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回头狠狠盯住那胖妇人道:“你给我闭嘴,坐下。” 这胖妇人如今脸上还带着晚晴抓出来的新伤,又想起她那手碰人鼻子的功夫,又不敢轻易动手,瞪着眼坐到了地上。 忽而外面一阵脚步声,灯火映着柱栏斑驳而至,几个衙役在前开道,后面走的是穿着官服的府尹钱丰,钱丰身后跟着个男子,亦是一身官服,他身材笔修长,在这矮低的牢房中要略低了头才不显局促,怀中抱着一只高幞,目光四处搜寻着。 晚晴见是伏青山,伸手抓了哽咽道:“快,快去寻我的铎儿去,他叫当铺的人抓走了。” 那差婆赶了过来哆哆嗦嗦一只只试着钥匙,晚晴忽而想起身后的醉莲,忙又道:“那个醉莲姑娘怕是不行了,你去寻个郎中来给她瞧一瞧,可好?” 伏青山将高幞递给水哥,伸手揽了晚晴过来,自她肋下抄抱起,抵了头在她额间许久才道:“铎儿无事,你也无事就好。” 言罢转身往外,头也不回。 晚晴扶了伏青山肩膀,仍伸长了脖子往监牢内望着,指了醉莲道:“你瞧,她还看着我了。” 醉莲姑娘果然是睁着眼睛痴痴看着伏青山,看他走来,看他抱了另一个女子转身离去,她呼渐止,目光仍是痴望着伏青山离去的方向。 晚晴叫他一路抱出了应天府,连迭声问道:“我的铎儿在那里?他可还好着,你找见了没有?” 见伏青山不应,狠心砸了他两拳道:“你为何不先去寻了孩子来?你可知道那是我的命?” 伏青山几步上了上马台,抱晚晴在马上坐好了才道:“铎儿在个安全的地方,今夜我也累了你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再去接铎儿,好不好?” 回到三勾巷晚晴寻把冷水略洗了洗头脸就要上炕,一味的催促伏青山:“快去把我儿子寻来!” 既铎儿在高含嫣那里,伏青山就不担心了。从他手中才逝去几条人命,一个是御前中书舍人,两个是会群芳的□□,他谋划了几个月才能死魏仕杰,此时心中跃喜难捺却又无处可诉,眼看着自己的发虽在女监里熬了几,仍旧是红红粉粉的人脸,比魏芸有风情,更比高含嫣年轻俏丽,虽无点墨,可形样是人的。 他踢掉鞋子上炕,便去抓她的衣带。晚晴本已累的疲力竭,此时忽而见伏青山凑上来,腾挪着躲闪:“伏青山,你快去替我寻孩子。” 伏青山见她闪躲,也怕她那额头撞人的功夫,不敢冒然去亲,在耳侧脖颈上贴厮磨了道:“咱们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我便睡你都使得,不过抱抱你,一会儿就去接铎儿回来。” 晚晴冷笑道:“你如今倒学的油嘴滑舌,我若知你是这样一个人,当初就该跟了伏罡……” 伏青山听她提起伏罡,本还在心头的那点燥火腾的便燃了起来,一手撕了晚晴棉袄的衣带问道:“跟伏罡怎样?去凉州?” 晚晴一路阻着,但伏青山是个男子又有防备,始终力气要比她大。急了晚晴声吼道:“是。我悔没有答应跟他走……” 伏青山覆上晚晴的,趁着她还没有闭上嘴,伸舌进去搜刮搅动了一番,心中叹道:是了,正是这样的味道。 他生□□洁,或与子们做这样的事情,也从不肯齿相贴。便是魏芸与高含嫣,也不过浅尝辄止,毕竟妇科郎中做了几年,见过太多太多隐在暗处的脏污,不肯叫她们污了自己。 唯有在伏村那次,他本是坚定了心不肯碰晚晴的。他自裹了一被子在上炕睡着,远远避着她。她哭哭啼啼解了衣襟凑过来,面上苦涩的眼泪并口中甘美的津水一并润了他的。他用平生所见所略所读所知晓的一切,也无法形容那两瓣弹温柔绵软的瓣带给他的悸动,与腾在他周身无法散去的情。他心底的防线在那一刻被击溃,疯了一样搜掠,噬,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拆分融解,嵌入他的骨髓中去。 过了四年之后,他重新寻到这要叫他疯狂的两瓣,和他心底最原始的*,他想起她前当时形样尚小的那两只兔子,他曾握在手中,动时脑中电闪雷明,火光漫彻了他混身脉络。直到他寻到那一处所在,自幼未曾读过闲书的他,趁着一腔热血送了进去,在仿如圣境的地方扑腾,换来她抑在喉中的尖叫与喊疼。 伏青山终于抬起头来,俯望着晚晴了气道:“就一回,我保证不但不疼,还叫你觉得喜,好不好?我再不是以前那个我,必不会疼你。” 晚晴恨恨盯着伏青山,双手叫他一拳捏着,双腿叫他双腿箍着,皆是无法身。这自幼伴她一起长大的男子,在这一刻从她心底里变成了禽兽一样。她忽而冷笑:“你以为我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尝着过甜头?你以为就你会干这种事情?” 伏青山怔住,即刻便回味过来,她说的是伏罡。 他森森的目光冷眼瞧着晚晴,任凭她扭捏着双手在他身上挣扎也不肯松手,许久才问:“他也曾这样着你?” 他一手撕开晚晴内里的衽中衣,勾手指扯断了她杏绣鹅黄花儿肚兜的带子,叫那一的鼓皆蹦了出来,腾出一只手她前的鼓冷笑:“也曾这样过你?” 晚晴趁他分神的功夫终于觑着空子,抬膝盖狠狠盯到伏青山大腿部,见伏青山疼的缩滚落了下来,才起身系衣带:“你重又成了亲,也与你子办过这样的事,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要怎样办事?” 言罢起身系着棉衣并他撕扯开的棉带子,下炕自妆龛中取梳子出来解开的头发,掀帘出到门外一下下拿梳子刮着。此时已近黎明,她刮着刮着有一缕头发难以刮开,索一用劲狠狠撕了下来,双手抱了肩在外无声的噎着。 伏青山亦理好衣服披大氅走了出来,他站在晚晴身后看了许久才柔声道:“等到腊月中旬,我必定送你们回清河县,回伏村去,好不好?” 晚晴躲远了两步,揩掉颊上眼泪转身:“我要你亲口跟新的族长大人言明,叫我招婿。” 伏青山点头道:“好!” 晚晴又道:“你要跟你的两个兄长打好招呼,不许叫他们欺侮我新招的夫婿。” 伏青山仍是点头:“好。” 晚晴想了想又道:“农忙时不能叫他们孤立了我们,我们给他们帮工,他们也必得给我们帮工。” 伏青山忙道:“不能。” 晚晴又捏紧梳子糟糟着发:“我本也想活的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可跟着伏罡出了门,又确实是依仗他才到京中,回去村中自然口舌不断,你须得出口给我弹。” 伏青山道:“可以。” 晚晴咬牙望天,眼泪不住望外涌着:“我晚晴虽大字不识,也知男女,男人是,女人是。于你来说不过浮生半闲中的片刻偷,于我来说无事便罢,一旦有了孩子,便是一生的牵挂与疼肠。你本不我,我亦早就断了曾经给你的心思,若咱们还这样搅在一起,如畜牲何异?” 伏青山叫晚晴一席话说的如重石,他不再多言,转身准备要亲自往高含嫣处去讨要孩子。外头两个乞丐在那里守着,见伏青山才走,就有一群家丁们抓了个女子出门,忙一溜烟往东城跑去。 中书府南院,魏芸在南楼一楼大厅内铺了狐裘的软榻上皱眉歪坐着喝葡萄酒,见曹妈妈并几个外头使的壮妇们拖了个女子进来,先指了道:“叫她抬头,我好好看看。” …… 陈漕巷内,高含嫣端坐在自己小楼正厅的圈椅上,见窦五并个二十多岁的妈带个了四五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先就伸了手笑道:“你可是叫铎儿?” 铎儿这先哭了两,叫这妈又是糖果又是巴掌哄了两,如今心里虽想着娘,面上却不敢出来,上前俯身道:“见过夫人。” 高含嫣拉了铎儿手过来,别别扭扭放他在膝上坐了,伸了丹蔻红红的两指逗了铎儿道:“真是个乖孩子。” 铎儿嫌这夫人身上浓香熏人不肯呆,转头又见妈杀般的眼神,委委屈屈低了头在高含嫣怀中坐着。未几伏青山似阵风般走了进来,知书在后追着。 高含嫣抱了铎儿起身道:“你又何必如此着急,无论如何,我自会替你护全了孩子。” 伏青山接了铎儿过来,见他身上换了新衣,脸上也干干净净,唯是眼窝深陷瘦了许多,搂紧抱了问高含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含嫣缓步进了内室,见伏青山也跟了进来,才道:“原也是我的错。那恰好我到当铺去检视帐目,见有人送了匣子首饰来当,因见皆是你叔父伏罡的东西,心想他人又不在京城,如何东西会落到外头,是而便多盘问了两句。 谁知那女子出口就言自己的丈夫是闱探花郎伏青山,又说伏罡是她叔叔,我想你与芸儿结婚已久,怎会另冒出个夫人来,是而又多盘问了几句。我身边也不知是那个,竟走漏了风声传到府中报给了芸儿,她盛怒之下传了应天府来拘人,自己直接去了应天府听审。我见这孩子容样可,怕落到牢中要叫他受苦,是而特特接了过来养着。” 伏青山对高含嫣这段话自然也不会全信,但自己的前途如今还要靠高千正一手来扶持,是而也不再多加追问,抱了铎儿转身就要走。高含嫣赶上两步道:“今早出府时,我听得芸儿已经得知你将那女子接出了应天府,只怕如今已经叫她带到了中书府,她言明要将那女子杖打死,你若要救她,须得赶快。” “她敢。”伏青山咬牙切齿道。 他抱了孩子往外跑着,高含嫣也匆匆赶了出来,见门房套了马车过来,连忙喊道:“坐我的马车去,跑的快些。” 伏青山与高含嫣一并上了马车,见铎儿总是缩在伏青山怀中,伸手逗了道:“这孩子容样生的真好,子也乖巧可,我带了他这几,真是越看越。” 凡人皆喜旁人夸赞自己的孩子,伏青山自然也不例外,他叹道:“这是晚晴的福报。” 高含嫣试探道:“那女子叫晚晴?” 伏青山并不言语。高含嫣又道:“果真是你在老家时娶的发?” 见伏青山仍是不言,高含嫣自笑了道:“无论如何,能生得这样一个孩子,是她的福气。只是芸儿那里只怕不能轻饶了她。” 伏青山仍是久久不言,肃目望着前方。 中书府中南院,魏芸指了晚晴道:“那个婢是伏青山在老家时娶的村妇,如今寻到京中来勾着伏青山不肯离开,我要给她寻个了断。” 急急赶来的方姨娘摆手道:“你哥哥才没了,家里很不该这样闹法。她即是个村妇,仍打发回去就是。伏姑爷如今在京中又不会再回老家去,你这又是何苦?” 魏芸一开始知晓伏青山在老家还有子,气的几乎要疯过去。她立志要找个身心干净没有前科的男子做丈夫,谁知伏青山这样年轻英俊一个人才,竟在老家有了半大的孩子。她本想那在应天府大堂上就给晚晴来个了断,谁知魏仕杰突死,叫她措手不及回了府。 回府后哭了几天,自己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同时因着自尊与神上的洁癖,也要除晚晴而后快。是而今天她是抱了必要打死晚晴的决心。是而摆手哭道:“娘,有这么个女子活在世上,女儿寝食难安。” 方姨娘缓言道:“你就逐她出府,看好了伏姑爷莫要叫他接济,由她在外自生自灭也是好的。” 魏芸忽而一笑,咬牙切齿道:“卖到青楼不是更好?叫她整遭千人踏,万人奇。” 方姨娘捂了嘴哭道:“儿啊,千万莫要造孽,我已经没了你哥哥,不想你身上多背罪孽啊。” 第五十八章 魏芸心思本就浅薄,盛怒之下想出各种恶毒的手段来,若无人阻拦,曹妈妈自然会替她施展。但如今方姨娘在此泪眼婆娑阻着,她也能听方姨娘的宽解,是而恨恨道:“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一想到这几来她就在府外不远的地方成勾着伏青山,我恨就不打一处来。” 魏芸这才又指了桌子上的书信道:“他既九月底就给你书了东西,你为何一再痴在京中不肯走?” 晚晴道:“我若有盘早走了,怎会留到现在。” 魏芸另取了那张《洗衣赋》起来,弹了弹展给晚晴道:“真是可笑,瞧瞧这张纸,你竟还巴巴儿的保存着,你可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晚晴见又是那张洗衣赋,摇头道:“我并不识字。” 魏芸望着曹妈妈一笑,回头对晚晴道:“这就是了。你若识字读得懂,就知道他实在是一丝儿也不你,你便是痴在这里,也不过做无用功罢了。” 晚晴道:“我确实已遭他休弃,也从未想过要在这京城多呆,恳请小姐放我回三勾巷,我收拾了东西即刻就走。” 曹妈妈刚缓了过来,一巴掌扇了过来道:“什么东西,还整天你呀我的,看我不打死你。” 晚晴虽被绑了,头却还是零活的,见那曹妈妈一巴掌又扇了过来,俯身冲头就撞了过去,把个曹妈妈撞倒在地了才道:“好好的说话,我又没犯什么法,你为何总要打我?” 魏芸气的膛不住起伏,甩甩摔出那玛瑙盏吼道:“你勾着伏青山不肯了断,就是个犯了我的法,去,寻了子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扔出去。” 方姨娘道:“我听闻他们之间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又是个男孩,这可如何是好?” 魏芸咬牙切齿道:“一并赶出去,最好冻死饿死。” 晚晴听了这话又扑腾了起来。魏芸看晚晴一双眸子里含着恨意,惹的她中怒火汹燃起来,亲自起身上前踏了两脚道:“我叫你再这样看着我,看我不打死你。” 言罢又指了曹妈妈道:“把她那双眼睛给我戳瞎,快。” “你要戳瞎谁的眼睛?”门外传来伏青山的声音。他自门外走了进来,见几个婆子按着个披头散发的晚晴,又见魏芸提了裙角在那里大呼大叫,冷声问道:“她犯了什么错?” 魏芸见伏青山进来,两眼了火出来指了他鼻子道:“好你个伏青山,你不过我爹养的一条狗而已,狗叫我喂得半年都能知道守家。你连狗都不如,竟是个心贼子,在外私养着外室,还成拿谎话骗着我。” 伏青山道:“她是我的发,并不是外室。” 魏芸指了自己道:“她是发,我是什么?” 伏青山道:“你是我的子。” 魏芸跳脚扇了伏青山的脸道:“无之徒,睁眼说着瞎话。你当初与我成亲时,明明就说过自己从未成过亲,亦无无子,不然我怎会嫁给你。” 伏青山亦不躲闪,倒是高含嫣在后头喊道:“蝶舞深红,你们竟是死的吗?不会过去劝一劝拦一拦吗?” 深红和蝶舞知道魏芸的脾气,也知她此时正在盛怒中,那里敢拦。 魏芸一巴掌扇的自己手疼,见伏青山面上立时起了红红的印子,仍不能了怒火,拿脚踹了伏青山道:“你不过一条狗,竟还敢养着外室,如今还替她说话。” 她自己把自己气的头痛裂,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伏青山过去亲手解了绳索松了晚晴的绑,才要扶她起来,晚晴亦一手甩了伏青山道:“别碰我。” 魏源丧子本就悲痛绝,又隐隐听得南院如唱戏一般喧闹不堪,唤了管家来问道:“南院为何喧哗?” 管家实言道:“是伏姑爷在外养了外室叫小姐捉住,如今正在大闹。” 魏源头疼不已,指了管家道:“带路,我去看看。” 恰魏芸瘫在地上大哭时,魏源便走了进来。他才没了一个儿子,如今魏芸便是他唯一的骨血,见她如此伤痛,心中怎能不痛。然则毕竟魏源为官多年,又是个深有城府的,亲自扶了魏芸起来道:“为何非要这样刚烈,何事不能告诉爹来给你处理?” 魏芸指了伏青山道:“他连条狗都不如。” 魏源唤了深红蝶舞两个道:“来扶了小姐上楼好好歇着,无事不准叫人扰她。” 他见方姨娘亦缩在椅子里呆怔着,又过去问道:“你怎么也来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