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容我提醒你一声,肯特哥哥。”桑夏嗓音依旧甜美乖巧,“这里可是帕特农庄园,而不是咱们家呢。你们这样大肆地霸凌公爵的长子,恐怕不大好吧。” “谁和你‘咱们家’了,杂种!”卢克骂,“他和你一样,只不过是个杂种!” “闭嘴,卢克!”肯特喝道,“你还嫌今天不够丢脸的吗?” 莱昂冷笑着,躲进了楼梯旁的一个小准备间里,听着那群人像受惊的耗子一样大楼窜。 准备间里很闷。莱昂扯开了领结,摘下了帽子,刘海已被汗水打。 怎么还不滚?莱昂心想。 他烦得简直想一脚把门踹开,然后扑上去和肯特打一架。可是伊安神父肯定会不高兴吧。他是真的很不喜自己和别人打架,连多说几句挑衅话都会让他皱眉头。 伊安希望自己能做个冷静和圆滑的人,尽量不去使用简单的暴力,而用更加高端灵的手段去解决纠纷。 这可考验一个还不到十三岁,而且一直没得到过什么这方面教导的男孩。 莱昂吐出了一口灼热的闷气,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腔内蹦出来。可是看手环上的心律记录,一切数值都很正常。 “到底在哪里?”肯特在外面抱怨。 “到底在哪里呢?”莱昂也在小房间里嘀咕,“神父……伊安……” “也许这个护工是夏利的朋友。他不过借着基金会在资助朋友。”奥兰公爵翘起了腿,不在乎,“你因为持续给了八十多年的钱,就起疑了?” “不。”伊安说,“我当然知道这种私人慈善基金里会有很多秘不可宣的隐私,我并不想去打听。” “为什么?”公爵问,“因为对夏利忠诚?” “因为责任和权力,大人。”伊安抬眼朝公爵看过去,“我只被他授予了很少的权力,所以并不想承担打探他隐私后要尽到的责任。而且,我们都有不可见人的原罪,是我们自己要克服的弱点。我还想保留自己心中对大主教的尊敬和戴,选择同他的隐私保持一点距离。” “不蠢。”公爵噗哧笑,对神父的智商给予了肯定,“可你还是打探下去了,不是么?” 年轻的神父还半靠在沙发里,背脊直,一只胳膊依旧不正常垂着。还可以从他细细颤抖的手指看出,他虽然面镇定,可身体还沉浸在惊恐的余韵和疼痛之中。 “是的,但是并不是有意。”伊安又低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挡住了双眸,“那个月,打给这个账户的汇款很意外地被退了回来,标注理由是对方去世销户。我本来想将此事汇报给大主教的。而那位秘书——其实他并不喜我,以为我要去拍马——他拦下了我,随口打发我代大主教前去问对方。” “于是你奉公之命上门了?”公爵。 伊安点头:“当我登门拜访时,对方的儿子看到我的法袍就知道我是夏利大主教的人了。他非常殷情,口谢大主教,并且立刻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一名……”一声尖锐的消防警报响彻大宅。 房间里的警报灯开始闪烁。更糟糕的是,消防头滋地一声响,开始洒灭火剂。 灭火剂是一种透明但是带有劣质化学芳香剂的体。又因为帕特农庄园里到处都是古董和木质家具,简直是火灾重隐患地,所以消防头安装得就像撒豆子,天花板都是。 小小的房间瞬间变成了一间淋浴房,灭火剂哗啦啦当头淋下,浇得伊安和公爵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艹!”公爵大骂,暴跳如雷,“老子一定要掐死这个儿子!” 两分钟前。 莱昂趁着后厅里无人,轻轻溜出了准备间。 父亲对这个男孩的严厉训练展现出了效果。金发男孩身材高挑,却灵巧如一只豹猫。他步伐稳重,调动全身每一块肌在行走,气息放得绵长而轻软,不惊动一羽,将自己和四周融合在了一起。 他从两个正在聊天的肯特跟班身后走过,甚至无需躲躲藏藏。对方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他肯定是躲起来了,懦夫!”肯特咬牙切齿,“明天我和他还有一场较量。恐怕他会不敢来呢。” 孩子们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取笑莱昂。 “咣——”一声异常从一间小沙龙里传来。 肯特立刻示意噤声,悄声道:“我闻到那小子的臭味了。他躲在那里!” 他又随即大声道:“那房间搜过了,没人!” 一边朝同伴招手,悄悄地接近小沙龙。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有气无力。 alpha的锐听觉让肯特捕捉到了那后面一点点细微的动静。他朝长沙发后指了指,做了个包抄的手势。 孩子们兵分两路,绕向沙发后。 “啊哈——”肯特带着愤的狂喜扑了过去,却没想扑了个空。 沙发后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小女孩玩的人偶娃娃摆成坐姿靠着沙发脚。人偶的脸很怪异,鼻子极其大,几乎占据了一半脸。 “搞什么?”肯特一把将那人偶抓起来。 门外的角落里,莱昂对着手环轻声说:“我很喜肯特。” 人偶的鼻子嗽地一声弹出来,正好戳进了肯特的鼻孔里。 “噗——”孩子们的笑声倒是最真实最坦白的。大伙儿都被肯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莱昂也在这一刻跃起,砰地一声将小沙龙的门关上。随即长腿一勾,将旁边一只高脚几挑过来,抵住了门把手。 伴随着眼中乍的凶光,他将手掌摁在了消防警报的触摸屏上。 警报辨识了他的身份信息,在没有检测到火灾威胁的情况下,拉响了警报。的消防头一支支开启,铺天盖地地洒灭火剂,将整座庄园大宅浇成了一处水乡。 除了被莱昂抵住的门,所有门都自动打开,方便人们逃生。 棋牌室里的客人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牌桌,情侣们也衣衫不整地从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 而莱昂在劣质香水般的灭火剂中,终于闻到了他寻找已久的气息,迅速锁定了方向。 奥兰公爵骂骂咧咧地冲出房间,扶起一名跌倒的女客,顺便一脚把抢道的男客踹开。 “让女士先走,你这坨牛粪!都朝前走,大厅右侧就是大门。放心,朋友们,这屋子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死过人了,你们都会平安离开它的。罗德,到底哪里起火了?” “是有人故意启动了消防……”管家低声道。 “那赶快把这玩意儿给我关了!”公爵吼道。 伊安扶着臼的手臂也走了出来,正好混在慌撤离的人群里。公爵百忙之中扭头看了看他,叮嘱了管家一句,转身朝他走过来。 “过来。”公爵说着,手却已经抓着伊安的另外一只胳膊,把人拽到了跟前。 伊安还没明白,受伤的手臂已被公爵扣住。 “等等!”伊安疼得弯,又不敢挣扎。 公爵却是毫不惜香怜玉,抓着他的手动了动,猛地朝一个方向掰过去。 关节复位的咔嚓声和伊安的呼痛声,被宾客的惊叫覆盖。 伊安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止不住颤抖,额头抵着公爵的肩。他今天可真是吃尽了苦头。 “我的手艺一直备受赞誉,神父。”公爵得意地拍了拍伊安的胳膊,轻描淡写,“你回去只需要治疗一下软组织的挫伤就好。” 莱昂逆着人群而上,暴地推开两名男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猛地站住。 “我为刚才的暴抱歉,神父。”但公爵的语气听起来要给这个歉意打个七折,“你刚才说到……” 警报骤然停息,消防头也随之关闭。 “安东尼,我的天呀!”公爵夫人尖锐的叫声一秒不差地接替警报响起,“克里斯还在楼上!” 公爵朝伊安深深看了一眼:“我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神父。” “是的,大人。”伊安温和地点头。 公爵带着几名仆从朝楼上奔去。 伊安把目光从公爵的背影转移开,落在了呆呆站在走廊中间的金发男孩身上。 “莱昂?”伊安下意识抓住了被扯开的法袍领子,脸僵住。 莱昂一言不发,盯着神父松的袖口下出来的手腕,上面有几道清晰的指痕。 “火警已经取消了。”伊安惴惴不安,朝莱昂缓缓走过去,“听说是一场虚惊。你被吓着了?” 莱昂的目光顺着神父光秃秃的手指,又落在他凌的衣领里。印在雪白肌肤上的红印,如雪地里的花瓣般刺目。 还有随着伊安走近,扑面而来的甜腻的信息素。仿佛发酵过一般浓烈,钻如鼻孔,直冲天灵盖,令人神魂一阵晕眩。 这是伊安先前因发情出汗后,残留在衣服上的气味。 莱昂虽然还不十三岁,但是他对人事已有一定了解。他知道这是omega发情后的气息,更别提走廊中还飘着奥兰公爵残留的如烈酒一般强劲的信息素。他的父亲也发过情了! 男孩原本因躁动和剧烈运动充血的脸颊飞速褪,而膛里那一只躁动了数的猛兽却疯狂地撞着樊笼,终于将头从变形的笼子里挤出来,朝着外界发出震耳聋的咆哮。 “你怎么了?”伊安越发不安,端详着莱昂的脸,“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手伸向男孩的额头。 指尖将要碰到莱昂漉漉的金发时,被对方啪地一声打开。 “不要脸。” 第22章 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伊安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莱昂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骗子!” 伊安回到了现实,遍体冷,疼痛,大脑深处有一血管疼得隐隐有炸裂开来的预兆。 眼前的金发男孩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两个多月前,冷漠、充敌意,还比过去多了烈的愤怒,以及鄙夷。 那些在伊安花费了大量力和时间才好不容易解封的,属于孩子的乐、轻松、温暖,以及终于培养出来的友善和依恋,被这个浑身长着冰刺的怪物噬。 着那双如冰般的眸子,伊安遍身的疼痛兑了一盆寒意。 “我刚才和令尊在谈事。”伊安立刻辩解,“后来出了一点意外……”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神父。”莱昂漠然地打断了他,“成年人怎么寻作乐是你们的自由,不是吗?反正你也不是我父亲找过的第一个有神职在身的情人。” 伊安又恼怒又深羞,不仅庆幸客人都已经跑光了。不然听到这段对话,他今后将再无名誉可言。 “不是的,莱昂,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是在谈论正事……”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