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他同样撑着一把伞,修长的手指拨过花瓣。 巫蘅伸出的手臂被雨淋了,紧贴着那一抹玉,他有些不忍,将她手里的花接了,牵着她往回廊底下走。 一面走,他听到身后巫蘅小声地说道:“除了不染清涟的芙蕖,没有可以配得上你的啊。” 她定是知道这句话对一个男人来说到底有多么受用,谢泓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脸更柔和了一些。虽然她也是在透着什么,希望他为官清廉,不与别人同合污……嗯,她喜打这种哑谜的。 在回廊下,巫蘅把淋的衣裳打理了一下,跟着便有人捧着圣旨来,扯着尖长的嗓子唤了一声。 谢泓低沉地应了一声,又携着巫蘅穿过丹翠的院落,绿袍服的宦者来宣读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巫蘅暗暗捏了一把汗,原来是来替谢泓授印鉴来的。皇帝出手豪阔,之前早已经落了个藉名声,索破罐子破摔,一次将谢泓提拔到了正三品尚书。但圣旨上提及的却是一个捏造的假名字,因为真正的谢泓已经“死”了…… 原来还可以这么无赖。 等到那宦官宣读完圣旨,无一例外地上前来说几句奉承话,出手要些打点闲钱,谢泓微微一笑,嘱咐谢同送他出门,却是一个铜子也没有。 巫蘅问道:“这样,似乎不大好,你不怕后他记恨你?” 方才他还警醒他清廉不阿呢,原来还是会为他担忧的。谢泓吃准了她的心思,觉得有些可,“习惯使然,我是真不适应去巴结谁。”他做了二十年的谢泓,谢泓的确是不会阿谀谁的。 “以后会么?” “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大约学不会了。” “阿泓,”巫蘅与她十指相扣,“天很暗。” “夜来,终究是免不了的,”谢泓没有一丝惆怅和忧,只是微笑,“在暮之中行走,也无惧夕沾衣。” 还是那么自负。 巫蘅忍不住腼腆微笑,“这样,太令人心动了……”她喜他眼底自信的光芒。 不过—— “你跟皇帝说了什么?” “我说,他亲小人而远贤臣,刚愎自用,荒暴戾,其罪上达于天。” 巫蘅冷汗直冒,他又道,“于是我好意劝谏,重用贤良,可多十年秋。” 那个皇帝巫蘅不算太了解,但是这样都没有真的赐一杯毒酒杀了谢泓,看来这个皇帝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他既然留谢泓不杀,放任其入朝,那么后也不会再轻易动手。他一个疏懒政事贪图安逸的人,想必也有自知之明。 巫蘅拍了拍口,“幸好。” “怎么了?” 巫蘅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羞赧庆幸,气息安稳而绵长。 “难得难得,谢十二,我从来没见过你发呆的模样。”巫蘅站直回来,看到谢泓僵直的模样,又忍不住好笑,轻轻抚着小腹往里院走去。潇潇暮雨,一川烟水温软冥蒙。 这已是最好的一段黑夜前的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撒花! 后面还有一些番外,主要是谢五哥和桓七的,先写五哥?后面番外还会有一点主角以后的生活,嗯(^o^)/~ ☆、番外:追逐(一) 崔沅拂去一身雪白的落花, 脸上犹存着几分自里带回来的绚烂笑意, 才十六岁的少女,依稀玲珑的身影, 仿似凝绿梢头翩跹的穿花蛱蝶,侍女蝉打起帘, 脸红, 两人才跑了很远的路, 香汗淋漓的。 “蝉, 你说, 明他还会记得我么?” 蝉巧笑道:“当然要记得,女郎可是博陵崔氏之女,他就算没听说过女郎你的名头,也定然为女郎的容拜倒!” 巧嘴滑舌,不过真令人讨喜, 崔沅忍不住羞赧而快乐地大笑起来。 越过门槛,崔沅才发觉不对, 今出来接她入府的仆人也太多了一些,正想着这奇怪之处, 忽听得母亲微含不的声音:“从何处回来, 狈至此?” 崔沅愕了一愕,转眼崔夫人已经走了上来, 崔沅飞快地认错,低下了头。 自幼她就是这么一副子,虽然屡犯小错, 但每逢被人抓包时,总是承认得比谁都更诚实。崔夫人也对她没有办法。 这事也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崔沅收敛了两,两以后崔夫人上南山道观去了,她带着蝉再度潜逃了一回。 男人站在湖心亭之中,飘逸的白衣,如画的眉眼,温润含笑,浅浅地回眸望来。 崔沅的心都漏了一拍。 昨也是这个地方,他与她邂逅,他与一位耆老争胜,连赢了四局盲棋,第五局看得出留了手,输了一子半。 “荀翊!”崔沅脸若桃花,提着裙摆喜悦地窜入了凉亭。 男人微微一笑,将扑过来的崔沅抱了一个怀,看得身后的蝉都偷笑着止住了脚步,崔沅眨着明眸道:“你还记得我?” 荀翊笑道:“崔氏阿沅,岂敢相忘?” 她那么高调地出现在他面前,撒了一把银叶子,叫身后的行人匆忙成一锅米粥,巧笑倩兮地走到他身前,张扬而明媚,对他说,“你便是荀翊,博陵第一公子?” 崔沅那时候的表情,他想他是能记很久的,如果未来还与她有集,只会更久。 长廊下有一叶轻舟划过,一个促狭的少年,用竹篙撑了水卷起来,撒上凉亭,荀翊一只手揽着崔沅的肢,微微侧身,水花打在后背四溅开来。崔沅敛了敛,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远去那叶轻舟上少年大笑道:“送你一个美人在怀,不必谢我了!” 小舟从此逝。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