道:“我可与大人做生意,的确也可以与楚国夫人做生意,不同的人是不同的生意,你们两个人就是两笔生意,我能做成两笔生意,又为什么非要做一个呢?” 什么意思?马江拧眉,这小子倒是没有断然否认或者表明自己与楚国夫人没有牵连,反而表明不介意跟楚国夫人做生意...... “救出大人,大人是安德忠的人,有了这条人脉,我将来可做的生意会更多。”连小君道,“把大人给楚国夫人,我的确可以得到楚国夫人的青睐,但也从此断绝了大人这边的人脉,天下的人多,生意也多,我何必非要做绝路生意呢?” 原来是想搭上小都督,马江恍然,甚至是想搭上安康山,或者说,他谁都想搭上,谁都不得罪,谁有利益他就跟谁做生意,逐利不逐义。 “原来,连公子真是个生意人。”马江将刀收回,似笑非笑,坐回椅子上,“不用了,扬州城几十万人口,楚国夫人杀不过来,我不用逃。” 连小君摇头道:“一次两次,民众任大人驱使,但既然前路是死后路也是死,大家就不会乖乖就范,今那些人有在阵前倒戈,如果这几十万人口在城中暴动呢?” 此言一出,马江和副将都变了脸。 虽然城中的民众手无寸铁如猪羊,但猪羊要是真的发疯,人数众多的确很可怕,其他时候也罢,现在外边有楚国夫人大军围城,虎视眈眈等候...... “你怎么知道城中有通道?”马江问道。 连小君笑了,道:“我是个生意人,什么生意都做,这个通道的秘密也是买来的,所以我留在扬州城,等着把它出手卖掉。”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好像他就是等着自己被围困这一天呢,马江皱眉。 “一条通道能过几人。”他又淡淡道,“我这样出去,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扬州城被赶出了淮南道,也没有了数万兵马,他在安德忠眼里就是个废物了。 安德忠父子可不养废物。 连小君道:“数万兵马,四面围攻,施然而出,这种英雄可不常见,这本事也不是谁都能有。” 马江灰死的眼瞬时变得明亮。 第五十七章 城中有变 烈铺地的时候,战鼓声厮杀声再次滚滚。 “扬州城的父老们,我是楚国夫人,楚国夫人是来平叛攻城,不是来杀你们的。” “如果你们能为我而战,我淮南道英雄庙,必有你们一席之地!” “你们将会得到香火供奉!子子孙孙无穷尽!” 李明楼的喊声再次回在大地上,中五专门安排了一支兵马来负责喊话,冲锋的兵马就只专注的杀人.......不管是充作盾的民众还是叛军。 充作盾的民众如同上一次的那群人一样,经历着希望绝望,然后死去。 一场厮杀过后,叛军活着的寥寥,不能退围城的楚国夫人兵马,也没有人能冲杀逃出去。 但纵然又几道壕沟被尸体填平,楚国夫人的兵马也没能冲到城下攻城。 当他们快要接近时,城墙上一群群哭喊的民众,大多数是妇女幼儿被扔下来。 李明楼让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远处死难的尸首被收殓,城门下那些民众的却不允许收殓,还有不少人没有死去,发出一声声嚎哭,淮南道兵马想要去救治,城墙上便箭投石,再次杀民众示威.... “他们就是以我们的仁心做要挟。”中五叹气,看李明楼,“夫人,其实,越不忍死的人越多。” 四周的将官们也开口请求。 “夫人,请让我攻城。” “夫人,我部愿为敢死登城。” “夫人,马贼一心要杀光城内民众,我们围城多久他们就杀多久。” 李明楼看着他们:“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她看向前方高厚的城池,“再等三天。” 虽然不明白再等三天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将官们还是听命退下了。 中五是知道连小君来过的,李明楼也没有瞒着他,说连小君要卖给她扬州城的人口。 听起来实在是荒唐,打仗又不是做生意,小姐还真的信了? “我也说不上是不是信他。”李明楼道,抬头看空中刺目的太,“虽然很多事看似不可能,但如果有机会试一试,还是试一试吧。” 她重活没有多什么本事,唯一多的就是机会,提前认清一些人心思的机会,以及结识一些人的机会。 希望这些机会带来不只是她的生机,还有更多人的生机。 中五也不再相劝,神情肃重的看着前方的城池,猜测叛军下一次出击会在什么时候,这几次都是白天,因为民众惨死的震撼能被清楚的看到。 他们是不是可以夜间攻城? 夜降临的时候,扬州城墙上点燃着火把,人影涌涌,夹杂着哭声喊声。 一群群民众被赶上城墙,身后是森寒血迹未干的刀。 “都给我哭!” “大声哭!大声喊!” “喊吧,那位神仙夫人就在外边呢!” “你们都大声喊,喊她来救你们!” 将官们站在城墙上大声的呵斥以及狞笑,为了让这些人哭喊声更大,刀狠狠的打过去。 哭喊声遮天蔽。 连小君回头看乌黑的夜空,意的一笑:“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夜里来攻城了。” 火把照耀着马江缩在兜帽里的脸忽明忽暗,道:“你还很会守城,你为什么不做守城的生意?” “因为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啊。”连小君道,“大人,这个城守下来太难了,得不偿失。” 不说守住的难度,守住这一城又能怎么样?淮南道其他地方已经无望了,马江心里也是明白的,但人总是贪心,能守住城总比灰溜溜的跑要好。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副将在一旁低声道,“大局为重。”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