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背影,仔细看,和程清珂十分相似,这就是背影替身。一般而言,一个演员的力或者时间有限,而又不需要拍摄正面镜头的时候,就会采用背影替身,代替演员出现在镜头前。往往程清珂都是亲历亲为,但是这次因为去试镜,离开了一个上午。剧组为了不拖延时间,才临时找了个背影替身。 程清珂悄悄地走到易殊老师旁边,俯身看着拍戏中的谢尧。易殊老师察觉到她的到来,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点儿位置,招呼着程清珂坐过来:“试镜怎么样?” 程清珂扬起角,冲着易殊老师点点头。 易殊老师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清珂,可要好好把握啊,能够接下这种国际大品牌的代言,是演员商业价值的体现。” 易殊老师打从心底为程清珂高兴,她在三年前合作的《西施传》中就看出来这个孩子虽然演技和台词功底逊于“四大花旦”,但是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三年之后再见到程清珂,这孩子已经变得成,那些短板也弥补完整,现在就只缺一部戏,一部能够充分施展演技的好电影。 程清珂看着监视器里的男人,他抿着薄,目光沉沉,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在镜头里,他放大的脸,每一寸都看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她的面前。 谢尧的这个表情,让她想起了他获得麒麟奖最佳男演员的那部作品——《假面》。 这部电影其实就是当年程清珂委托易殊老师向尤蔡华导演举荐谢尧参演的那部戏。当初电影上映时,程清珂已经身在伦敦。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完了这部电影。谢尧演的男主角是一名国民dang特/务,潜伏在gong产dang提供情报,看到中途,程清珂才知道其实谢尧所饰演的男主角其实一直都在为gong产dang办事。所提供的情报都掺杂着错误的信息,但是后来又被gong产dang的领导怀疑,最后被人暗杀在上海街头。 她永远忘不了男主角死去的那一个画面,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在深夜中行走于街头,烟雨蒙蒙,谢尧神情默然,眼神却是悲凉孤寂,有种被人遗弃地孤独。最后倒在血泊中,眼睛慢慢合上,带着一种解。 程清珂当初抹泪看完了这一幕,然后就暗暗知道,他一定能得到影帝,结果果真如此,可是当她心期待的在宿舍里守着电脑看颁奖直播的时候,谢尧却没有出现。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谢尧的消息。 不过现在,他就在她的眼前,真好。 程清珂怎会知,谢尧进入娱乐圈只是因为她。当她已经不在这里,他便随她离开,追寻她的脚步。当她想要回归,他便随她而来,为她扫清障碍。 * 这次拍摄的地点是一个欧式建筑别墅,内场戏,屋内明明是欧洲中世纪风格的装修,大理石墙面上,却贴着一个红喜字。一张高大的木摆在中间,上面铺了玫瑰花瓣。 剧组此时已经清了场,只余导演和其他几个摄像在现场。 程清珂站在谢尧面前,听他讲戏。 他低沉地不带一丝情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走到边,坐下,之后我会说‘这个问题我只问...’,然后你说那句‘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看到手里的那行字后,如玉的面颊微微红了红,声音模模糊糊地略了过去,然后轻咳一声,抬起头不敢看她身着鲜红嫁衣的娇俏模样,“我相信你,眼神动作一定能到位。” 虽然说电影里会有一些骨的情戏,但是易殊老师这个的尺度怎么比当初的《西施传》大了好多。后来在杀青宴的时候,谢尧悄悄问易殊老师这个问题,易殊老师十分惊讶地说:“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才写了个详细的,没想到你连第一步都没做到啊。” 程清珂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出去一上午,已经拍到了这场戏,她视为全片最难的一场戏。 程清珂头皮发麻地走到镜头前。其实换做是任何男人,程清珂都没有力,问题对象是谢尧.....任凭她怎么做心里建设,当看到谢尧那张脸时,手指就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更别提有力气把他推倒了。 “各部门准备ion.” 摆在桌子上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红的蜡油顺着烛身慢慢滑到木桌上,留下一团鲜的颜。 木门咯吱一声,突然敞开,烛火摇曳起来。 一对身穿喜服的璧人走了进来。 男人面如冠玉,一身喜袍,眼神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女子眉清目秀,凤冠霞帔,笑意盈盈地望着身侧的男人。 他走到边,拿过一个酒杯递给她。两人握着手,喝下合卺酒。 红的嫁衣衬着她的脸越发白皙,男人看着女子娇俏的容颜,有些不敢置信,他心目中美好聪慧的才女是真的已经成为他的子了吗? 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坐到边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了半响,终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这个问题我只问一遍,以后再也不提,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我?” 一切都很顺利,终于来到了这一句。程清珂脑海里一直绷着的弦,在听到谢尧低柔的声音后,濒临断裂。 屋子里并不热,但程清珂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嘴角保持着笑容,但是抚上他膛的手,却了她心底的紧张。纤细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本来应该用力一推,却犹如撒娇一般,轻轻地落到他的身上。 在即将说出台词的那一刹那,易殊老师喊了卡。 程清珂知道自己的错误,低下头道歉。 这还是她拍这部戏以来,第一次出现失误。 之后又来了一遍,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停了下来。 谢尧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情不自地握住她的手,没想到她竟然出了一手的汗。他的眼神划过一抹怜惜,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膛,微微施力:“一会儿你只需要贴在这里,不用用力,注意表情和声音,剩下的给我。” 他眼神坚定,声音沉沉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产生了依赖。他宽厚的肩膀,好似能担下一切重量,让她安稳的依靠。 她看着他,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好像有什么突然明朗了起来。蒙的大脑,逐渐清明,她退后一步,冲他出一个笑容,似冲破雾霭,越过地平线的朝:“谢尧,我知道怎么做了。” 一直以来,她怕自己在拍戏的时候真实的情。她之所以面对谢尧会害怕,是因为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与谢尧拍对手戏的时候,一直利用所学的演戏技巧,在戏里伪装自己。之前那些戏都能顺利的拍摄过去,全靠她对于林徽因这个角的理解和演戏的技巧,而真正到与谢尧的亲热戏的时候,由于她要克制对谢尧的情,就使得她对角的展现出现了偏差。 林徽因是喜梁思成的,程清珂是喜谢尧的,她应该认清自己的内心,不要惧怕被他知道,她要把自己的情与角融合在一起。 再度开拍的时候,易殊导演看着监视器中的程清珂,微微一愣,觉得她与之前的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情有些虚无缥缈,无法让观众受到的话,那么现在画面中的她,所传达地情是更加直接,让人一下子就能受到林徽因对梁思成深深的情。 谢尧明显也觉到了,程清珂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缱绻,如三月的风,暖意浓浓。 她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的弧度更深,闪耀地让他移不开眼。 “这个问题我只问一遍,以后再也不提,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我?” 她掀起角,眼神柔情似水,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膛,手腕一用力,将他推倒在上。 铺在铺身上的玫瑰花瓣受到震动,飘飞起来,然后又坠落在他的身侧。有一片,留在了他的发间。 她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将那片花瓣摘下,低低一笑,把花瓣到他的手里,然后看着他的眼。 榻上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衣服,谢尧仰着头看她,看着她清丽的眉眼,让他想到希腊神话里的水仙花神。他听着她轻柔的声线,带着绵绵情意从耳中穿过直达心脏:“这个问题我要用一生来回答,准备好听我回答了吗?” 他看着她慢慢放大的容颜,她的发丝倾泻在他的脸侧,犹如丝绸般柔滑,然后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她吻了他。 ☆、第六十章 她长长的睫好似蝶翼,轻轻颤抖着,有种脆弱的美。她的吻带着浓浓的情,浓烈到镜头外的人都能受到她的深情。 情是胜过演技的表达的,一旦演员用了情,很容易就能将观众带入剧情中,连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也不例外。 带有情的画面是美的,红玫瑰花瓣下,衬得肌肤愈加白皙,程清珂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让监视器后面的易殊老师惊不已。 镜头中人影翻转,原本处于攻势的女人一下子被在了榻上。 大幅度的动作致使榻上的玫瑰花再度飘舞了起来,零零碎碎地落到地板上。 他俯下/身,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 他冲她展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视线停留在她的瓣。与此同时,他修长的手慢慢划到她上衣的下摆。 镜头外的拍摄人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松开摇臂,在工作服上随手抹掉手心的汗,然后盯着摄影机里那个画面: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只是轻抚在丽衣裙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谢尧受到程清珂攥住他衣领的手紧了紧,虽然她神情妩媚,但是谢尧发现,她的眉头很细微的拧在了一起。 他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伸手拉下她的手,翻身下,站到一旁,声音冷淡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好了,到此为止,再补拍一个空镜,然后拍外景。” 在场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面遗憾。 不拍了啊?!他们还想继续看呢。他们有些期望地看向监视器后面的易殊。 易殊老师受到那几个人的目光后,才从刚刚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看着片场中那个眼神冷冽的男人。 虽然易殊老师也很想继续看,但是毕竟谢尧又是导演又是投资商,这电影本来就是人家的,她不过是个写剧本的。正牌导演都发话了,她这个临时的也不好反驳,最后还得十分高兴的表示赞同。 这种演员在拍摄过程中突然喊停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谢尧仗着自己导演的身份,取消了后面的镜头。 程清珂松了口气,想到剧本中关于这场戏后面的情形,脸颊又再度红了起来,真是多亏了谢尧,否则在陌生人的面前拍亲热镜头,她还真是接受不了。 谢尧伸手,把程清珂从上拉了起来,默默将她褶皱的衣领整理好。 嗯,这种事,还是以后回家做比较好,他可没有被人围观欣赏的癖好。 谢尧看到程清珂那双潋滟的眼,想到程清珂刚刚柔情似水的模样,谢尧抿着,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回去在程清珂的合同上填上一条:以后不许接拍亲热戏。 * 自从易殊老师见识了谢尧和程清珂彩的“对手戏”后,就不肯走了,她本来也只是随尤导演来伦敦取景找找灵,整天也没什么事,于是她取代了谢尧,每天坐在导演专用座位上,看着那个小小的监视器。 看着镜头里,清秀温婉的女子坐在男人的膝盖上,讨好似的喂他吃水果,只为犒劳他为自己画建筑草图,而男人只是轻笑一声,眼宠溺地看着喂他食物的女人。 光是坐在镜头旁边看,就能受到他们浓烈的情意。 易殊老师看得十分投入,有种初恋的觉。 她当初写剧本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故事这么有意思啊?! 这样过了半个月,取完景的尤导演心喜的回到租住的小房子想要过一过二人世界,结果发现自己的子并不在家,原本不苟言笑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他就那样,顶着一张臭脸来到了片场。 没想到正巧撞见自家子坐在监视器的后面,捧着脸,聚会神的看着监视器的画面。 整个片场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到尤导演的皮鞋磕碰地板的声音。 谢尧站在一旁早已关注到尤导演的到来,他没有上前搭话,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影里的他,高深莫测地看着那个国际享有美誉、曾经有过一次合作的导演。 不得不说,他来的真是时候。 易殊老师有些不悦地扭过头,看到是自家老公后,比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又转过去,认真地盯着监视器。 尤导演顺着易殊老师的目光望向监视器。 画面中,一个娴静的女人躺在木上,她的面和铺的单一样是那种死寂的苍白。她看着窗外,眼神却充希望。 女人很上镜,镜头中的脸显得小小的,很好看。她惨白的脸以及脸上的表情让观者对她产生了怜意。尤导演看到这个场景,镜片后的眼睛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 一位护士走了进来,尤导演立刻就看出这个护士是个临时演员,可能是拍戏的次数比较少,抱着文件夹的手在发颤,一看就是还没有进入到角中。 临时演员看着那个靠在上的程清珂,干巴巴地说出台词:“梁先生还没有来。” 听到这句话,女人的眼中滑过一丝憾,然后又微笑起来,声音柔和中透着虚弱:“没关系,你帮我把这张纸给他。”说着,她慢慢地从被窝下拿出一张纸,颤抖着手,递给护士。 护士看到女人不停抖动的手,立刻把纸接了过去,看到纸条上的字,然后抬头看到她坚毅的侧脸,眼睛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好的。”说着,擦着泪走到了镜头之外。 尤导演看到这个情形,面凝重了起来,继续看着镜头里的人。 女人似是无力,颓然地躺靠在上,脸上出了复杂的神情,不甘心之中又透着无奈。 她苦笑了一声,安静的病房里传来她的喃喃自语:“思成。你若再不来,我可能就看不到你了.....” 这句话开头她有些自嘲,说到后面已经泪面。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