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她额头,有要深入的意思。 “骏马儿,你这就不仗义了吧?雷雪晨那会儿,我可没吃醋。” 他捧着她脸,“也是,你为什么不吃?” 居然还翻就账。 “对啊,我一个女人都不吃,你怎么就吃了?” “学做菜的时候,我天天吃。”方骏不回答,“我觉得你也吃酸的,上次嫌烤太腻了,非加柠檬汁?” “呵呵,你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不信任我。” “亲的,信任和酸不酸没关系。你要把我放心上,见我对别的女人稍微好点,你也酸。”方骏咬咬她,“要不这样,我也去找个漂亮的蛋糕师妹子聊聊心得体会?” 反了天呀? 苏小鼎一爪子挠他后背,他也就不客气起来,被翻红浪。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苏小鼎抱着他昏昏睡。方骏道,“也不是吃醋,就是得随时拔拔草。你放心,我不会跟以前那样发火。不是楚朝,我都——” 话没说完,就封住他嘴巴了。 楚朝是他们两人的心病,过了这个坎儿,才会有新世界。 次凌晨,天蒙蒙亮。 苏小鼎被一个电话惊醒,她翻身起来看,是吴悠的。 工期倒排,今儿必须开始全面备货。十八盘北门店开业在即,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只有开业前半天时间做主体固定,然后等开业完毕后,通宵进行软装布置。 “苏姐,你真是在挑战我们的极限。”吴悠已经累傻了,“次次活儿都这么有挑战。时间就不能宽裕一点吗?” 苏小鼎哈哈大笑,“有活干还不开心?过年才能给你们发大红包啊。” 她的大红包还没准备好,苏小蘸来敲店门了。约定好婚宴的期后,她让做请帖的店加班,非常迅速地搞到了千把份请帖。也是连夜,将手机里全部的联系人导出来,写了一整夜才写完。今天,是她全城撒帖子的子。 首先,苏小蘸把第一张给了苏小鼎。 苏小鼎收了,关切地问,“要不要陪你一起?” 别的都无所谓,送苏家菜那边的时候,怕被当成闹事的,她吃亏。 苏小蘸本不愿意,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又同意了。 苏小鼎便收拾了轻便的包袱,跟她一起上车。车后座上两大框子请帖,已经分类好了。 第二个地方,当然是去苏家菜总店和办公室。 苏小蘸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兴奋,似乎在抑着什么情绪一般。等看到苏家菜的招牌后,她终于笑了。 车停在路边停车场,苏小蘸拎出一大包请帖来。她道,“你在下面等我,我快去快回。” 她情绪过于亢奋,说完没等苏小鼎回复便进去了。苏家菜总店是几家店里装修最气派,也是最大的。位于平城南二环某高架桥下方,占了整整五层楼。前面数千平方米营业,后厨也有近千平方米,还有一个巨大的陈列厅和展示柜。而办公则是在店后面的辅楼,管理人员也颇多。 苏小蘸走的方向,是先去办公楼了。 离婚的消息虽然私下传,但门岗和里面的管理人员没太问过,因此苏小蘸进去得十分顺利。 等了不到一刻钟,苏小蘸神清气地下楼,又从旁边的通道去前面营业的楼。这会儿是早晨,还没什么客人,但是基本的大堂经理等等管理人员已经就位。这次仿佛不太顺利,去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回转。 苏小鼎有点担心,开门下车。 然刚站住,手机响了。 郑洁云来的电话,她似乎有些气,“苏小蘸要结婚?她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有意思了,刚离婚就不能结了吗? “就是要结婚的意思。” “为什么要办在十八盘?还选开业第二天。” “看了黄历,那天是好子。”苏小鼎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郑洁云似乎稳不住了,咬牙切齿,“你好!” “我当然很好。”苏小鼎平稳道,“之前你来找我,我已经将条件开给你了。你没搞定楚朝,不知道他对婚庆有什么想法,想白用我,还想要我去恶心他死心。这些我都懂,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将招牌还给我。问题是你做不到啊,做不到气焰还嚣张。这下好了,苏小蘸豁出去了,能把苏家菜那招牌搞得值不了钱。你们的投资,会打水漂的吧——” 电话断了。 苏小鼎笑一下,也只有苏小蘸这样的傻子才会被郑洁云挑拨到失去理智。 郑洁云挂了电话就往楚朝办公室冲,他的办公桌上端端正正躺了一张大红的请帖。 “朝,怎么办?”她咬牙,“她肯定还要闹事。” 楚朝看她一眼,“出去。” “楚朝,这事和我有关。”她一字一顿道,“苏家菜出事,你用什么偿还我?” 海城开业的三家分店,虽然生意火爆,但还未回本。 “该着急的是我。”楚朝起身,“你若是担心,先回海城处理分公司的事情。改名字也好,换招牌也行,随你。” 郑洁云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打发我?” “我现在很忙。”他捡起请帖,拍拍她肩膀,“没工夫和你说废话。” “楚朝,你给我句准话,到底怎么办?”她追上去,“苏小蘸是疯子,她搞这一场戏不过是想把你和苏家菜搞臭,让牌子不值钱。咱们现在去找接手的人,还来得及。海城,京城,我有办法——” 楚朝淡淡道,“你有办法,但我不会同意。牌子一天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郑洁云气急败坏,却逐渐明白他的意思。他与其无法挽回,沉浸在追悔之中,不如让别人永远无法得到而痛恨。 情永恒的方式,除了,还有恨。 苏小鼎接到苏小蘸,问她怎么那么慢。 苏小蘸心意足,“我挨个人送,服务员,领班,大堂的,后厨的,商务的。请她们到时候一定光临,中午来不了可以晚上,总之一定要喝我一杯喜酒。” “我把请帖拿出来,说在十八盘办。真可惜你没在现场,没看到楚朝那张脸,马上就黑了。”她捂着眼睛笑,清浅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干脆两手捂脸呜咽着哭。 苏小鼎不管她发疯,但是命要紧。她下车,将苏小蘸从驾驶座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苏小蘸噎噎,上了副驾,“回家。咱们还得把街坊和亲戚的也送了。” 苏小鼎开车,先把她送回家给小婶。小婶其实十分不情愿去送请帖,苏小蘸自己拎着大大的两口袋往外走,十分坚决。 苏小鼎只好跟着她,但却并不上门。她道,“你先送这边,我去看看我爸。送完这块了,再给我打电话,接着送供应商的。” 苏小蘸点头。 苏建忠没在家,被方骏带去一个小公园,另外还有扛摄像机的小伙和拿话筒的年轻姑娘。老人家活了六十来年,没见过这阵仗,镜头前十分不自在。方骏为了缓解他紧张的情绪,一直在旁边逗他说话。 采访的小姑娘问完问题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方骏聊天。 苏建忠却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将额头上的汗水仔细擦得干干净净。 苏小鼎想笑,也是开洋荤了。她见几人手里都没水,去旁边的饮料店买了几杯热饮,再加上一些小蛋糕和小零食,一并拎了过去。再去的时候,开始了又一次采访。这次苏建忠的表现好了很多,能清洗连贯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方骏站在旁边看,偶尔嘴补充一句。 苏小鼎等了一会儿,中间休息的时候把袋子拎过去给方骏。方骏见了她眉开眼笑,她小声道,“我过来看一眼就走,苏小蘸的这边的请帖发得差不多了,还得再进城。” 方骏亲了亲她的额头,引得记者小姐羡慕地眨眼。 送各样供应商就简单许多了。他们大多集中在各样食品批发市场,有门店,即使人不在,给看店的也是一样。苏小蘸每送一家,便会亲自打电话,情绪平和地请他们一定要来喝喜酒。礼不必送,但是人到是最重要的。 一路微笑,仿佛一路献祭,埋葬那些过去。 折腾,全部送完已经几乎天黑。 苏小鼎累得打哈欠,得回店里急需督促一天的工作。 下车的时候,苏小蘸叫住她,“小鼎——” 苏小鼎转头看着她,她两眼红肿,泪光蒙。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苏小鼎摊手,“这些废话就别说了,咱们现在做的都是生意。” 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你这样做不一定会有预期的效果,希望你已经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回到店里,人已经走空了。办公桌上放了吴悠的各种报表,物料基本上核对完成,在库房里封装成箱了。只要到时候直接搬过去安装就可以。 苏小鼎略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休息。 手机又响了,这一天天的,离开了手机就不能活。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和这世界的联系是通过手机实现的。如果它没了,自己是不是又变成了孤独的个体? 多想没用,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 接通,里面一阵噪杂的声音。 她喂了一声,对面依然没有应答。她只好道,“不说话的话,我挂了——” “小鼎——”楚朝的声音。 苏小鼎二话没说,将电话挂断。 她把手机丢在桌面上,身体呈警戒的姿态。等了片刻,果然又响起来。 她缓缓放松身体,靠在椅子背上,眼睛的焦点集中在亮起的屏幕上。 许多年前,她惶恐无助,即将失去这世上最重要的一位亲人。她连续不断地拨打楚朝的那组号码,希望能得到他的回音。可惜他既不接,又不挂断,什么也不拉黑。他任由她一次次的拨打,任由那铃声在暗夜里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任由苍白的现实证明他还被迫切地需要着。 她无数次想,楚朝听着连绵不断的电话声,什么觉? 苏小鼎起身,端起水杯去倒了一杯热水。 铃声响完一次,又继续再响。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放松,能够正面审视过去的自己。 喝一口水,温热的体充斥她的口腔,滋润她的身体。 什么觉呢? 那个软弱无助的二十岁年轻女子,慢慢地站起来。她已经能掌握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理智,自己的情。更重要的,她晓得自己可能要赢了。 手机一遍一遍响起来,仿佛一分一分地把债讨回来。 她开电脑,登录q号和论坛号,给方骏发了个信息。 “马儿,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