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本身还没那么有趣,与人斗真的其乐无穷。 国子监里针对他的不少。 他很享受同窗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拿他没办法的 觉,配着那 觉饭都能多吃几口。 每旬回了家,吃着娘亲特地为他准备的汤羹,说着国子监里那些事,幸福 就 当当的。 姜 听着想笑,问他:“就不怕人气急了跟你动手?你怎么还敢刺 别人?” “没人敢动手,那边规矩大讲究多,做了不君子的事会被逐出去。上门找碴还技不如人,该羞愧的是他们,觉得丢人不也是自找的?” 姜 摇摇头:“你这 子……” 还没说完呢,砚台自个儿把后半句说出来了:“……也不知道像了谁?”“这话娘说了没十回也有八回。” 砚台休假,卫成同样休假在家,他刚才一直没开口,听母子两个说,听到这儿才斜了卫彦一眼:“我看你是得意过头,觉得先生教的就那样,对你一点儿难度没有,同窗比你差远了? 觉自己特别出 随便就能考个状元回来?” 砚台没答,看表情还 认可这话。 看他这么得意,卫成进书房去拿了两册书:“把这个看了,多换几个角度写几篇心得 悟给我。” “这是干嘛?为什么看这个?” “不是你嫌功课太简单时间太多?以后我额外给你布置任务,拿着书就好好读,多读几遍,写点像样的东西来,别随便糊 来敷衍我。” 这是新的挑战? 砚台有点兴奋起来。 卫成端着茶水慢慢喝,过一会儿想起来说:“有件事我忘了说,皇后生的七皇子记得吗?十八年中秋出生的,现在一岁半有多,那才是真的文曲星下凡,这就会背很多诗了。你一岁半的时候在做什么?我想想看,那会儿才到京城,除了吃啥都不会吧?” 啥玩意儿? 一岁半会背很多诗? 那是唐诗三百首成 了吧! 第176章 从 岁起,兴盛一直在出风头,哪怕他已经很克制,带记忆重生的孩子和真一岁 娃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他学爬学走学说话都比别人顺利,还会有意识去听身边人每天说了什么,从别人的对话里获取信息。 都说卫彦是小人 ,他一岁那会儿也做不到这样,他就只能听懂只言片语,不像兴盛能很好的领会到别人的意思。 当初卫彦经常是自己在旁边玩,大人聊大人的。 让兴盛自个儿待着他就嫌无聊,或者躺平胡思 想,或者会盯着正在说话的人。 有时听你说得不对他还会突然 嘴,有一回两个 婢在闲谈,不当心议论了主子,说那些听着有些不像样。她们瞅着外头没来人,并不当回事,结果兴盛突然张嘴说:“放肆!” 说完口水滴答就从嘴边 下来了,兴盛当时深 丢人,那 当差的 婢却没注意他丢人与否,人家胆都吓破了,腿一软噗通跪了下来。 兴盛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又跟鹦鹉学舌似的,连说了好几声放肆。 那两个 婢互相换了个眼神,估摸七皇子是跟主子捡着一句,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聪明绝顶也听不懂这些啊……她们才找回力气重新站起来。 兴盛反省了自己,下回要注意,不能再让嘴快过脑。不过有时走着神还是会犯这样的错,好在他偶尔蹦出来的都是两三字的短句,给人听见也是夸七皇子聪明,说话清楚。 一岁半之后,皇后开始认真教他,三字经读过,五言诗也读过。兴盛听说卫彦这阶段说话已经很明白了,这才放心大胆跟着他母后学,结果学的时候没控制好,把卫家的从天才的宝座上挤下去,自个儿坐了上来。 说实话, 觉有点羞 。 又有一丢丢高兴。 想着以父皇同卫大人之间的关系,卫彦很快就能听说他七皇子的大名,这回该他尝尝活在别人 影下的滋味了。 结果呢…… 卫成是拿七皇子一岁半能背诗这事去打击了自家儿子。 已经在国子监求学的卫彦在和同窗对比之中找到了相当的自信,并不觉得自己不够聪明,还玩笑说七皇子是唐诗三百首成 了。 挨了他爹训斥之后,又道:“背得快是记 好,不等于悟 强。他一岁半能看出啥来?爹你也够无聊的拿我跟一岁多的 娃子比,输赢都没什么值得高兴。” 得亏兴盛不知道他是这反应,否则又要难受了。 想想看,他当方面把卫彦当成了假想敌,结果人家没拿他当回事。上辈子也是,他单方面怀疑卫彦的忠诚度,遇上事儿人家还进 来提醒他,偏他没听进去。 不过也 好,要是听进去了恐怕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 卫成拿过来的书砚台仔细读了,他读书比较专注,有时也会暂停下来想想,却不像卫成喜 边看边做记录。他是看完一遍之后才会回过头来写心得体会。写好放在一旁重头开始读第二遍,读完往往又有新的收获。 给他那一册书砚台看了有半个月,才把书和自己写下来的文章一并 到父亲手里。 别看他嘴上经常不服,心里其实很重视做父亲的评价,哪怕能得一两句夸赞也能让他高兴起来。 母亲也会说他,说的往往是为人处世方面,做学问读书这块儿一直是游先生和父亲卫成在负责。游先生的标准相对要低一点,他总能完成,并且完成得很好。要得父亲赞赏就不是那么容易,一般说来卫成给儿子的最高评价就是还可以,通常是说继续努力。 这一次,他也没得到自己做梦都想听的好评,卫成仔细读过他写的文章,让他把书拿去,再看两遍。 “你没读透,也可能是太年轻。拿去再看看,看完还是没有别的想法就暂且放下过两年再重新看过。” “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把这些收起来,一两年后回看就知道。我提醒你一点,文章是为自己写,为表达思想抒发 意写,不是为讨好别人写。你 给我这个太刻意了,因为我拿了这本书给你你觉得必须要得出一些有价值的心得 悟来证明自己的确认真读了?以后别再这样,写文章要诚实。” 卫成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话,我一直没说,因为你娘不希望我拿你们兄弟作比,她说你们身上各有长处。” 砚台请他直说。 卫成拿指头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我想说的可能不是你想听的。” 砚台 是倔强朝他爹看去:“您说吧。” 卫成说了:“哪怕所有人说起我儿子最先想到的都是你,他们觉得你聪明,年少成名,得皇上赏识, 后必成大器。在你们两人之中,我更看好的是你弟弟。你弟弟他不比你笨,这是其一,其二他好忍 ,他沉得住气。” “您觉得我 情不好?太高调张扬?” 卫成摇头:“你不是 情不好,而是心态不好,别拿学问文章做显摆的资本,记住一句老话—— 壶水不响半壶响叮当。国子监哪怕不如你预想的那么好,也不是可以低看的地方,里面有本事的人多,你没发现只是人家不稀得理你。你名声大,会遇到挑战很正常,不是让你忍气 声,是想提醒你别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跟同窗斗法上,斗赢了他们不算赢,你去那头是学本事去的,初衷不要忘了。” 砚台老实听着,听完有一会儿没吭声,就连卫成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说得重了一点,他也才十二岁而已。 “我读书的时候从来没人教我这些,学问要自己做,道理要自己想……吃过很多亏才有今天的卫成。”卫成说着让他到旁边坐下,父子两个并排坐着,“我对你要求严格,甚至于苛刻,是因为你天分好,做爹的希望看你成就高。人的 力有限,不要再浪费到不必要的地方,真要闲着没事陪你母亲都好,好歹有点意义。” “你们年轻人喜 在小事情上争输赢,有时候争赢了也没什么意思,证明你自己最好的办法是登上榜首,占据头名。先坐稳国子监的第一,后面还有乡试会试殿试。” 这次谈话之后,回到国子监他都在反省,反省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因为年少成名的确有些浮躁,现在总觉得天底下我最聪明,没太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爹担心他会吃亏不无道理。 又有个说法叫江山易改本 难移。 他生来张狂,要变成踏实谦逊的模样不太可能,砚台想着就照爹建议的,少把时间糟蹋在不必要的地方,心思收一收,专注在学习上。 姜 那回梦到砚台长大之后的样子就纳闷,不明白他是怎么变成那样,最近看出一点苗头来了。 进国子监之后他改变 大的,不像之前那么活泼,个 有点收起来。 怎么说呢,他心里还是有些狂气,没往外表 。以前是我看不上你我要批评几句,现在看不上的还是看不上,他不怎么说了。 父子当 那番谈话姜 没听见,发现儿子变了她才寻了个机会跟卫成咬耳朵:“咱儿子是不是受欺负了?怎么 觉话少了很多?” “他旬休回来不是还跟你聊了很久?” 姜 想了想,说:“以前会跟我说读书的事,说他学了什么,堂考旬考月考成绩如何,先生怎么评价他……最近没听他说,聊天就纯粹是闲聊。” “口风紧一点不好吗?” 姜 靠在男人肩头上,叹息道:“是我儿子,我担心他。” 卫成伸手搂住姜 :“有个事我得跟你坦白,儿子变成这样不是因为在国子监受了欺负,是我前段时间跟他谈了谈心。我看了他的文章,觉得有些功利浮躁,就说他了。” “什么时候?怎么说的?” “有次我拿了本书给他,让他看完 个心得文章给我,文章 上来之后我就批评他了。大概就是说不要太得意,国子监里能耐人多,没给他发现只是人家不稀得理他。今年是科举年,秋天有乡试,明年 夏还有会试和殿试……有野心的都忙着,哪有功夫同他歪 ?” “就这样?” 卫成颔首。 姜 坐在旁边想了想,觉得砚台真 矫情的,他简直是口是心非的代表,心里明明非常看重当爹的评价,面对他爹却不会说讨喜的话。 除了改德行之外,砚台借着他爹往老家送信的机会也让人带了一封回去。家里人听说之后问他哪来的可以写信 的对象?他很是理所当然说:“怎么没有?忘了我大堂哥吗?” “你和…… 蛋?” “娘我们打个商量,称呼就用后山居士,别用 蛋行不?你这样堂哥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垮了。” “哦,你写信去跟 蛋说什么了?” 砚台:…… 算了还是别纠结称呼的问题。砚台说他作为后山居士的忠实读者,对最近几册书有些建议,想传达过去就写了信,正好让爹一并送走。 吴氏都没想到,问:“那好看啊?你还在看?” “好看啊,国子监那边也有别人看,大家对我爹的个人经历都 好奇。我说了这同实际情况有点出入,尤其是京城这部分,他们也不嫌弃,看得 高兴的。” 吴氏又道:“你是说 蛋他还有点本事?” “那当然了,写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要是没本事,哪怕有爹的亲身经历可用,编出来的故事别人也不 看啊。一册书卖二两银子,要是不好看,谁舍得买?” 平常卫成写信回去都简洁,砚台作为读者给他大堂哥的建议信就很厚,他搜集汇总了一些意见,逐个指了出来,又写了一些自己的阅读观 。 蛋还是第一次收到读者来信,虽然说这个读者身份特殊——是他堂弟——还是带给 蛋很多成就 ,让他直观 受到自己的成功。 四年时间,他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 他那一整天几乎没动笔,一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这么反常,自然招来陈氏问话。陈氏问他是谁的信?怎么会跟老三的一道送来? “是砚台弟弟写的,他是我的忠实读者,很喜 我以三叔为原型写的这套书,说每本都看了,想给我提点意见,还祝我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砚台?他比 生小个把月,十二岁多了,现如今在干啥来着?” “他在信上提到国子监同窗也喜 看我的书,这么看来人在国子监学习吧。” 陈氏哪怕搬进县里住着也还是个没什么眼界的妇人,她问国子监是啥? “村里有村学,县城有县学,府城有府学,京城的国子监就是国学……国家级别的官学,全国最高学府。” “以前没听说过……” “离我们太远了,没听说正常。” 要是以前,陈氏会特别羡慕,甚至嫉妒都有可能。现在家里最能读书的 蛋辍学了,他专心创作,几年间挣回来大把的钱。陈氏就不太计较这个, 蛋不读了, 生那脑子考举人都难,至于及第,人还小呢。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