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知道,”丰玥坏笑着说,“自从被砍成两截,李麻子就此不举。你说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简直是最高侮辱,所以打得更凶了。” 惠明脸当即红了,“斯德哥尔摩,被害者综合征……那,那,没人管吗?” “你也是说啊,差不履责,他的快递我给扣下算了,王八蛋。”丰玥一转身,豪气地要走。 结果面撞来一个灰袍子,丰玥赶忙停步。 “我的快递,你给扣下了?”差好笑地说。 惠明望着灰袍男鬼,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确认了这绝对是一个长得极其正规的鬼。 结果下一秒,一张有血有还颇为英俊的脸就忽然被干了一样,变成了个骷髅头! 惠明捂紧口,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非要横尸当场不可,省了丰部长活活挖心的步骤了。 “你能不能别吓我家小员工?”丰玥白差一眼,“丑死了。” “不是,你不把快递给我,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恢复。”差的声音厚厚的,惠明怀疑他竟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对丰玥的宠。 丰玥翻包,拿出一个小玉瓶,丢给差,问:“你受伤了?” “嗯,你关心我?”差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惠明。 “为什么受伤?”丰玥直接忽略他的拨,“快分享出来,让我快乐一下。” 喝了小玉瓶里的玉浆,差又恢复了人的样子,惠明松口气看着他,觉得这人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怪讨厌的。 差说:“你最近出入小心点。丰都城附近黄泉路上,有买寿抢魂的买卖。你这小朋友,不想死以后就别进来了。” “不碍事,他还是童子,气重得很,一般鬼进不了身。”丰玥笑,“合着你办案去了啊?吃了谁的亏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是谁这么厉害,还有这么一颗为民除害的心。” “我也没祸害别人啊,怎么,觉得被我祸害了?”差提一笑,不怀好意地望着丰玥。 “呵,呵呵,呵呵呵。你们鬼城是不是没有镜子这种东西?那你不如撒泡照照自己?” 丰玥说完拉着惠明就走,“拜拜了您呐。”惠明转头的一瞬,丰玥朝后竖了个中指。 差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立刻拉下脸来,眉目一瞬郁,一双眼盛了一种深层次的黑暗,就好像,他在仇视。 ☆、六 惠明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转头一看,灰袍差正以一种极端不友好的眼神望着他,跟他对上了眼也丝毫不掩饰。 分明是在说:瞅、你、咋、地! 惠明惊的,怪不得老师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呢,原来他看不顺眼的人,也看他不顺眼啊。 得,才入职第一天,梁子就跟鬼结上了。 还是个敢调戏丰部长的差。 蓝猫指路,摩托车在丰都城门停下,值班兵拿着丰玥递过去的通关文牒,仔细检查了一番,笑说:“丰使辛劳。” “哪里,”丰玥辨认他的脸,信息处理失败,不记得这兵的名字。 含混说:“x哥,最近抢魂案子这么严重,得人怪害怕的,你说那玩意儿不会在城里吧?” 兵“嗨”一声,“别人怕就算了,你丰使怎么会怕呢?放心,进不了城。” 丰玥沉:“那就是在城外。” “当然,都是跟新亡的生魂抢,给间的人寿。” “那得了生魂,能还吗?”丰玥问。 “理论上说能行,不过,没有成功的先例,恶犬鸣,风雷火电,你听说过吧?” 丰玥点点头,觉到身后一直规规矩矩捏着她衣袍的惠明忽然身体向前,栽倒在了自己背上,手也缓缓地滑了下去。 她一惊,忘了第一次进间不能呆太久,惠明承受不住气,晕了。 “那我明天再来。” 摩托车疾驰离去。 惠明听着丰玥跟兵谈,只觉得饧涩难当,努力要清醒,但实在撑不住,倒在丰玥背上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天任里九十二号那张欧式的大上,他觉得头疼、口渴,推开被子要下。 倏忽又钻回里,整个人裹被子中就个脑袋,面红耳赤。 神啊,他就穿着小背心衩,丰玥把他抬回家的?他……他的童真呢,还在不在?! 电影里的画皮女鬼,不只是吃人心,还要干男子血的! 惠明都快哭了,他要是尽人亡,那真的是天理难容啊。 内心小剧场不知不觉又自行上演五分钟,惠明看着挂在衣架上的格子睡衣,神经一,妈呀,这真的是把他当男宠了啊。 他一会儿裹着被子,偷渡到门口,三下五除二套好了睡衣,蹑手蹑脚下楼去,不管了,惠明宝宝要跑路了! 到了楼下他忽然听到音乐,乐声中一个女人在随着唱歌,歌声清丽婉转,极其动人。 惠明踏过地上的文档,踩着唯一的那一条通往厨房的小路,弯着蹲在厨房墙下。 他缓缓直上半身,从厨房的窗前出一双眼,偷瞄里面。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丰玥一边唱一边扭动肢,一个陶醉,忘了眼前的锅。 牛“哗”地溢出来,丰玥一下手忙脚,关火,拿抹布,七八糟收拾了一通。 最后她决定这些都应该由小部员来做,于是把小锅端起,牛倒进一只胖乎乎的小瓷杯里,端着走出来。 惠明躲在墙角,她没注意。惠明叹气,她这样一个人,真的不会把房子点了吗? 站起来叫:“丰部长。” 丰玥猛地转头,脸上的好心情还没来得及撤下去,娇俏煞人,不可视。 很快脸上换上了一层老气横秋,她瞪一眼惠明,“侬要死了哦,躲在那干什么?小浮尸!” 惠明摸摸头,怎么敢说因为他打算跑路来的。 丰玥把牛他手里扭身上楼,“喝了早点睡,明天叫的时候起,晓得伐?” 惠明接过牛,原来是给他煮的啊。他十分愧疚,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女鬼之腹,其心眼之狭窄,其行为之恶劣,真的是…… 喝了一口牛,惠明险些出来,后面的心理活动倏地被打断。 一股子焦糊味儿。 丰玥是好心,第一次进地府,夜晚别想有好梦,她是想给他安个眠,但是惠明捏着鼻子把这一缸牛灌下去,觉得自己肠胃受到了极严重的摧残。 丰玥回到房间,坐到梳妆台,从脖子上摘下一只小钥匙打开地柜的门,掏出一张照片。 她托着腮看着照片,心想,怎么会是你呢?他才二十二岁,这五十多年,你已投了胎又死了一遭吗? 是重入轮回了。 惠明半夜起来三回。他本来就牛不耐受,遑论烧焦了的牛。 叫的时候他才刚睡着,然后被坚持不懈的这只敬业的大公吵醒,惠明盯着两只大黑眼圈洗漱完下楼。 丰玥身上坐在太妃椅上,已经开始工作了,她脚边地上放了个瓷脸盆,里面窝着一小簇纸灰。 惠明乖巧打招呼:“早安。” 丰玥扭头看他,“早?这都几点了,我看你是存心要饿死我!” 惠明看向窗外,天都还没亮啊。 他赶忙低眉顺眼地做小,“不好意思丰部长,昨天没睡好。” “理由倒不少。” “快点做饭,吃好了有工作。”丰玥没再理他,专心致志跟手里的文件死磕。 惠明二话没说进了厨房,先把被丰玥折腾出来的藉给收拾了,然后在冰箱里找到一颗窝窝囊囊滚在最里面的蛋。 他把唯一的蛋煎了,又把袋子里唯一的一片吐司拿平底锅里剩下的油热了热,牛这时也煮好了。 惠明刚把牛倒进那只小胖杯子,丰玥提着两条油条走进来了,“看见没,炸油条的都比你起得早!” 她带着一身清早的寒凉气,惠明赶忙把油条拿过来切成小段,说:“你怎么穿这样就出门了?不怕冷吗?” 她穿了另外一件旗袍,青底白花,无袖,一截手臂在外,白得刺眼。 她瘪瘪嘴说:“你是见过怕冷的鬼哦。” “可是鬼的话,怎么能出门去卖油条呢?” “你的意思是我都是直接抢了?” “啊不不不,我是说你可以让我去买。” “下次再起早点。” “是是是。” 丰玥坐在餐桌前,拿起跟筷子敲打碗筷,惠明把牛端到她跟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不喝牛啊?” “嗯……”惠明决定说实话,“我不耐受,会拉肚子。” “身娇体弱。”丰玥评价,没再说其他的,浑不记得自己昨晚上赐了惠明一杯致泻神药。 “等会儿你去趟欣庄,找个人。” “是。”惠明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会儿反应过来,“你不怕我直接跑了?” “奇怪了我是把你绑在这了吗?想走现在就走啊。” 惠明不知怎地还有点失望。 结果丰玥又说:“又不是走了我就找不见你了,你的心都预定在我这了,我又不违约。放心,该吃你的,总归是你的。” “……” 惠明一个受者综合征得到了足,连忙说:“我就说说,我不跑。”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