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再问:“盛芷为什么给你两百万?” 顾峥寒经不住吓,明恕一通问下来,他就全招了—— 早在还是男团队友时,顾峥寒和盛芷就是一对同情侣。 盛芷因为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一直十分渴望被,做梦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顾峥寒是团里最年长的成员,还未正式成团时就对盛芷照顾有加。盛芷几乎没有受过温暖,加上年纪小,很容易就对顾峥寒产生了好,心眼都是顾峥寒。但顾峥寒对盛芷始终只是抱着玩一玩、逗一逗的态度。 成团两个月之后,两人确定关系。但偶像绝对不能爆出绯闻,尤其是同绯闻。所以即便是对队友,两人也没有公开过。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一对。 在这段情里,盛芷从头到尾都是付出得更多的一方,顾峥寒只是在盛芷刚踏入这个圈子时给与了他一些关怀,他便就此沦陷,对顾峥寒百依百顺。 后来男团解散,顾峥寒解约,主动向盛芷提出分手,盛芷却舍不得,抱着顾峥寒哀求。 这正好顺了顾峥寒的意。 顾峥寒家境普通,混迹娱乐圈几年花钱大手大脚,一朝被扫地出门,本没有攒下什么钱,如今失去收入源,又懒惰,不愿意找个安稳的工作,这也看不起,那也瞧不上,长期靠盛芷的接济度。 为了让顾峥寒的子过得好一些,盛芷接戏从来不挑,多累多苦也一个人扛着。 连顾峥寒都觉得,盛芷执不悟得可笑。 但他十分享受被盛芷捧着的觉,用盛芷的钱花天酒地,背着盛芷往了两三个女朋友——和盛芷不同,他本不算同恋,男人可以,女人也行。 一年半以前,顾峥寒沉赌博,欠下了接近两百万。利息每一天都像滚雪球一般疯长,债主是道上的人,有的是手段,威胁如果还不上钱,就将他卖去国外,让他生不如死。 顾峥寒找盛芷要钱,可盛芷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顾峥寒跪在盛芷面前求他救救自己,盛芷说自己一定尽力。 半个多月后,顾峥寒惊喜地发现,盛芷居然真的打来了钱。 那次盛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朝他发火,他发誓戒赌、找工作,从此安安稳稳地生活。 顾峥寒还了钱,对债主心有余悸,确实安分了一阵。 不久,盛芷又和他见了一面,说是被公司安排出国学习,短时间内可能无法保持联系。 顾峥寒本没有放在心上,盛芷不联系他,他倒是乐得如此。 他甚至希望,盛芷再也不要出现,这样两百万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去年初,顾峥寒认识了现在的子沈茗茗。沈茗茗的父母做的是服装生意,在当地还算富有,在洛城也有房产。 顾峥寒觉得自己也到结婚的年纪了,不可能一辈子和盛芷纠不清,于是隐瞒自己有个男朋友的事实,开始与沈茗茗往,没过多久就结了婚。 皮囊是有用的,顾峥寒虽然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但这张脸和一般人比起来还是相当出众。沈茗茗看中的正是他的皮囊,对他的过去并不介意。如今,顾峥寒的生活已经稳定了下来——在老丈人的服装厂挂个闲职,但几乎不工作,整在外面的网吧打游戏。 家里赚钱的是沈茗茗,他等于是被合法包养了。 至于盛芷,他早就抛在了脑后,甚至口出恶言。 明恕问:“盛芷有没有跟你说过,钱是怎么来的?” 顾峥寒竟是出鄙夷的笑:“他怎么可能给我说?” 方远航问:“你当时还没有结婚,你们是情侣关系,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为什么不能给你说?” 顾峥寒哼了一声,“他没脸告诉我呗。两百万,我还不知道他?如果不是去卖了,他能搞来两百万?啧,我早就暗示他去卖,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听不懂。早去卖了,把‘金主’服侍好,凭他那模样,怕是早就红了。” “啪——” 方远航听不下去了,往桌上狠狠一拍。 顾峥寒吓一跳,脖子一缩,畏惧地盯着明恕,结巴道:“我,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啊。没别的了。盛光凯出事了?你们查归查啊,千万别闹到我老婆那儿去。” 明恕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男人,着怒火道:“前年8月之后,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 顾峥寒摇头。 明恕又道:“钱还了就还了?” “不然还能怎样呢?”顾峥寒说:“我是真给吓着了,再也不敢赌了。而且盛光凯出国,我如果再欠钱,就没人给我还了。” 明恕说:“你再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人跟踪你?你有没有发现周围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顾峥寒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明恕说:“借你钱的是谁?” 顾峥寒为难道:“这……” 明恕冷声道:“说话!” 顾峥寒只得待,借钱的是宁芝市地下赌场的老板,叫“钧爷”。 一到年底,普通人忙着过年,警察们为城市的安全殚竭虑。萧遇安晚上还得亲自去一趟东城区的国际会展中心,回办公室喝一口水的工夫,看到了被钢笔着的便签纸。 会这样在他桌上放便签纸的只有明恕。 萧遇安沉肃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些,展开便签纸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哥,我去一趟洛城,今晚赶不回来给你暖被窝了。 萧遇安笑了笑,将便签纸叠回去,放进钱包里。 说什么暖被窝,家里的被窝哪次是你暖的? 第153章 斗虫(03) 洛城市局,刑侦支队。 “‘钧爷’原名刘顺钧,在宁芝市横行霸道多年,比较‘聪明’,从来不碰毒品和支,但其他为非作歹的事没少干。”花崇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两个月前,特警支队在宁芝市全面‘扫黑’,刘顺钧和他的手下被一网打尽,现在都关在看守所里。刘顺钧和你们最近在查的案子有关?” 明恕快速浏览资料,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太确定。” 湖影曾经说,自己是在路上被贺炀的秘书拦下,载去贺炀的私人庄园。贺炀对他急需一笔救命钱、玩过密室游戏的事了如指掌,早就清楚他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救胡瑶一定会答应参加游戏。 那么游戏的另一位参与者盛芷,其背景也必然被贺炀所掌握。 顾峥寒欠钱的事有没有可能是贺炀设计的圈套?刘顺钧是不是贺炀的手下?他们挖了一个陷阱,等着盛芷往下跳? 在从宁芝市赶来洛城市局的路上,明恕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看来,刘顺钧借钱给顾峥寒可能和贺炀没有关系。刘顺钧是小城市里最常见的那一类地痞氓,或许本没有资格成为贺炀的爪牙。 顾峥寒这条线查到这里,似乎已经断了。 “遇到棘手的案子了?”花崇问。 冬邺市警界和洛城警界合作频繁,明恕和花崇情也不浅,但凡事有纪律,湖影、盛芷、贺炀背后牵扯的黑幕目前还不能彻底向洛城警方待。 明恕长了口气,想起在完成对池言的审问后和易飞讨论过的事。 池言心理极端扭曲,犯罪动机匪夷所思,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难以在案发初期想到他这条线上。而审问他也是一件苦差事,就连易飞这样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的刑警,在离开审讯室之后也缓了半天劲。 而花崇,尤其擅长和这种人打道,甚至能够沉浸入这种人的情绪中。 明恕说:“对了花队,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花崇笑了声,“有什么直说,别跟我客气。” “你很擅长将自己带入嫌疑人的情绪中,在命案一发生,就将自己想象成凶手。这对侦查案子很有帮助,因为一个刑警,他越是能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就越能够尽快破案,有时甚至能够在下一场悲剧还未发生之前及时阻止。”明恕话锋一转:“但很多刑警会因此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要么陷在其中迟迟走不出来,要么被凶手的情绪所说服,最终走上犯罪这条路。” 花崇说:“你看我是像走不出来,还是被犯罪分子同化?” 明恕笑道:“不就是因为你完全不受影响,我才请教你的吗?” 花崇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办公桌边走了几步,“‘完全’这个词不准确,我想,可能没有人在沉浸入凶手的情绪之后,能够完全不受影响。” 明恕点头,“但你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受影响。” “我调整得比较快?”花崇靠在桌边,双手抱在前。 他比明恕年长,举手投足自是成一些,但或许是因为曾经在边境参加过反恐,他的身上始终有种凛然正气与无畏的英气,这让他看上去既有岁月赋予的从容,又绝无岁月附加的老沉。 是个彩绝伦的人物。 明恕盯着花崇的侧脸看了会儿,“怎么调整?” “嗯……”花崇认真想了想,像是想到了某个人,目光倏然变得温柔,“我也有调整得很艰难的时候。几年前吧,那时我还在重案组当组长,上司很照顾我,队友也不赖,但是能够跟得上我思路的人很少。” 顿了片刻,花崇换了个说法,“没有人能跟上我的思路。” 明恕眨了下眼。 “我是从特警支队调到刑警支队来的,这你知道。”花崇说:“其实最早,我也不习惯将自己带入犯罪分子。但是周围能够给与我的助力不多,我想要加快破案的效率,就只能寻求改变。将自己带入凶手,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 明恕有些意外。 “当时其实很痛苦,我一个正常人,硬生生把自己带入那种扭曲的心理中,还要强迫自己消化、理解。案子是破了,但我走不出来,好几次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变态。”花崇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可我是重案组的队长,我的队员们都看着我,我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明恕说:“你硬扛着?” “除了硬抗也没有别的办法。”花崇笑了笑,“久而久之,好像就习惯了,除了在解决一起案子后失眠、做噩梦之外,也没有更糟糕的反应。不过噩梦确实烦心,梦里我不是目睹别人被杀,而自己无能为力,就是自己亲自杀人。” 明恕问:“那现在……” 花崇眼神柔软,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现在不会了。” “嗯?” “因为有人帮我分担。” 明恕还想问更多,队长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明恕和花崇同时看过去。 不敲门就能进入队长办公室或许是仅柳至秦才有的“福利”。门都已经开了,柳至秦才装模作样地敲了下门,“原来是小明来了。” 明恕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没有格的称呼怎么就传到了洛城来,闻言眼皮跳了下,“柳老师,又来找花队?” “什么叫‘又’?”柳至秦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长款大衣带着一股寒气,“我和花队是同事,我来找他汇报工作上的事而已。” 明恕余光瞥见花崇角挂着一丝纵容的笑。 对,就是纵容。 明恕很确定,花崇对柳至秦向来是纵容的态度。 “那我就先走了。”明恕说:“我去看守所见见刘顺钧。” 花崇问:“今晚回不了冬邺吧?”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