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情也腼腆，可容易害羞了，”谢华琅莞尔，悄悄道：“我每见他那情状，便 的不得了。” “去，”卢氏瞪她一眼，嗔道：“哪有闺阁女郎这么说话的？” “反正我就是中意他，”谢华琅拉着母亲衣袖，央求道：“阿爹既然不 将我别嫁，阿娘便先跟他吹吹风，叫他有个准备。” “高门子弟，哪有身边没人的？”卢氏应了，又低声道：“门第是不是差了些？” “阿娘，”谢华琅坚持道：“我喜 嘛。” 钱物谢家是不缺的，子弟争气，起码还能富贵三代，女儿即便是嫁的低了，也有兄长可以依靠，不至于被人欺负。 “罢了罢了，”卢氏也想得开，笑道：“门第差些便差些，你喜最重要。” 第4章 登门 谢华琅得了母亲许诺，心知此事已经成了一半，心中欣然，却听外间女婢来禀，言说淑嘉县主前来问安。 卢氏端丽面上闪过一抹犹疑：“叫她进来吧。” 淑嘉县主正是桃李之年，言及相貌，更加肖似生母临安长公主，浑然天成的秀婉灵彻，清贵凛然，也是极少见的美人。 入了内室，她先向卢氏问安，谢华琅亦是行礼，口称县主。 卢氏端坐椅上，客气之中有些疏离：“县主怎么来了？” “一是有个消息要同母亲讲，二来，也是接柳氏回去，”淑嘉县主声气温婉，微笑道：“那也是郎君的孩子，既然有了，便该好生照看。” 卢氏不意她竟肯接纳柳氏腹中之子，诧异之余，倒有些愧疚，语气略好了些：“县主说有消息要同我讲——” 淑嘉县主低笑，手掌温柔拂过自己肚腹，神情有些羞怯，她身后侍女屈膝见礼，笑道：“县主有了身孕，医女诊脉，说是两月有余了。” 卢氏听得怔住，转而欣喜道：“果真吗？” “我也怕医女年轻，会有误诊，故而请了太医探看，”淑嘉县主温柔道：“的确是有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卢氏听罢喜不自胜，却将柳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叫淑嘉县主落座，又道：“胎像好吗，阿允可知道吗？” “太医说这是头一胎，要好生照看，仔细些，不会有问题的，”淑嘉县主笑道：“郎君现下还未归府，便没有叫人知会他。” 卢氏先前因郑后与临安长公主疑心谢家，安排医女入府，对淑嘉县主心生不 ，素 里对她也淡淡的，现下知她有了身孕，态度大有转圜。 她与淑嘉县主并不如何亲近，此时也不打算派人过去，免得惹人疑心，只道：“你母亲一直盼着，知晓这消息，该高兴坏了，有没有叫人去送信？” 临安长公主惯来宠长女，若是知道，自然会派人前来照看的。 淑嘉县主笑道：“已经叫人去送信了。” 长媳有孕，对于谢家与谢允而言都是好事，卢氏自然也喜，吩咐人好生送淑嘉县主回去，又叫柳氏一道离去。 谢华琅见内室无人，方才低声道：“也太巧了些吧？” “谁知道呢。”卢氏半歪在软枕上，面上笑意未歇：“只看结果便是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几年，恭谦淑惠，论及言行举止，也挑不出 病，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也是极合心意的儿媳。 长兄房中的事，谢华琅不好掺和，知道自己即将 两个侄子或侄女，也由衷喜，母亲已经令人将这消息知会二房，想来这两，家中便会有宴饮。 “好了，你也该累了，”卢氏望着女儿，温柔道：“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再说。” 谢华琅应声，起身行礼，回了自己院子。 …… 先前谢华琅与卢氏说话时，采青采素也在，这二婢常年跟随谢华琅左右，她见了什么人，与谁 际，自是一清二楚，听她与卢氏讲已经有心上人，不免诧异。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随谢华琅回去，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那二人对视一眼，采青试探道：“不会是个道士吧？” 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手指轻柔摩挲，云淡风轻道：“不可以吗？” “这，这如何使得，”采青采素慌了神，跪地道：“道士无官无爵且不说，又是方外之人……” 先前谢华琅往那道观中讨花，她们也随同前往，只是不曾入内罢了，此刻却是悔之不及。 倘若她们一道进去，起码也会知道自家女郎相中了谁，那人具体又是如何。 “你们是我的仆婢，不是阿爹的，也不是阿娘的，”谢华琅将那只耳铛收起，目光微沉，垂眼看着她们：“不该说的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知道吗？” 采青与采素对视一眼，叩首应是。 “起来吧，”谢华琅微微一笑，道：“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 第二清晨，谢华琅早早起身，往卢氏处去问安，却知母亲此时尚未起身。 仆婢低声道：“县主有孕，夫人着实喜，加之二郎君婚事渐近，昨夜同老爷说了大半宿的话，午夜时分方才歇下。” “原来如此，”谢华琅笑道：“不必惊扰阿娘，叫她知道我来过便是。” 仆婢微怔，见她衣裙华美，朱钗挽发，极是鲜妍，讶异道：“女郎又要出门吗？” “你便说我出门访友去了，”谢华琅莞尔道：“阿娘会明白的。” 仆婢听得半知半解，却还是颔首应了。 …… 昨出城时，尚且有元娘宪娘说话，今催马扬鞭，却要快得多。 谢华琅轻车 路，到昨道观门前，施施然下了马。 门前仍旧有年轻道士洒扫，看她又至，就跟见妖怪来捉小孩儿似的，惊道：“你怎么又来了？” 谢华琅见是个悉面孔， 不住笑道：“昨还口称‘女郎’，今便你你我我起来，你这道士，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些。” 晨光熹微，她生的又美，莞尔一笑时，但见 红齿白，清新妩媚，别有风 。 那年轻道士脸颊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才道：“女郎，桃花也讨了，你今来此，又有何贵干？” “桃花是讨了，但我却丢了耳铛，”谢华琅理直气壮道：“来时还在的，走时却没了，今特意来寻。” “耳铛？”那年轻道士微怔，旋即摇头：“我们的确不曾见到。” “你们没见到，不代表别人也没见到，”谢华琅道：“兴许是别人捡到，到你们观主那儿去了呢？” 年轻道士道：“这我便不知道了。” 朽木不可雕也。 谢华琅听得摇头，不失笑道：“那还不快去问。” …… 那年轻道士入了门，向衡嘉讲了此事，顾景 正在案前翻书，淡淡道：“怎么了？” 衡嘉原想说“枝枝女郎又来了”的，转念想起昨之事，匆忙改口，轻声道：“陛下，谢家女郎来了，说在此丢了一只耳铛，特意来寻。” 顾景手指顿住，垂下眼睫，轻声道：“叫枝枝进来吧。” 衡嘉应声，亲自出门，将谢华琅请了进来，随即便退下，顺势掩上了门。 一不见，他还是旧时模样，面容明俊，隐约清冷，眼帘习惯的低垂，好像天生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谢华琅也不在意，落座之后，笑 道：“道长，一不见，如隔三秋。” 顾景并不看她，只道：“油嘴滑舌。” “那我便说正事了。”谢华琅托着腮，轻轻道：“我昨来此，丢了一只耳铛。” 顾景仍旧低垂着眼睫，道：“嗯。” 谢华琅望着他，又道：“你有见到吗？” 顾景眼底 起了极浅的涟漪，抬眼看她一看，复又垂眼道：“不曾见到。” 谢华琅张开手，掌心那一只珊瑚耳铛 泽莹润，光彩耀人。 “可惜了。”她惋惜道：“那双耳铛是我最喜的，失了一只，此后再也不能佩戴了。” 顾景眼睫微颤，正开口，却听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谢华琅侧目去看，便见窗边飞来一只牡丹鹦鹉，红头、黄 、绿尾，羽鲜 ，极其美丽，它梳理一下羽，扭头见谢华琅在，黑豆似的眼睛也顿了一瞬。 谢华琅见它漂亮，有些喜：“道长，这是你养的吗？” 顾景淡淡道：“嗯。” 两人说话间，那牡丹鹦鹉已经将谢华琅打量了一圈，忽然飞过去，踩在了她肩头。 谢华琅微吃一惊，侧眼去看，便见它也正望着自己，忽然又飞起来，落到了案上，哑声叫道：“好漂亮！嘎，好漂亮！” 顾景角微弯，伸手摩挲它的羽，又抬眼去看谢华琅。 她似乎偏绮丽，两次相见，皆是锦衣绣服，朱钗华贵，然而人比花娇，美越珠玉，令人不以外物累赘，反而觉得恰如其分。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不过如是。 顾景少见的出了神，却听她忽然唤了一声“道长”，骤然回神。 谢华琅歪着头看他，笑道：“你盯着我看了好久。” 顾景神情中有些被看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淡然，他别过头去，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言语。 谢华琅最是喜他这模样，身体略微前倾，笑问道：“我好看吗？” 顾景望着那只牡丹鹦鹉，淡淡道：“尚可。” 谢华琅忍俊不，故意转开话头，道：“我的耳铛怎么办？” 顾景侧目看她，道：“你想怎么办？” “耳铛是在你这儿丢的，”谢华琅眼珠一转，理直气壮道：“你得赔我。” 顾景道：“我并不曾见到。” 谢华琅等的便是这句话，待他说完，便无赖道：“那你就换个别的赔我。” 顾景道：“你想要什么？” “也不要别的，”谢华琅一指案侧那架七弦琴，问：“道长会吹箫吗？”zgXｘｈ.Ｏｒｇ |
情也腼腆，可容易害羞了，”谢华琅莞尔，悄悄道：“我每见他那情状，便
的不得了。” “去，”卢氏瞪她一眼，嗔道：“哪有闺阁女郎这么说话的？” “反正我就是中意他，”谢华琅拉着母亲衣袖，央求道：“阿爹既然不
将我别嫁，阿娘便先跟他吹吹风，叫他有个准备。” “高门子弟，哪有身边没人的？”卢氏应了，又低声道：“门第是不是差了些？” “阿娘，”谢华琅坚持道：“我喜
嘛。” 钱物谢家是不缺的，子弟争气，起码还能富贵三代，女儿即便是嫁的低了，也有兄长可以依靠，不至于被人欺负。 “罢了罢了，”卢氏也想得开，笑道：“门第差些便差些，你喜
，素
里对她也淡淡的，现下知她有了身孕，态度大有转圜。 她与淑嘉县主并不如何亲近，此时也不打算派人过去，免得惹人疑心，只道：“你母亲一直盼着，知晓这消息，该高兴坏了，有没有叫人去送信？” 临安长公主惯来宠
病，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也是极合心意的儿媳。 长兄房中的事，谢华琅不好掺和，知道自己即将
两个侄子或侄女，也由衷
际，自是一清二楚，听她与卢氏讲已经有心上人，不免诧异。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随谢华琅回去，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那二人对视一眼，采青试探道：“不会是个道士吧？” 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手指轻柔摩挲，云淡风轻道：“不可以吗？” “这，这如何使得，”采青采素慌了神，跪地道：“道士无官无爵且不说，又是方外之人……” 先前谢华琅往那道观中讨花，她们也随同前往，只是不曾入内罢了，此刻却是悔之不及。 倘若她们一道进去，起码也会知道自家女郎相中了谁，那人具体又是如何。 “你们是我的仆婢，不是阿爹的，也不是阿娘的，”谢华琅将那只耳铛收起，目光微沉，垂眼看着她们：“不该说的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知道吗？” 采青与采素对视一眼，叩首应是。 “起来吧，”谢华琅微微一笑，道：“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 第二
路，到昨
不住笑道：“昨
红齿白，清新妩媚，别有风
。 那年轻道士脸颊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
正在案前翻书，淡淡道：“怎么了？” 衡嘉原想说“枝枝女郎又来了”的，转念想起昨
起了极浅的涟漪，抬眼看她一看，复又垂眼道：“不曾见到。” 谢华琅张开手，掌心那一只珊瑚耳铛
泽莹润，光彩耀人。 “可惜了。”她惋惜道：“那双耳铛是我最喜
、绿尾，羽
，极其美丽，它梳理一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