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这几紧急研究过了弗莱尔星的学校,知道鲁特学院虽然也是私校,排名却都在一百往后,专用来接收那些叛逆的少年,以严格苛刻的军事化教育敲打驯服他们。 “请您不要这么对莱昂!”伊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不应该就这么被放弃。他才十二岁,还在成长和改变,现在就将他定义成不可救药还太早了!” “恕我直言,神父。”公爵说,“我当然相信你在神学方面的造诣,但是……” “我有全科教师证。”伊安早有准备,拿出了证件,“我有双硕士学位,一个是神学,一个就是教育学。我知道我很年轻,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辅佐一个七年级的学生,应该是能胜任的。” 公爵嘴角了:“你还真是有备而来,神父。我发觉你对犬子特别关心,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莱昂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伊安瞪着这个不负责的父亲,“我能从他身上看到闪光点,看得到他的潜力。他只是需要被,公爵大人。” “……”公爵转动着酒杯,出飘渺而又是讥讽的笑,“这还真是个在这个家族中很少能听到的词。” “再给他一次机会,大人。”伊安恳求着,“让他来我这里接受辅导,反正现在也是暑假。如果他不能通过入学考试,那么,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公爵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青烟。 孩子们说笑着,带着两头最新款的机械兽路过,望见金发男孩正背着手站在书房门外。 “嘿,莱昂,又被你父亲罚了吗?” “听说你徒手攀岩赢了肯特。你摘到了那个岩贝王了吗?” “肯特说你作弊呢。” “他放!”莱昂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只菜这辈子只有舔我脚丫子的份儿!” “你真的摘到那个岩贝了?”一个omega女孩显然对这个俊美高挑的金发小少爷抱着好。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出腼腆秀气的笑容:“我就相信你一定能行的,莱昂。我能看一看吗?里面有珍珠吗?” 莱昂抬头盯着她。 就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年轻的神父走了出来。 女孩脸一红,不等莱昂回答,转身就朝同伴跑去。 孩子们一阵哄笑,拉拉扯扯地跑走了。 “你的朋友?”伊安望着远去的孩子们。 “才不是呢。”莱昂淡漠道,“我不需要朋友。” “没有人不需要朋友。”伊安说,“做个独夫可不是快乐。” “随便啦,神父。”莱昂撇嘴,透过凌的刘海,挑着眼望向伊安,“老头子怎么说?” 伊安微微笑起来,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你可以改口叫我老师了,我的少爷。” “哦。”男孩却并不见明显的喜悦,只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 伊安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从明天起,你早上九点要准时到我的书房来,带上你的光子板和课本。我会给你拟定一个学习计划。在接下来的六周里,我们可有得是活儿要忙了。” “听你的就是。”莱昂一脸无所谓,忽然反手,把一个白亮的东西朝伊安丢去。 伊安低头一看。一枚拇指大的珍珠在掌心里滴溜溜打转,洁白温润,浑圆天成。 “这是……” “攀岩的战利品。”莱昂说,“算是学费吧。不是只有老头子才有钱。” “谢谢。”伊安大方地把珍珠收了下来,“可我还没有听到你改口呢。” 莱昂的嘴巴撇来扯去,眼珠转,就是不肯落在神父含笑的清俊脸上。 两人站在通往室外的门边,光带着滚滚热浪涌进走廊,照在马赛克拼花地砖上,尘埃在光线中沉浮。 “我的耳朵还在等着呢,莱昂。” “好吧。”男孩自凌的刘海后挑起了一双碧蓝的眼,望着神父,终于唤道:“小老师。” 小老师…… 傲慢的孩子,倔强地不肯彻底承认对方的权威,非要强调自身的存在。 小老师…… 伊安自昏睡中睁开了眼,有一种一梦千年的错觉。 第11章 记忆里的画面似乎并没有断档,而是同现实天衣无地连接在了一起。 盛夏的午后正在继续,蕾丝窗帘盈了午后的光,被褥上映着美的光斑。 鸟儿在窗边的枝头鸣唱着求偶的歌曲,歌喉婉转,准备飞扑向烈火一般的情。 飘渺的笑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有人在举办草坪舞会。 破碎的知觉如风中落叶,回旋着,一片片地回归身体里,重新拼凑聚合,绵软的身躯也渐渐从云端落回了实处。 伊安觉得自己仿佛深陷在云絮一般的被褥里,透支过度的身体只剩一个空壳,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后颈被标记的地方有点麻,alpha的信息素正随着血在全身腾奔,对每一寸骨宣誓着主权。 之前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焦灼渴望不复存在,身体疲惫不堪,却也充盈着无与伦比的足。 这人却又罪恶的生理反应,是伊安信仰途中最大的阻碍,也是他作为人永远难以抛弃的枷锁。 伊安的目光落在了手上。 清瘦的手在紫灰的织锦绸被的衬托下,如一块泛着青的白瓷。手指光秃秃的。没有了法戒,戒律戒也不知所踪。 其实他被那个男人找到前,已缺抑制剂有一段时间了,戒律戒的针管里早就是空的。 而当男人将他摁倒在圣坛之前时,还是迫不及待地、恶狠狠地将那枚象征着的指环从他痉挛的手指上剥了下来。 那枚沾了两人汗水的指环滑不留手,在混之中不知道滚落在何处。 也无所谓了。它早已没了用处,不过是他用来自欺欺人的道具。纵使戴着戒律戒,他也早已破了自己在神前发下的誓言,背负了身罪恶,和洗刷不掉的血腥。 神悉一切,知道他已不再贞洁。知道他如何沉溺于那无的,醉心于肮脏的权术,以及冷酷残暴的杀戮…… 躲在圣安乐大教堂的那段子里,伊安每都伏在圣坛前祷告,恳请神宽恕他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过,细数自己破的每一条戒。 没有了抑制剂后,身体每一天都在受煎熬,那痛苦简直难以言表。他将自己反锁起来,不见任何人,活着如一具行尸走。 但是他内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子不会持续太久。 那个人会找到他的,如过去每一次一样。 他会闯过重重关卡,破开坚实的大门,再一次,将自己从圣主的光芒下带走,将他拽进红尘喧嚣之中。 伊安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器物和装饰的规格是顶级的,应当属于一座皇。但是属于原主人的纹章和标示都已被挪走,即将被金鹰狮纹章替代——这是科尔曼皇室新一任大帝,莱昂纳多三世的徽章。 伊安知道,自己恐怕已离圣安乐大教堂不知有几光年的距离了。 他的记忆断片在圣堂里火一般燃烧的灯光,和浓烈到阻断了理智的alpha信息素里。 适配者对彼此的信息素极为,尤其是标记过的ao,再遇上发情热,那简直可以引起焚毁一切的生理反应。 记忆碎片里,伊安知道他们并没有在圣堂里呆很久。 他还记得莱昂用法袍将自己赤的身体包裹住,打横抱着走向军舰时,自己因羞在他怀中不住颤抖。 他还记得在太空舰的皇室套房里,他被男人的健臂拥入怀中,在温水中沉浮。 他记得自己伏在被褥里哭泣,记得搂着莱昂的脖子哀求,记得那滚烫的地狱岩浆翻涌上来,自己无处逃生,只有被噬、焚毁。 这一场熊熊烈火甚至比他们的第一次燃烧得还要猛烈和彻底,持续的时间更久。他不止一次从昏睡中被唤醒,靠在男人怀中,被他喂食食,补充营养和水分。 “说你我。”那个人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从恳求到命令,不容拒绝。 “说你我,伊安……说你不会再离开我……”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没有。笫间的狂如席卷陆地的台风,他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本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这张曾念着神的真言,和无数光明祈祝词的,吐着他曾视为无的话语,发出曾被他鄙夷的堕落罪恶的声音。 那个在金发帝王的臂弯中辗转的人,究竟是谁? 伊安稍微动了动。几乎只过了数秒,房门就被用力推开。 “你觉得怎么样?”年轻的皇帝逆光而来,体魄高大健美,金发闪耀如旭。 磅礴的结契alpha的气息如劈头盖脸扑向伊安,令他生出强烈的愉悦,和浓浓的依恋之意。这是omega不可抗拒的本能。 “你饿了吗,吾?”一沉,莱昂纳多三世坐了下来,拉起恋人的手,低头亲吻已没有了戒律戒的手指,“你有十六个小时没进食了。我让人准备了点你喜吃的。” 伊安眯着眼,注视着男人逆光下的脸。 “抱歉,我的。”莱昂俯身下来,手小心翼翼地撑在枕边,温热的印在恋人光洁却苍白的额头上。 “对不起,之前我……有点失控。我太想你了,伊安。你不在的子,我几乎要疯了……” 男人湛蓝的双眸犹如北极冻原上的蓝冰,却是溢着滚烫的热情和浓烈的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枕头里的恋人。 “觉好点了吗?”莱昂轻柔地以指背抚着伊安的脸颊,不住吻他冰凉的手指,“说说话,伊安。你不会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吧?” 伊安的眼神里却有一丝困惑,道:“莱昂?” “是我,吾。”年轻的皇帝低下头,将面孔贴在伊安的掌心上,如一头被驯服得无比温顺的雄狮。 伊安自喉中挤出喑哑的叹息:“你长得真快呀……” 莱昂眼神微微一暗,一股刀锋般的狠厉划出痛意。 “你梦到了什么,伊安?你又梦到了我小时候,是不是?” 伊安的手指轻轻描绘着男人锋利俊朗的面容,寻找着记忆中那个孩子俊美如天使一般的轮廓。 “你曾是那么一个,甜美、乖巧,像加了蜂的薄荷茶一样的孩子呀。”伊安的角浮现笑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莱昂。我应该保护好你的……” “不!”男人一吻着恋人的手指,将他的双手用力捂在滚烫的掌心里,牢牢握住。 “你总是这样,将一切都归结为我的遭遇和成长!伊安,我知道你最怀念曾经天真的我。但是我总会长大的,会离开你为我搭建的温室。我有我的宿命要实现。我的宿命就是统治这个帝国,就是得到你!” 伊安怔怔地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为什么……总是我?” “没有为什么,就这么发生了。”莱昂说,“神将你赐给我,而我不想把你还给他了。哪怕能拥有你片刻,哪怕你并不我……”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