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乐桑站立不稳,脚上一挣, 差点没将自己的鞋口撑坏。也不逗留了, 直接趿拉着鞋走出去, 走前回:“do as you like.” 行了好一阵, 心绪还是没平稳。 她是真看不懂这人了。就算把她当陌生人, 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如果不是一直摆着温和有礼的态度,真的会认为刚刚是在讽刺她。 是了, 他这人本就这样,小小年纪, 心思深沉、明狡猾。只要他愿意, 可以玩任何人。 好在一周也只见两次面而已。 * 覃乐桑被安排每周四天白班两天晚班一天轮休,上午十二点, 到晚上十一点, 下午四点到凌晨三点。覃乐桑宁愿少拿工资, 也不愿上晚班,为了这事,特意去找排班的负责人商量。然而, 并没有讲成功,还被骂了几句。 这样的结果也是预料之中,覃乐桑灰丧着脸经过旁边烟区,突然就听见身后一声喊,回头便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覃乐桑,还真的是你。”男子一手着兜缓步走近。覃乐桑惊得大睁了眼,“靳腾!你怎么在这儿?” 十九岁的靳腾身材高大,五官硬朗帅气,看着覃乐桑笑容舒朗。 “你没念书了吗?在这里工作?”覃乐桑看着他脖子上挂的工作牌问。 “对。我在这儿工作。”靳腾一边回答,一边将工作牌翻转了一面。 覃乐桑就问:“霍斯宁呢?” 靳腾苦笑一下,说:“为什么你们见着我都要问霍斯宁,像是我离开他活不成一样?” 覃乐桑也翘了嘴笑:“你们看上去情很好啊。” 靳腾笑意更深,眉眼更为柔和,说:“霍斯宁进娱乐圈去了。” 覃乐桑又惊讶了。没想到大家都变化这么大。 正好休息时间过了,用完餐的服务生都往前台走。覃乐桑对靳腾示意一声便跑着去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忘记问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后面几天覃乐桑没再遇上靳腾,想来工作区域不跟她一样。 * 覃乐桑在给秦宓授课之前,会有一段常口语对话。也算是对上一次课程的复习。 覃乐桑:“how are you?(你好吗?)” 秦宓:“……(我的身体很好,但我的心情很糟糕。)” 秦宓居然不按规则出牌。 覃乐桑:“……(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宓:“……(我种的种子没发芽。)” 他一脸淡定,完全不似开玩笑。 覃乐桑:“……(你什么时候种下的?)” 秦宓:“……(有一些时间了。)” 覃乐桑:“……(也许现在的季节不适合。)” 秦宓:“……(可能吧。也许种子本身就是坏的。)” “……(真可怜!)”覃乐桑表示同情。突然反应过来,话题完全跑偏了。为什么会在这儿谈论种子。而秦宓的表达虽说词汇不全是形象准确的,但也能将他的意思完全展现。 秦宓看着她不再说话。覃乐桑发现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装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她正要去探索,却被他低垂了眼睫完全掩去,不留痕迹,让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除了偶尔的小曲,两人的授课真的算很顺利。覃乐桑想,最好的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了。 他不会提到过往,也不会说奇怪的话,她也不用去想,去愧疚,亦或去失落。 * 中午一点左右是人最困乏的时刻,那个时间段生意最冷清,来的大都是些放暑假的学生。 覃乐桑正站在柜台角落换话筒电池,右前方笼罩下一片影,抬头便见柜台前白衬衣牛仔的秦宓直愣愣盯着她,双眼微带惊讶。“小、阿、姨。”他一字一顿,带着点儿挑逗的味道。 覃乐桑差点红了脸。 跟秦宓一起的是个较为瘦小的男生,双手在兜里,走路吊儿郎当,年纪虽小,却身轻浮之气。靠过来问秦宓:“你认识?” 秦宓只打量着覃乐桑,没回答男生。 旁边看着三人的领班对覃乐桑说话:“乐桑,带人去333号房。” 覃乐桑拿了333号房的话筒和钥匙,一边去往相应地点,一边问身后的人,“你们几位?” 跟秦宓一起的男生回:“五六个,六七个,七八个……”转而跟覃乐桑搭话,“你看上去很小嘛?初中生还是高中生?怎么在这儿打工?” 覃乐桑一边开门一边回:“你只要记住我比你年长就行。” 333号房很大,五六七八个人都显大。 迅速将房间内准备工作做好,覃乐桑又去储物间用小推车放了水果拼盘、小吃和啤酒套餐,推了去。 将东西放房间桌子上时,坐沙发上的男生又开始她:“你长得很漂亮嘛,身材也超。有男朋友吗?” 覃乐桑充耳不闻。秦宓从沙发上坐起身,对覃乐桑道:“把啤酒递我一下,小、阿、姨。” 覃乐桑应声把打开了的一瓶啤酒推过去。 男生看看秦宓,又看看覃乐桑:“我#!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覃乐桑很讨厌男生那种不礼貌。将启瓶器放那后就要走人,男生叫住她,拿出钱包,作势付小费。 覃乐桑没走回去:“谢谢!不过不用了。你留着钱多买点书吧。” 男生又在后面骂了一句脏话,以表郁闷的心情。 没一会儿,333号房就传来呼叫,覃乐桑找事情避开了,一位胖胖的、格豁达的女生去了,回来的时候直说里面那男生好逗啊,然后又说旁边唱歌的男生好帅,侧颜秒杀啊什么的。 覃乐桑在一旁听得出神。 大概半小时后靳腾居然也出现了,柜台前的人一致向西装衬衣的他弯示好,覃乐桑看得惊讶,心想他的职位肯定不低。 靳腾也看见了覃乐桑,朝她招手示意一下。 覃乐桑跟着过去,靳腾在转角暗处停下,说:“最近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一直没在。” “哦。”覃乐桑点头,认真听着,以为他是想说什么。 靳腾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目光闪动一下,问:“听说你不想值晚班?” 覃乐桑有些犹疑的点了点头。 靳腾就说:“虽然这种先例很少。但你不喜晚班的话,也是可以的。” “真的?”覃乐桑的反应不全是喜悦,语气迟疑,“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条件。”靳腾凑近她一些,声音略显轻柔道,“这事情很简单啊,只要我说一声就行了。”突然抬手要搭她的肩。 覃乐桑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动作,似从男子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 “靳腾,你来这儿不进我包间唱歌,站这干什么?”一道声音从旁边走廊传来。 秦宓一手兜、神莫名的看着两人。 覃乐桑看见那人身影,竟一阵心虚,偏过头。“我已经习惯上晚班了,不用换了。还是谢谢你!”覃乐桑急急说完,向靳腾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靳腾目光追随覃乐桑背影离去。转而看向前方的秦宓,语气略带戏谑:“你不好好唱歌,突然跑出来干什么?我倒是觉着奇怪,你跟我默契有这么好吗?难不成还专门出来接我?” 秦宓淡漠着神情:“倒是你,这么忙的一个人,怎么听说我在这就立即跑来了?” 靳腾不冷笑一下:“你都知道我会来了,怎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你秦宓一直都这么聪明,有些事还需要问吗?” 两人的对话有种剑拔弩张之。最后还是靳腾走过来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说:“听说你女朋友从欧洲回来了?哪天介绍我认识认识呗。我也只是听季黎欣讲,完全没见过本人啊。” 秦宓眼神冰冷,缓缓推开肩上的手:“不要轻易碰!” 靳腾皱眉。 覃乐桑回了前台,大概十分钟后秦宓走了出来,目不斜视的出了大门离开。 覃乐桑不知道秦宓平都有些什么玩乐习惯,只见他偶尔会来一两次ktv,大多数时候是白场,有时候也会是夜场,除此,便听人说那人还喜出现在台球厅。 他虽这样玩,给他布置的那些作业竟也完成得很好。 * 覃乐桑带着覃一雯逛街,小孩子看见街边卖金鱼的一个劲吵着要。覃乐桑对着她进行了一番详细的、具体的、浅显的道理讲述,结果两岁的孩子才听不懂这些呢,撅着嘴、包着眼泪、哼唧着还是非得要。 覃乐桑没法,花了十/块钱买了两条,装在塑料袋里,猴急猴急往家赶。结果走在半路上,覃一雯淘气,拿手指把袋子给抠破了,那袋子又薄又小,顿时水哗啦啦出来,鱼也顺而出,掉在地上挣扎摆动。 高照,四面无风,覃乐桑头大汗的看着地上的鱼。覃一雯惊叫着鱼掉了,动作凶猛的去抓,被覃乐桑及时拦住。腾空购物袋,把鱼放进去,又把矿泉水倒进去,这才救得两条小生命。 带回家后,便拿了大口的玻璃罐洗净放了些杂草和鹅卵石进去,然后才把鱼给放进去。 一条还算鲜活,一条已经掉了半身的鳞,奄奄一息的飘在水底,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看看时间,闹钟都响一刻钟了,连忙动作迅速的收拾了东西往公车站赶。 好在一路顺利,也只迟到五六分钟。 秦宓坐桌子后面看着覃乐桑走进来,没说话。 覃乐桑略带歉意的走过去,去头发的时候闻见手上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后面一切如常。 中间那只折耳猫又走到秦宓脚边撒娇。覃乐桑没注意,突然觉搭在椅子上的手指被舔了一下,低头便见那只灰黑、嘟嘟的猫儿用长着倒刺的舌头舔她的手指。 些微刺痛,但觉无妨。正好秦宓在看视频资料,覃乐桑便趁空点着手指逗那只猫儿。 憨态可掬。 覃乐桑跟所有女孩子一样喜茸茸的小动物。 但是她忘了,猫儿尖锐的牙齿是很可怕的,它可以完全没入她那柔的指腹。 那种刺/穿进指腹的痛,让她轻叫一声。 秦宓立即看过来,见她抱着手指直凉气,第一反应便是要抓那鲜血直的手指,刚抬了手就忍住了。起身走出门,又很快回来,拿了医药箱放桌上。蹲下身给她的手指清理伤口。“你不应该去逗它的。它的子有些高傲,最受不得人它。” 覃乐桑顿时愧红了一张脸,见他微皱了眉,神情专注,触碰她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跟她的柔软、纤弱形成对比。不心生异样,想要收回手:“我自己来吧。” 秦宓却抓着她的手掌不放,抬了头直勾勾看着她。 覃乐桑被他看得心跳飞快,脸越加发红,不有些心慌气恼,使力回手,撇开眼急声:“你不要看我!”那觉却像娇嗔。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