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吃饭,所以这晴雨这向来是务农之人要担忧之事。眼下他们的田地早已变卖出去,再无农田可锄,巫蘅问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奇怪的。 “叟先回我。” 柳叟皱了皱眉,他将双眼抬起来,怀眷恋地望向那湛蓝的天。 这天时揣测,风水之说,柳叟是个能人。以前家宅外边的事但有不懂的,巫蘅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柳叟。 这已然成了一种积习。 “十太久,我怕是看不透。” 许久之后,柳叟低下头,他镇定自若了起来,“但近来燥热得久了,这初夏的第一场梅雨久久不至,闷得比往年都久了些。这几怕是要来了。” “如此甚好!”巫蘅便意了。 建康的梅雨时节,雨量丰沛不说,常有淹道之事发生。至于陈四郎两天所在的山坳口,山南谷中又一条天然而成的水瀑,若加以引导,必成水患之势。 当晚巫蘅便假惺惺地为陈季止写了张救水应灾之策。 陈季止不收到书信,皱着眉头道:“越说越发像是真的了!我可还等着她输了,告诉我谢十二到底有什么弱点,不行,这件事我得清楚!” 陈季止并非傻子,登即命人守在那西郊府宅,看看巫蘅是否要卖玄虚。 当然,陈季止能收到的信件,谢泓也能得到一份。 这全然是拜他留下的那二十人所赐。 这一夜谢泓被召入中,与皇帝和诸位王公贵族喝了不少酒,他酒量不算浅,但这荒的皇帝用来享用之物,难免烈,喝了几盏之后,只觉得热劲上涌,眼前模糊不清。 若不是今见了巫蘅,若不是巫蘅对他说了那些话,他绝不会一时贪恋放纵,不甚喝醉。 “谢郎今走步左摇右晃,当真傀俄如玉山之将倾。”皇帝指着疾步离去的谢泓的背影,大笑道,“我辈中人!至情至者也!” 水酒遥遥一端,便这么敬了天地一杯,顷刻之间又是一杯水酒下肚。 谢泓不胜酒力,脚步虚浮地出,找到自己来时的车驾,谢同等人来不及上前搀扶,他眼蒙地靠着车辕,捂住口,猛然便是一阵倾吐…… “郎君!” 几人正要上前将他拉住,郎君竟吐在了门口啊。 谢泓那白皙如玉的俊脸,染上了酒醉后的薄红,他靠着车辕,了几声,阖上了眼帘。 不知许久之后,他再睁眼,那双慈悲而多情的眸,恢复了水一般的深广和清明,他淡淡地说道:“今不回府了,去别院。” 马车启程之后,轩华冠盖延绵着隐入垂丝烛火微黯的夜之中。 谢同跟着车驾旁,一边望着前路,心里一边计较着。 郎君这个别院买得真是太巧合了! 和那位巫小姑的住宅真是太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变成神了。 当然,她还要使点坏。总之敲诈得陈四郎不要不要的。 经年以后,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谢泓和巫蘅,陈四郎点头品评:“黑!那夫二人,顶顶心黑!” ☆、入v二更 “女郎, 你要做什么?” 黎明前, 山巅升起一朵绯的云。 漫山青黛,微燥的风吹开浅浅的山岚, 将气吁吁地倒在地上的三个人的头汗水吹去。 “女郎……”水秀见巫蘅只顾着扶着大,并不怎么理会她, 又问了一句。 她们的脚下, 此刻是延绵入底的下山路, 不知不觉已爬了这么高, 鸥鹭时隐时没, 云头滚圆的红被剥了出来。 水盈单望着这下山路,便惊骇得作声不得,蜷缩成一团。 巫蘅忽然眨眨眼,望向水秀绽开神秘的微笑,“我比划过了, 这条谷口后又一条天然而成的山溪,水量丰富, 我们想办法把它砸穿。” “这?”那个婢女对望一眼,花容失。 水秀咬着牙摇头道:“女郎, 这……我们三人, 只怕难以成事。” 的确,巫蘅还算女子之中的佼佼者了。这两个娇娇柔柔的少女, 要凿山有点难度。 但王妪和柳叟,毕竟年事已大,这山虽然缓, 但登上来也费时费力。更何况,他们若知巫蘅的真正目的,只怕非但不会来,还会想法设法地阻她。 “并非一之功。”巫蘅皱眉往山下打量了一眼,她淡淡道,“我已做了详尽地测算,这里的山体很薄,你我三人之力,花个数功夫,还是很有希望的。” “女郎……”水盈衣袖抹脸,楚楚地从喉尖发出一阵颤音。 被她这么一看,巫蘅忽然觉得自己成了逞凶威的恶人,她无奈地摇头,“若是寻常时候,我也不愿你们。不过你们大约也知道,从你们被主母遣出来那起,你们的生死,她便再不手了。我又是个不得人喜的,主母每月放给我们的月钱,本不足以维持生计。你们不想挨饿,现在当陪我另谋生路。” 虽然这法子的确缺德,但对于陈季止这种建康城中的贵族,良田成不过一成,这点薄利他转手便能扔了。 两个婢女只戚戚然地不说话。 隔了许久,一缕金辉撒开来,山风挥之不退的燥热也随之升起,水秀咬着问道:“女郎,咱们若想立足建康,攀上谢十二郎不就够了?何必费神费力……” 水秀的话没说完,被巫蘅猛然冷下来的目光堵了回去。 水秀委屈地红着眼,再也不敢和这位喜怒无常的女郎说一句话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