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声,钥匙准确的.入门芯,外层的铁制防盗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开了。夏秋却因此又有点烦躁,才转晴的心情莫名蒙尘。 她也没多招呼何知渺,让他招呼自己,便径直去了浴室。 何知渺站在沙发边烟,扫了眼房子的布局,九十年代典型的一室一厅,装修简单,墙上还挂着和美的全家福,电视边、餐桌上也都摆着夏秋小时候的照片,看起来很温馨。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下,嘴里喊着烟,一圈,再一圈的梦照片里笑起来眼角向上弯起的小姑娘。 浴室水声淋淋,夏秋正在洗头,泡沫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刚想起来似的对门外喊:“何知渺?” “何知渺?” “嗯,在客厅。” “哦——我没事,就是告诉你这房子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你就放心坐吧,还有厨房里的水壶什么的,也都是干净的,你自己看着用。” 说完调大淋浴又自顾自的洗起来,随着热气从脚底弥漫到耳后,疲倦全消,甚至漾起丝丝洗发的清香。 何知渺听清了,却依旧只是站在客厅里仔细看着这些有些年头的照片,面带笑意,像是能看清夏秋这些年怎样慢慢长成一张青的脸庞。 又不住会想起自己儿时的样子,没有夏秋这样张扬、朗的笑容,也没有相依相偎的家人,好像每次拍照,他都是皱着眉的。不知道怎么看镜头更好,也不想被陈若愚的妈妈挽住胳膊。 更不想拍全家福,那张连自己母亲的笑脸都没有定格的全家福,在他去美国读书下飞机的那刻,就撕得米分碎了。飘散在,鸟国的大地上。 不仅完整的时候招人厌,就连撕碎也是垃圾一堆。 正当何知渺走神之际,浴室里却传来夏秋的鬼哭嚎—— “天哪!何知渺!何知渺!水关不掉了。”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冷水!关不掉了怎么办啊! “啊——我眼睛里沾了好多泡沫,辣得睁不开眼了!” “……” 何知渺按灭烟赶紧走到浴室门口,清水从底下已经漫了出来,里面听起来一片藉,就连水阀也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敲门:“夏秋你还好吗?先把衣服穿起来。” “我眼睛好疼,被冷水了一脸。”夏秋躲在门边,用巾捂着脸,眼睛被突如其来的水准打到,痛得难以言说。 “听声音应该是水管爆了,你先穿衣服,摸不着衣服就拿浴巾裹一下。你出来,我进去修。” “好,我睁开眼就穿衣服。” 夏秋眼睛勉强撑开,眼角火辣辣的疼。还没伸手摸到衣服,脚边就有被水冲昏了头的蟑螂跑过,她吓得尖叫一声,打开了浴室的门。 ☆、第10章 南枝(10) 南枝(10) 临近午时,窗外的老居民楼分布错落,斑驳的墙壁被阵雨来前的青黄天,先晕开染了个沿边儿。树梢被疾风吹响,何知渺站在浴室门前,任由风拂过心间。 浴室里的开水阀还是刺耳的叫嚣,夏秋将头埋进手捧的巾,脚边积水已经没过脚踝。她隔着巾眼,眼皮被水管爆裂、陡然出来的冷水扑个正着,此刻痛得难以言说。 背对爆裂的水管,躲在浴室门后,却因空间狭小、仄而无处可逃。夏秋连衣服都摸不着,只得在天气还没热起来的五月天,被冷水从头灌到脚,冻得舌头都捋不直。 刚想转身去掏衣服时,脚边跑过被急促水冲昏了头的蟑螂,夏秋吓得惊叫一声,忘了门外有人,伸手就将浴室的玻璃移门一把推开了—— 少女的身体。 不同于孩童时期皮肤雪白的滑,少女的身体带着妙不可言的温度。 被风拂过时,肤白皙衬得人红齿白;被热水浸渍,紧致的锁骨和玲珑的曲线间会微微泛红;被温柔的大手抚过,留下或深或浅的指痕,宛若含苞,彼时绽放。 夏秋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手里捏紧的巾掉在脚边,冷风入室,清瘦却曲线姣好的身体微微颤抖,平时藏在宽大校服下的蓓蕾也高高起。 窗外轰隆一声,炸了响雷,阵雨终于袭来。 夏秋惊得双肩一颤,双手捂在前,回过神儿来急急遮在玻璃移门背后,却被心里一阵紧致的何知渺伸手拦下。夏秋无处可躲,话带哭腔:“你松手,松手呀。” 何知渺别开眼,走进浴室,直视还在往外水的管子,迅速了自己的大衣。他刚一转过身,夏秋就吓得蜷缩身体、抱腿蹲在门边。何知渺重重呼出一口气,没有刻意避开眼,上前一步将大衣罩在她身上,安地说:“去房间换衣服,别着凉了。水管我来修。” “哦——”夏秋听话的答应道,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肩上擦过何知渺的背小心地挪了出去。 夏秋换好干净衣服,趴在自己上,把整个头都埋进了枕头里,脑子都是刚刚赤身推门的那一刻。尽管何知渺的眼神清澈、惊诧,毫无情.之意,但夏秋还是觉得万分丢人,尤其是现在面红耳赤,怎么都褪不去的害羞神。 客厅时有脚步声,偶尔穿杂着螺丝刀咯噔落地的声音,夏秋的心跳就像是被印在了鼓点上,噔噔噔跳个不停。何知渺其实早就关了水阀,换下爆裂的水管,却莫名心里一阵慌,左右不是。又见夏秋一直躲着不肯出来,索开了水龙头继续放水。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窗外雨声渐小,夏秋才抱着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门。 “那个,水管修好了?” 何知渺抬头,“嗯,没新的水管,只能先拆下来。” “哦,那、那忙了这么久你饿不饿?”夏秋低头。 何知渺看着她红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默默笑了笑,指着厨房说:“我刚刚看了,没新鲜菜,但还剩几个蛋,调料也都有。只能凑合着给你做溏心蛋吃。” “好啊,我都行的。”夏秋眼光到处飘,独独不敢落在何知渺身上,扯了三两句废话才把手上的衣服递过去:“这是我爸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先将就着穿会儿吧。” 何知渺的管透了,夏秋顾不上之前的忸怩,没等他回答就先进了他怀里:“这时候也没得讲究了,我爸没你高,你权当九分穿呗。反正脸好看,穿什么都能像鸟国大牌子。” “童老师要是知道你把鸟国挂在嘴上,非得好好跟你聊聊人生不可。” “哼,童老师要是知道你刚刚做了坏事,非得好……” “怎么不说了?”何知渺笑道,“我做了坏事,保证自觉接受和人民的批评教育。” 夏秋红了脸,却还扬着下巴问:“怎么个批评教育?” 何知渺不说话,上前一步,夏秋本能的后退一步,他也不再步步紧,只是抬手在夏秋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你不就是我的和人民?你想怎么批评教育,就怎么批评教育,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 回程用时短,跟平常不堵车的情况一样,从荔湾三个半小时就能到南枝。何知渺当真把夏秋爸爸的长穿成了装九分,一路上,夏秋每瞥见一次就要笑话一次,何知渺不想管,也管不住,就随她去了。 赶着放学的点儿到家,夏秋以“明天考试,今晚不上自习”为由,轻松瞒过了外婆。回房间,写完了陈若愚和丁知中午送来的试卷,早早就睡下了。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又想起白天跟何知渺发生的事,紧张、羞涩依旧,却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一夜好梦。 翌返校,童老师见她脸红润,神头不错,也就没有多问了。丁知不知情,只当夏秋是生理痛请了假,考试前还特意给夏秋泡了杯红糖姜茶,用保温瓶盛着。动得夏秋二话不说,就答应要帮她做今天的值。 下午考完试,高三学生得以回家休息,取消了晚自习。 夏秋留下值,陈若愚推了骑车同行的同学,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复习,取上次送蛋糕的教训,打算等值小组散了再说。可夏秋扫到他身边时,却先开口问:“你怎么不回家复习?” 陈若愚明显有些惊讶于夏秋的主动搭理,紧张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像回答班主任问似的,认真回答道:“我还剩一道大题没做出来,想等你扫完地,再问问。” “哦,这样。哪题啊?我先看看,也不一定会做。” “这题。”陈若愚随便一指,眼睛却一直看着夏秋,“那个,夏秋。” “嗯?”夏秋头也不抬的细细读着题目,将扫帚靠在课桌边,拿起铅笔抬头问:“我在题干上画点横线不要紧吧?题目太多,我怕我拎不清楚。” “啊?哦哦,当然可以啊。” 值的同学纷纷扫完自己那组就匆匆离开了,调皮的男生临走前还冲陈若愚比了个中指,不知是对于他低劣的把妹技术报以鄙视,还是对他到现在还没有追到夏秋表示嘲讽。反正怎么看,好像都不算什么好的意思。 “夏秋,我有事想问你。” “你问啊。”夏秋低头算题,鼻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哗哗作响。 “你昨天是不是跟我哥去荔湾了?哦,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主要是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你们俩怎么就一起去荔湾了呢!” “不奇怪啊,他有车,去荔湾方便。”夏秋说得漫不经心,耳朵却有些微微发热,她放下笔,走到墙边开窗,单手夹着笔扇风:“这题目是高考的轴题,难的,我一时半会儿算不出来,要不我带回去算,明天早上再给你说步骤。” “题目不着急,不行我就看看标准答案上的解题方法。” “那也行,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我们都得抓点紧。”夏秋撕下墙壁上的倒计时卡,时间又少了一天,“还有呀,我去荔湾纯粹是求个心安,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荔湾,哦对,荔湾啊! 陈若愚伸手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啧啧道:“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夏秋你是荔湾人,你这次是回家了吧?诶,我昨晚七想八想的,还以为你跟我哥……” “回家了。”夏秋看着窗外,没缘由的想起她去荔湾的初衷。 “那,那你就是回家了吧?” “对啊,然后还去了别的地方看看,麻烦你哥给我当了一路司机。” 陈若愚不是不信夏秋,但他还是想听到确定的答案,十□□岁的男孩,总是只愿意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亲眼看见的,才觉得那是真的。旁人说的,无论是否毋庸置疑,都好比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天道酬勤”,说再多,也都不信的。 “夏秋,我跟你说啊,我哥这人是好的,对谁都好。”顿了顿才说:“你知道苏黎姐吧?我哥对她也可好了,苏黎姐看起来脾气暴躁,但是人特别单纯,特别臭美,以前还救过我呢。” “我哥这个人呢,正好相反,格冷冷淡淡的,天塌下来都绝不会怂的男人!心思又周全,考虑这、考虑那的,正好跟苏黎姐格互补。我们都等着他们俩结婚呢,觉他俩以后生的孩子肯定特别好,长得像苏黎姐那么好看,格像我哥,稳当!” 夏秋闻言,莫名心里有点堵得慌,啪嗒一声从桌上下陈若愚的卷子,板着脸说:“你管这么些闲事干嘛,题目都还没解出来呢,走了,等下大爷又该赶我们了!” 风过无痕迹,燕雀飞过,独独留下了振翅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我们以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其实只是需要时间,去等待发芽吧。 ☆、第11章 南枝(11) 南枝(11) 六月初,暮夏初,整个南枝都笼在舒枝展叶的香樟树下,空气里不仅浮着鼻的柳絮,还酝着果香。 高考将近,距离芒种也就不远了。 自打那天值同陈若愚聊完,夏秋的心情就像天热时鼻尖浮起的汗珠,细碎、黏腻却不让人反,于是她伸手拂过,这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苏黎与何知渺怎样,本来就和她无关,只有高高摞起的试题里才有两圆相、两面共线的集呢。 越是复杂的题,反倒解法步步清晰。 一晃就到高考,考前留一天时间给学生们看考场、悉环境,陈若愚、丁知等人结伴去偏远一点的十中,距离夏秋家近。 而夏秋则很幸运的留在了本校。 一中的考场就设在进校门入眼的柏子楼,虽然夏秋每天都经过,但开放考场当,外婆还是执意要陪夏秋一起去看。 夏秋拗不过,手里攥着准考证就去了。蹲在门口换鞋时被外婆叫住:“准考证可记得带了?” “带了,这不。”夏秋扬手。 “怎么捏得这么皱巴巴的!”外婆从夏秋手里抠过,将准考证进透明袋子:“文具店小刘说,这是专门装准考证的,外面再放个大袋子放笔。”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