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臻和姬长明前面的身体也轰然倒地。 …… …… 曾几何时,汤烽煌带人来到沼泽岸边,志在必得地守在沼泽边缘,想要将前来查案的人一举拿下。 而现在,什么江湖录,什么身份地位和条件,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浮云而已。 陈殊看着这一幕惊愣,直至耳边传来解臻将剑收回剑鞘的声音才缓过神来。 “你把汤飚直接杀死了?”陈殊看着汤烽煌人首分离的尸体,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旁边的解臻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沉稳淡定:“他太脏,死不足惜。” 陈殊:“……”太脏是什么理由? 陈殊觉解臻的目光又朝他看来,背脊顿时一紧,忽地马上又背过身去,不让解臻看到自己前又有些扩大的血迹,抓住口讪讪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脏你的衣服,我、我这就给你洗衣服去。” 他说着,不等解臻发话,一个健步冲出,直接从山贼堆里拎起一人就往外溜去。 那被拎走的山贼刚刚目睹自己老大和同伴接二连三的死亡,吓得整个人都说不出话,只有在白衣青年问起附近水源在哪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指了个方向。 陈殊循着方向一路找去,这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水潭。他松了口气,连忙解开衣襟查看自己的伤处。 这几奔波,他这伤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刚刚被他这么一折腾,反而似乎更严重了一些。陈殊头疼地看了一会,用水直接冲洗了几遍,拿出路七之前给的药重新敷上,这才又勉为其难地止住裂口处血迹的渗出。 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只得将解臻的衣服下,将血迹处用潭水擦拭干净,随后重新传回身上,用长明给的内功蒸干。 旁边的山贼待在旁边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陈殊却看了一阵水潭,忽地把山贼拉了过去。 “我问你,你这附近明明有片沼泽,按理说这附近怎么着也有不少水源吧,怎么就给我带到这么一个小池塘来?”陈殊盘问道。 小池塘的水其实还算清澈,但却像是天然形成,旁边并没有任何引的河道。 山贼见过陈殊一把他们老大打飞的威力,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文文弱弱,却实在比他们山贼还要恐怖,此时问话不敢不答道:“大侠冤枉,我们中北部这一带虽然有水源,但都已经变成沼泽,那些水又脏又危险,小的肯定不敢带你去洗。” 陈殊听着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沼泽附近应该都有湖泊河,青山中北部这么大片的沼泽,怎么可能没有疏散的水系。” 山贼被陈殊这一反问,吓得噤若寒蝉,什么都答不出来。 陈殊皱眉,忽地想起青山图解上,这中北部沼泽好像确实没有标注有河的部分,他微微拖住下巴,脑海中却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忽地看向山贼道:“我明白了北罗纳河附近出现的尸体是哪里来的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那些官兵的尸体都扔进这沼泽里了?” 第32章 溶【补】 从京城押解的三百名官兵在青山官道一夜之间被屠, 时逢雷电暴雨,正好洗刷山贼围剿这批官兵的痕迹,为了防止被人查出这批官兵的去向, 汤烽煌肯定会想办法处理掉这些官兵的尸体。 尸体肯定是不可能留在官道上的,在曲寨和南部的大寨人离去之后, 负责善后的汤烽煌让人将官兵尸体装在车上, 盖上木板, 铺上黑布, 往青山中北部的沼泽谷地运去。 有汤飚坐镇, 没有人哪个小山贼敢出来看看车子上装的到底是什么。 汤飚很快就顺利地抵达中北部的沼泽, 沿在沼泽岸边将官兵的尸体扔进沼泽之中。 陈殊想到解臻带着自己强渡沼泽之时所见的这一片浩渺沼域, 连的雨水让这片沼泽的水位上涨了不少,甚至噬了附近的道路,他一开始还仅仅只是觉得这沼泽略有些大、气味比较难闻而已。 但现在想来, 此地沼泽虽然苔藓较多, 或已经切断和地表河的联系, 但这沼泽下面应该还有一条地下长河与之相连,而这条连接沼泽的地下河一路往北,最后注入罗纳河。 而下沉的官兵尸体葬在这片沼泽底下,时隔一个月后,终有这么几具尸体沉入地下河中,随着这长河河, 一路飘零,最终在罗纳河附近浮了出来。 正因此, 罗纳河里即便是出现了尸体的踪迹,前往调查附近水系的人也都均无所获。 这出事地点,本就不在北, 就是崇三说的青山。 旁边的山贼已经眼神躲闪了一下,整个人扑通下跪道:“大人,你说的什么官兵什么尸体,小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怕些什么?”陈殊一脚踢开山贼下跪的姿势,冷笑道,“那天雷雨,你做了什么?” 他虽然病着,但姬长明这一脚踹得分外有力道,山贼抱着肚子痛叫了声,这才老老实实道:“大人,我只是一个搬东西的小喽啰,只知道寨主让我们运东西,我们几个兄弟一开始真的不知道那是人的尸体。” 一开始是不知道,但运到半路的时候,有兄弟闻到了货物开始散发恶臭,便知道了。 只是跟着汤飚混北寨山贼的,谁没见过几个尸体? “你是运货物的人?那北寨参与围剿的人呢?”陈殊问道。 山贼见过这白衣青年的本事,岂敢不说:“小的真不知道多少,这些都是汤寨主安排的事情,汤寨主只是叫了我们寨子一些好手,不过有些人虽披着我们北寨的标志,但都蒙着面,看上去不像是山贼的样子。” 山贼当久了能够嗅到同类的气息,但那些人却没有。 陈殊默然,心想这些蒙面之人怕就是齐言储的人。那笔物资不是个小数目,齐言储即便不自己来,也肯定会派过亲信。他们混入山贼中,即便此事败,也大可推青山山贼,和自己甩清干系。 且此次行动故意混了青山三个大寨,齐言储的人再在里面浑水摸鱼,除了汤飚这种有直接关系的,怕是没有人什么人能够指认他。 只可惜汤飚已经死了。 陈殊看着山贼颤巍巍的样子,终于皱起眉,又拎着人往来处飞回。等他回到汤飚毙命的地方,入目的又见到场地上多了好几具山贼的尸体,地面上血糊成一片,也有几个山贼模样的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场地里还剩下的山贼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恐惧地看着场中的玄衣男子,唯恐下一个被那暗影拎上去与之面对的就是自己。 在这个修罗场中,玄衣男子脸上神情却淡淡的,他的眉目清冷,容颜冷峻,提剑站立着,仿佛周遭这些恐怖气氛与其无关一样。 大概是听到有人过来,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去而复返的白衣青年。 姬长明果真出去把衣服洗了一遍,原本很明显的血迹已经只剩下很淡很淡的圈迹,这个白衣青年脸苍白如纸,看到现场的状况后轻轻蹙眉,但很快看到自己的目光时,原本惊愣住的他很快又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 姬长明向他打着招呼,随手将手中的山贼一丢,大步星地跨过一地血泊来到他身边,扫了一眼前面跪着的人,随后抱着手中布条武器,唏嘘道,“我原道秦公子来这青山专门找这些山贼的麻烦是做什么的,敢情公子本不叫秦公子,而是应该叫秦大人吧?” 解臻提剑的手微微松了松,原本冷峻的神缓和了下来:“你也可以叫我秦至。” “那可不敢,民是民,官是官,秦大人还是秦大人。”陈殊一愣,连忙打了个哈哈,目光挪到山贼身上:“只是不知道秦大人这一次有没有什么收获?” 姬长明长发松散,额前青丝拂过俊美清瘦的颊侧,解臻看着,终于将滴血的剑垂下:“杀了几个山贼,知道了他们藏匿的窝点。” 他说的应该是军资的事情,陈殊自觉得以现在的身份不好细问,只得点了点头,笑了笑:“那秦公子可是查明白了?” 解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话没有多说,陈殊也并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到底查到哪一步了,只得站在解臻旁边,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青山的案子查到这里,陈殊心中已经有了定数,解臻虽然不说,怕也是有了答案。 解臻查明白了,姬长明也就没必要跟着解臻一起行动了。 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林辰疏就要离开京城到这里走马上任。他这个姬长明的身份也确实离开青山,先告一段落。 陈殊想着,忽然耳边听到解臻的声音:“姬长明,你还要找你妹妹吗?” “……!!!”解臻又提到了他的妹妹? 陈殊连忙侧头看向解臻,却见解臻也朝他看来,脸上竟然缓缓地浮现一丝笑意:“汤飚的寨子就在北部,我们还有一程路可以一起走。” “……” 北部的寨子肯定是没有小婉,但陈殊发现,解臻的话好像不大容易拒绝的样子…… 姬长明只得笑笑,和解臻客套了几句。 汤飚已死,解臻又当众杀了好几个山贼立威,山贼们不敢不从,很快在路七的监视下自行挨个绑好绳子,任命地束手就擒。 解臻在旁边看过,目光却不在这些山贼或尸体上停留,他站立在沼泽岸边,目光落处是这片苍茫的沼域。 沼域上苔藓泥泞铺成,只有灌木和低矮乔木从平面上出,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 他也肯定从山贼口中知道了三百官兵被埋于此地的事情。 只是想找到被沼泽噬的官兵尸首,恐怕已无可能。 陈殊默然看过解臻,却见解臻忽地微微侧头,看向他。 “下雨了。” “嗯?” 听解臻提醒,陈殊这才看到沼泽积水的平面里有水圈泛起,他微微缓过神,耳边却听到衣帛划过的声音,他连忙低头一看,解臻已经将先前的白披风又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走吧。”解臻还顺带将披风上的兜帽给姬长明盖上了。 陈殊:“……” 陈殊莫名地从心里涌起怪异的觉,见解臻回过头来,最终还是拾步跟了上去。 有北寨山贼的引路,陈殊不用青山图纸,也发现了这青山北面的山形地貌。 离开中北部的沼泽翻过两座山头,陈殊等人行进了三十余里路,便正式进入大青山北部。只见这大青山北部虽也是奇峰林立,但比起官道附近,多的更是水路,连绵的山峰下并非是之前所见的郁葱山谷,而是围绕山峰的水。 先前怀疑沼泽下有地下河的设想,陈殊再看到这北部的地貌的时候,不得不再度佩服此处水系的发达。 北寨的寨子设在山与水之中。汤飚带人前往中北沼泽之地堵人的时候,已将渡水的竹筏停靠在附近山下,只是这人设想得十分完美,却不曾想自己会在拦截之处被杀,再也用不着回北寨了。 解臻、陈殊、路七三人押着几个引路的山贼登上竹筏,途径几处山峰,却见这山钟灵毓秀,山峰下却已形成水道山,竹筏竟然可从几处山峰中穿过。 峰下山里,有地面石笋冒立,亦有顶的钟石垂立,皆是天然形成的溶。 这几处溶在青山图解中并没有详细标出,想来当初醉梦生来到此地,恐怕也未曾深入这大青山北部奇观。 陈殊心中暗暗惊叹,却见前面的山贼连穿几个溶后,终于畏畏缩缩地指向前面一个山峰的巨大暗黑口,战战兢兢地朝着解臻道:“大人,前面就是之前汤寨主让我们搬运那些东西的地方之一。” 解臻站在竹筏前与陈殊并立,神却没有动,只是“嗯”了一声。 山贼听着头皮发麻,见其没有再多说,只得将竹筏泛进里。 竹筏行进中停了一会儿,山贼在壁上摸索了一阵,终于点亮了壁上原本备好的火把。 火光立刻照亮了眼前的山。借着火光,三人很快看见这原本黑暗的山竟呈一个葫形,内里竟比山外看去还要巨大。在这水路边,溶形成奇怪形状,竟生出旋绕弧石,而数十只的箱子正放置在这溶之上,映照火光,从暗处显出来。 * 而此时在京城。 齐府。 有人敲门而进,将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一遍。 房间内,有人面带寒霜,神情郁冷漠。 “父亲,你说这个林辰疏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前几突然消失,最近却在林府突然出现了马车,还是前往北的方向,他、他到底在不在林府?”房间里,一青冠青年脸上出紧张神,他眉目清俊,若林辰疏还活在人世间,自然认得这就是齐府那曾许以温柔的齐康。 齐康现在却已经完全没有当初对待林辰疏温柔抑或无情的模样,此时提到“林辰疏”三字,便是咬牙切齿,声音中还隐隐有些害怕。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