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赐婚 一大清早,军就在城下方忙着清洗血迹,收殓尸首。 正要入早朝的白仰堂立在旁边观望了片刻,听到经过的两个官员小声头接耳说是司马瑨所为,暗自叹了口气。 又是个不该有的坏名声。 刚转头要走,猛地对上司马烨笑呵呵的脸:“太傅,你心里想必高兴吧?” 白仰堂退开两步,皱眉道:“历王这是什么话?” 司马烨抬手做请,与他一同入:“仰堂老哥,咱们都是同辈人,当年郗夫人那点事本王还是知道的,如今庾世道死了,你就一点都不痛快?” 白仰堂黑着脸:“人都死了,那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司马烨不疾不徐地走着,忽然叹了口气:“说来也怪,义城侯背后势力错,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扳倒了,实在叫本王意料不到。” 白仰堂也有同:“确实,不过这还不全都仰仗于历王潜伏于他身侧收集证据?” 司马烨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本王之前离此人再近也觉得难以参透他,他向来谨慎行事,怎会这般以身犯险呢?” 最主要的是,他至今都还在思索那天在行邸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庾世道到底是刚出门就回到了府上,还是真的有两个庾世道? 白仰堂本有心多问几句,奈何已经到了殿前,内侍正躬着身子请诸位重臣入殿,他小声嘱咐了一句:“这些话历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人已经死了,多想无益。” 司马烨笑道:“本王可不是随便对谁都说的,说给你听,自然是希望你传给你背后那位殿下听。” 白仰堂略微意外,司马烨看起来和和气气,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可不少,竟然连他为司马瑨效力都知道,也真是个人。 司马烨却也不小看他,白仰堂虽然贪慕权势,可不得不承认他头脑好,里个贵妃,自己又跟了凌都王,真是两边都不落。 今早朝的主要内容便是庾世道一案,以及恢复司马瑨的爵位一事。 可司马瑨本人并没有出席。 殿中大臣们议论纷纷,虽然结果已经注定,司马瑨的功勋摆在这里,受冤的事实也摆在这里,没什么好争辩的。只是他还没恢复爵位呢,就又私下处决了重犯,简直是目无王法啊。 王丞相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极力主张皇帝押后再议此事。 司马玹在上方蹙着眉:“此番若非司马瑨及时调兵来援,都城危矣,庾世道死有余辜,又怎能因此而罔顾他的功勋?何况庾世道是当年叛主谋,司马瑨深受其害,杀他也在情理之中。” 白仰堂及时出列:“陛下英明。” 一干武将出列附议:“陛下英明。” 王敷无奈,退步道:“就算恢复爵位,以司马瑨这等品行,陛下不可再将其列为储君人选,还是该充实后才是。” 好嘛,话题又绕回来了。 司马玹叹了口气:“先恢复凌都王爵位再说,此事再议不迟。” 御史大夫领命,稍后便要拟诏发布天下。 司马玹还不忘嘱咐一句:“一定要将庾世道陷害一事说清楚,凌都王恩师白檀深受连累,也要一并洗刷冤屈。” 王敷扶额,那个煞神又回来了…… 退了朝,司马玹往御书房走,高平跟了上来:“陛下,庾世道的尸体上没搜到兵符。” 司马玹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又往前走:“那就暂时将他在豫州的兵马给郡守吧。” 只要人死了,比什么都好。庾世道背后的势力因此会安分许多,王谢大族经过此事也会学乖一些,世家权力一旦收敛,他以后就少了许多掣肘之力,皇权才有可能慢慢收拢回来。 东山别院里的那树冬梅已经开了。 白檀一早就听说了庾世道的死讯,司马瑨刚回来就又这般目无王法,可真是叫她头疼。 实在心烦,连书也看不进去,她便带着无垢去修整那树梅花的花枝去了。 花枝很高,她够不着,只能踩着凳子上去,摇摇晃晃的。 无垢给她扶着凳子,看得心惊胆颤:“师尊您悠着点儿。” 白檀道:“你扶稳了就好了,慌什么!” 无垢原本扶得还算好,转头看到走过来的人,手下就是一晃。白檀举着银剪刚剪下一枝花枝来,被她晃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好在一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地道:“你这般行事,亲王爵位要拿回来肯定又要费周折了。” “是么?”司马瑨低笑一声。 白檀转头一看,入眼竟是他一身紫金的亲王礼服。 “咦,你恢复爵位了?”像是难以置信,她空出只手来在他肩上扯了扯,那亲王礼服自然是真的。 司马瑨仰头:“是啊,你很高兴?” 白檀笑眼弯弯:“你得回了应得的,我自然高兴。” 司马瑨见她这般高兴,心情也好了起来,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白檀惊呼一声搂住他脖子,人还被他抱着转了两圈,不哈哈笑出声来。待停下时低头一看,手中花枝上的梅花甩落在了司马瑨的额间,那几瓣梅红贴着他白净的脸,直倒映入他点漆般的眸子里,美的摄人心魄。 白檀微微息,一手抚着他的脸,情不自地贴过去,忽然回味过来此时此地身在何处,转头一看,无垢早在旁边呆了。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赶紧推开司马瑨跳到地上,一本正经地干咳一声:“为师实在是替殿下高兴,一时失态了。” 的确是太高兴了,司马瑨终于不用再过无处立足的生活,还洗刷了冤屈,比什么都好。 只是高兴过头了,险些把这里当吴郡了,还好刚才贼胆收住了没出格,要是一口亲下去了,那就恨不得掐死自己算了。 无垢平常是很心大,可眼前这情形要是还看不出点儿什么就是傻了。她深受冲击,师尊到底什么时候与凌都王这般亲近了? 脑子正着呢,司马瑨忽然朝她瞥了一眼。 无垢浑身一个灵,转头就跑了。 白檀看到她跑了,愈发难堪,对司马瑨小声抱怨:“你就不能收敛一些么?” 司马瑨不以为意:“她迟早都会知道。” “……那也不能这样知道啊。”唉,好不容易维持的师表啊!面子都丢光了! 正气恼呢,无垢又跑回来了,刚被司马瑨吓了一下不敢接近,就站在回廊上远远道:“师尊,里派人来了,请您接旨去呢。” 白檀实在不好意思看她的脸,恨不得一头扎土里去,支吾道:“好好,马上来。” 无垢刺溜一下又跑了。 白檀将剪刀和手里的花枝全都给司马瑨,提起衣摆就要小跑离开。 司马瑨一手拽住她:“你方才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呢。” 白檀扭头瞪他:“我哪有要做什么事?” “那你方才忽然贴近我是打算做什么?” “……”白檀脸一下红了:“别闹了,我要去接旨呢!” 司马瑨依旧不松手。 白檀认命地剁了一下脚,跑过来扯住他衣领往下一拽,在他上触了一下,掉头就跑。 跑出去很远,她还不忘回头补充一句:“不许跟过来!” 她可不想被里人瞧见他们同进同出的。 司马瑨难得听回话,抚了一下,心意足地回房去了。 里派了个内侍来,宣读了圣旨,白檀那个同谋的罪名可算是洗刷掉了。 这消息传得快,天擦黑时,忽然有人冲进了白檀的书房,逮着她就一阵嚎:“阿姊,你可算洗冤屈啦!” 白檀正在伏案写字,抬头就见白栋站在面前,原本死皮的脸都皴红了,身上还穿着新兵才会穿的软甲:“哟呵,我说怎么到今都不见你人影,原来是入营当兵去了啊。” 白栋扑过来就嚎:“阿姊啊,我这段时苦死啦!”说着可怜巴巴地起袖子来给她看,“你瞧,我手上好多伤,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白檀啧了一声:“真不容易。” 白栋还想吐苦水呢,听见屋外一声咳嗽,祁峰幽幽从门外飘过。 白栋垂顿时头丧气:“我今就是偷溜来给阿姊道个喜的,马上就走了,那个姓祁的一心想整我呢,阿姊你要救我。” 话音未落,屋外又是一声咳嗽,祁峰再次飘过,顺带扫一眼白栋。 小样儿还来劲啊!白檀搁下笔,扯着白栋走出门去,朝祁峰招招手:“来来,我把他给你了,下回见到他要是不成气候我可得找你算账,要是你随意整治他,我还是要找你算账。” 祁峰刚好飘到回廊柱子那儿,回头道:“菩萨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又要他成气候,还不能整治他,我怎么训练他啊?” 白檀将白栋往他身边一推:“那是你的事啊,你怎么训练其他人的,就怎么训练他呗。” 祁峰咕哝了一句:“我只听殿下吩咐,可不听你的。” 司马瑨恰好走上回廊,接过话道:“她的话你也要听,以后她的话就等同本王的话。” “……”祁峰立即瘪了,怏怏揪着白栋走了。 憋屈死了! 白栋刚被提走,郗清提着一壶酒兴冲冲地跑上了山来,大约是走得急,青衣上沾了不少枯草屑,束发的玉簪都歪了,一进院门就喊:“今非要好生庆贺一下不可啊!” 看到司马瑨和白檀就站在书房门口,他干脆一把将二人推进门去,口中道:“来来来,今二位大喜啊,一定要痛饮三杯才好。” 白檀皱眉掐了他一把:“好好说话!” 郗清嗷了一声,捂着胳膊道:“洗刷冤屈也是大喜啊!” “……” 司马瑨已经在案席上坐了下来,倒是乐意的模样,掸了掸衣摆问:“有酒无菜,怎么庆贺?” 郗清笑嘻嘻的坐去他身侧:“不急,菜马上就到。” 没多久就有一群仆从进了院子,每个人都担着食盒,足足四五担。 郗清招呼他们进书房,他们从食盒中一份一份取出菜来摆放在案头,样数太多,竟摆不下去了。郗清只好去西厢房将学生们上课用的小案搬了过来,最后摆放了五六张小案才算完。 那些菜肴无一不是上等的佳品,白檀看得啧啧称奇:“你下血本了啊?” 郗清送走了那些仆从,折回来道:“哪儿啊,王焕之说要恭贺殿下,这些都是那边的王家别院里送来的。反正王家有的是钱,跟他客气什么。” 白檀切了一声,就说他一个财怎么会这么大方。 无垢畏惧司马瑨,死活不肯来一起用饭,白檀没办法,只好分了些菜给她,这边三个人就在书房里庆贺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