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道,“有别的原因。” “……”良久,余兮兮忽的笑了,侧目,视线看向一旁的男人,“秦峥,知道么,有时候我真怕你。” 秦峥一哂,“是么。” 夜彻底漫上来了。 吹风了,有点儿冷,余兮兮了下胳膊,仰头看天,郊外的月亮像比城区的更圆。她盯着月亮喃喃说,“我有点想喝酒。” 月光下,那张侧脸雪润透粉,白得几乎透明。 秦峥吐出一口浓烟,“我买。” 她又说,“还想吃麻辣烫。” “买。” “烧鹅。” “买。” “薯片,奇多,妙脆角,全家桶……” 秦峥斜眼瞧她,挫牙儿:“买买买。” 听了这话,那姑娘心情略转晴,鼻子,转身往吉普车的方向走,边嘀咕说:“那就勉强和你聊聊吧。” * 随后两人去了趟商场。 余兮兮在前边儿选,秦峥在后边儿给钱,杂七杂八买了几大袋,全是各种酒和女孩子吃的小零食。 买完东西出来,时间已近晚上九点半。 要聊天,自然就得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可这会儿时间太晚,余兮兮不想去秦峥家里,更不敢让秦峥上她那儿,琢磨来琢磨去,干脆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下。 夜空和月亮都在头顶,清清静静。 两人坐着,半晌无言,中间隔了小二十来厘米。 余兮兮抠开一罐儿啤酒,喝了口,恍惚觉得这情形眼。想起不久前在人民公园,同样的人,同样的夜,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心境。 她不自觉地弯了弯,未几,语气平常地开口:“诶,你上小学那会儿,老师有没有要求你们写一篇作文,题目叫‘我最崇拜的人’,然后……”顿住,手指在空气里画出一个“——”,“后面儿还跟个破折号?” 秦峥脸上表情很淡,手指无意识把玩打火机:“不记得了。” 余兮兮“嘁”了一声,“我就记得。而且记得特别清楚。” 他转过头看她,目光很深。 她接着道:“我写的是我爸。我最崇拜的人——我的爸爸。”说完,仰脖子猛喝灌进去一口啤酒,拿袖子擦擦嘴,又笑了,弧度凉薄而讥讽:“那个时候,我和我爸的关系好的,我很崇拜他,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一切事物偏离既定轨迹,都必然有外力作祟。 余兮兮和余卫国关系恶化的外力,出现在她十八岁那年。 “我爸有头脑,也很有能力,经商之后很快就在云城做大。”她声音很轻,眼底平静无波,似陷入回忆中,“余家的香水最开始只在云城卖,后来,卖到了临近好几个省市,再后来,卖到了全国,好像一夜之间,余家就变成了云城首富。” 风安静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余兮兮抬起头,城区的天空看不见繁星,夜浓得像墨。她又抿了一口啤酒,咽下。 “一切来得太快了。”她说,“物质的变化,快过了人心。” 秦峥抿,视线在那张白净脸孔上停驻,某一刻,他想起阿尔泰山脉上的雪,积久不化,在月光下反出莹莹光泽。 “六年前,我无意发现,我爸在跟境外的一些不法商人合作。”余兮兮低下头,没拿酒罐的手捏了捏眉心,看上有些疲惫,“我被绑架,就是那些人干的。” 秦峥拧了下眉:“境外?” 余兮兮点头,“嗯。缅甸那边的。” “合作什么?” “具体不太清楚。总之,那伙不是好人。” “绑架你的原因?” 她苦笑了下,“利益分配不均吧,还能因为什么。”捏啤酒罐的手用力收紧,低声续道,“如果他没有和那些人有纠葛,我就不会被绑架,也就不会害死黑风。” 秦峥点了支烟,着,仰头看天,眼底透出冷。半晌,他淡声说:“很多人眼中,生命,道德,是非,远没有利益重要。” “……”余兮兮转过头,他在看天,清凉月映入瞳孔,漆黑之中折亮光,如缀繁星。 她说:“所以才会有你们的存在。” 秦峥回望她,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余兮兮勾着,半开玩笑的语气:“不是么?因为有太多的人认为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才有你们,保护国家和所有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值得尊敬。” 说着,酒罐子举起来,碰了下他的,“敬你,人民解放军。” 秦峥盯着她,片刻,笑了下。 “难得从你嘴里听我一句好话。” 余兮兮:“……”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