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叛军已经尽数歼灭,”许昌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人,怎么办?” “厚葬,”崇庆帝也心难平:“”他刚才已经接了一支箭,又怎会不知道羽林卫有神箭手,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陛下杀了他?”许昌惊讶道。 “也许他不肯接受失败者的命运……朕杀了他,云王更不会同朕善罢甘休了,”崇庆帝道:“今晚上可能就有军报,你留意一下。” 许昌一愣,看着崇庆帝抱着佳人离开,“陛下,今晚上您不是要召三品以上的官员商议用兵的事情吗?” “云王已经反了,”崇庆帝道:“他要战,那便战吧,没什么好商议的。” 楚嫣混沌之中,只听到人来人往的声音,这声音有她悉的,也有不悉的,总之如蚊子一样嗡嗡不绝,气得她总想伸手去赶。 可惜她只觉全身没半点力气,连眼皮也不想睁开,不一会儿糊糊地又睡着了。 待得二次醒转,才慢慢睁开眼来,只觉得喉咙焦渴,仿佛咽了一口沙子似的。 一只手伸了过来,托着她想要的茶水。 楚嫣捧了起来,喝得心意足,才看到原来是崇庆帝搬来一个官帽椅坐在她的边,凝望着她,脸上说不清是怜还是疼惜。 刹那之间,楚嫣想起了一切,那种痛绝依然横亘在心头不去,但她却到了藉,不由得俯身贴在了他的膛上,良久无语。 “陛下,”王怀恩低声叫道:“太后娘娘派人来请陛下回。” 不一会儿临川公主焦急地走进来:“皇兄,太后让你回呢,这下可不得了了,她老人家知道了阿嫣的事情,把云王世子的死,怪到了阿嫣头上。这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崇庆帝道:“朕这就回。” 他看了眼楚嫣:“你就在园子里,不会有人进来的。” 崇庆帝飞马回到中,就见杜太后坐在他的养斋里,旁边是举动不安头大汗的刘皇后。 “皇帝舍得从金屋藏娇之处回来了?”杜太后抬眼看了他一眼。 “哪里是金屋藏娇,”崇庆帝道:“不过是在临川的园子里憩息了一晚……” “她给你拉、皮、条还上瘾了,”杜太后毫不留情道:“豢养歌姬乐伎不算,还要给你介绍臣子之,是要引你做一个败坏纲常的昏君是吗?” 崇庆帝看了一眼刘皇后。 “你看她做什么?”杜太后怒道:“你无缘无故将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杖死,我还不能问问为什么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崇庆帝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杜太后道:“为了外头一个狐狸,敢下嫡的脸面,可怜她怀着你的孩子,还要给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遮掩,欺负她贤惠大度是吗?” 刘皇后脸越发煞白,鼻翼上都沁出汗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好久,想给女主以前的情画上一个句号。 楚嫣和祁江是真心相过的,只可惜到底回不去。 琵琶记咱可别看啊,除了词写得好,那教人的都是有贞有烈,全忠全孝,女的必须要从一而终,都是骗人的玩意(¬_¬) 最后求花花,求支持啦,谢谢我可的小天使们┏(^0^)┛ 第三十九章 “你不叫她进,总算脑子没有完全昏, ”杜太后道:“还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还有她是个什么身份……我已经叫人去赐白绫了,这是我的主意,到后来不要怨怼到皇后头上。” 崇庆帝却波澜不惊:“母后, 她没有罪, 为什么要赐白绫?” “没有罪?”杜太后怒道:“狐媚惑主, 掩袖工谗, 挑拨你和皇后失和,还不是罪?!你因为她,居然杀了云王世子,彻底反了云王,还不是罪?!” 崇庆帝道:“云王本就有不臣之心,云王世子甚至在翁山埋伏兵甲,意图刺驾,这等罪行, 死有余辜。” “云王就一个儿子, 将人软起来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子,他还能反的起来?”杜太后道:“可你倒好, 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杀了,是彻底怒了他,这下他是不反也得反了,这妇造成如此滔天祸事,你还为她遮掩, 看来是真的了心窍了!” 崇庆帝沉默了一下,才道:“按云王起兵的期来算,还在世子刺驾之前,也就是说,云王谋反的时候,本没有考虑到世子的安危。” “可现在他谋反,却打着朝廷杀了世子的旗号,”杜太后拍案而起:“说你个昏君因为一个女人,就杀死了忠臣,寒了辛辛苦苦守边的功臣之心,你让天下人怎么想?想你这样的人到底配不配为君吗?” “你要平息议论,扭转人心,就杀了那个妇,这样所有的罪名自然都消了,”杜太后道:“她死了,就是罪魁祸首,云王的说法就立不住脚。” “母后,”崇庆帝道:“杀了她,才坐实了云王的说法。” “云王世子之死,是自取灭亡,和一个女人毫无干系。”崇庆帝缓缓道:“云王用这个说法,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罢了,无论他如何歪曲、抵赖,都无法否认他是谋反的事实,他要打,那就正大光明地开战。把所有王权争霸,一决雌雄的野心,推到女人身上,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不齿。” “要打便打?说得轻巧……”杜太后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刘皇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得五官都扭曲了:“皇上,皇上……” 崇庆帝将她扶起来,就见她的裙子上一片黑紫的血迹,再一摸她的肚子,只觉小腹就像石头一样坚硬。 “快传太医!”崇庆帝道。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为刘皇后会诊,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后不是怀孕,而是得了胞疾病的事实。 “陛下,太后娘娘,”太医院院使周游擦着汗道:“皇后娘娘是、是……” “是什么?”杜太后道。 “是假孕,”周游道:“腹内所生,不是胎儿,而是石瘕!” 所谓的石瘕,就是胞内有块状物形成,渐增大;如怀孕状,但其实是气滞血瘀所凝结成的如石头一样的包块。 周游带着太医们跪地请罪道:“都是臣等医术不,没有诊断出石瘕……” 石瘕生于胞中,在脉象上几乎和怀孕一模一样,月事不来,而有蓄血。 崇庆帝再要问罪已经迟了,只能叫他们斟酌用药。 周游战战兢兢道:“陛下,皇后脏腑失和,气血不调,如果用破血剂出恶血,恐怕会有、会有大出血的风险……臣不敢用药。” 房间里传来刘皇后的惨叫声,显然病痛让她痛不生。 杜太后眼皮一跳:“国家多事……是国也有难,家也有难啊!” 刘皇后的惨嚎声还在继续,她嘶声力竭道:“快用药,快用药!” “进药吧。”崇庆帝道。 太医们行动起来,杜太后放下念珠道:“把大皇子带过来。” 崇庆帝嘴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陛下,太后娘娘,”王怀恩低着头进来:“丞相大人到了。” 杜仲像是一阵疾风一样走进来,闻到屋子里的血腥气,下意识皱了皱眉,才道:“皇上,太后,云王发了檄文,说这次起兵谋反,乃是要清君侧。” 他目光中出一种自得和嘲讽来:“皇上,云王说,朝中有臣,臣不给他活路,反了他,只要皇上舍得杀了这几个臣,他自然退兵,解甲归田。” 崇庆帝不动声道:“什么臣?” “臣自然是刘符生、王庚,”杜仲步步紧道:“若非他们,皇上怎么会想起来不经门下省,而私自勒令云王退兵的?若不是皇上不按规矩,云王富贵已极,怎么会迫不得已起兵造反?若是皇上在逞威风之前,肯跟老臣商量商量,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只能说云王包藏祸心已久,否则朕只不过派了两个使者,怎么会让他寝食难安?”崇庆帝道:“这檄文让朕诛杀臣,朕如果杀了他们,就是承认朕是昏君,承认他们是臣,承认云王是迫不得已造反,岂有这样的道理?” 他道:“昔汉景帝诛杀晁错,也并没有让七国罢兵,反而自毁长城,朕岂能重蹈覆辙?” “好好好,”杜仲抚掌道:“皇上振振有词,道理很多,那自然也是有办法让云王退兵了?就看这一次皇上派去几名使者,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兵不血刃,平定叛!” 内室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血、血崩啦——”医女几乎扯不开腔调,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血崩了!” 崇庆帝大踏步走进去,将想要阻拦他的太监和人挥退,就看到了一鲜红的、透的褥子。 殿请罪的、端盆子的,打热水的,递药的、熏艾的,艾条已经燃完,金针甚至已经深入了肌理三寸,几乎已经看不到金针的尾巴了。 但是依然在崩下。 惶急的步履带动着帷幔飘了起来,崇庆帝看到了刘皇后皝白虚浮的脸。 杜仲伸手一推,大皇子踉跄着跑过去:“母后,你怎么了母后……” 刘皇后怜地看着他,像是有万千不舍。 杜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可怜皇后给你生儿育女,打理后,这么多年从无过错,她心里只有深儿放不下,你……” 丽嫔带着二皇子匆匆赶来,二皇子年纪幼小,却被丽嫔拖拽着上了台阶,不甘不愿地嚎了起来,几乎要把嗓子扯烂。 她听到刘皇后不行的消息,急忙整了整神,做出悲切的模样,准备掩面而哭,却听到杜仲的声音:“皇上,云王为,形势危急,老臣请立太子,以安人心。” “论嫡,大皇子是皇后所出,论长,他还是长子,”杜太后赞同道:“名正言顺,我看立为皇太子,对天下人都有代,对皇后,也有代。” 丽嫔神还来不及收回去,顿时出咬牙切齿的不甘来,母子俩站在门口,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崇庆帝看了眼什么都不懂的大皇子,又看了看泪意盈盈的刘皇后,没有说话。 丽嫔仿佛看到了希望,将二皇子往前推了推,二皇子机灵地跑上去,抱住了崇庆帝的腿。 “皇帝!”杜仲语气严厉。 崇庆帝将二皇子抱了起来。 杜太后神一变,却听崇庆帝道:“册立大皇子李象深为太子,二皇子李象宽为河间王。” 刘皇后艰难地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解,“谢陛下、谢陛下……” 她留恋不舍地看着新封的太子,却伸手去推他:“快给你父皇磕头,快!” 太子李象深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只擦着一把眼泪朝着崇庆帝磕了两个头,然后又撇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深恩,皇上深恩……”刘皇后的神渐渐委顿下去,终于气绝。 殿号丧起来,丽嫔死死攥着二皇子的手,捏地他叫起来,但再尖锐的声音,终于也消失在椒房上空笼罩的黑烟云里。 联璧阁。 楚嫣见到了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王庚。 “我已经查明了,”王庚道:“当年出现在漳州府的军队,是云王麾下的神武军,他们假扮黑甲军,捏造了黑甲军无故调动的罪名。如今云王反叛,神武军就是他的先头部队。” 楚嫣捏紧了拳头:“前线战局怎么样?” “叛军挥师东进,势如破竹,再过几就要行至梁国,”王庚道:“梁国是梁王的封地,梁王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肯定不会让梁国沦陷。而且梁国城池高深,是可以拖住云王的兵马的。” 崇庆帝认为叛军势大,朝廷仓促应战,正面决战难以取胜,决计划分一处区域拖住云王主力,寻找时机切断对方补给,然后伺机击溃叛军,而最合适的地方就在梁国的雒。 养兵千用兵一时,在上林苑里陪同皇帝狩猎的建章营骑,各个都是将才,已经被崇庆帝派去抵御叛军,大军纷纷调动,而王庚也有任命,他要以将军的身份驻屯荥,监视各地藩国的动向。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