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点头:“你有事么?” “我……”段鉴有些不好意思:“我汉话不算通,平常私下练字,今在街市买墨险些被骗,多亏了那位姑娘指点,奈何她不愿多理睬我,我连道个谢都没机会。” 白檀眼下心情不大好,但看到这幅情形还是想打趣一下:“怎么,看上我家无垢了?” 段鉴脸上微红:“呃,算是吧。” 这下轮到白檀吃惊了,外族男子是不是都这么奔放啊? 她踱步过去,存心捉他:“无垢可是我心的弟子,不是随便谁都能染指的。你出身何地?年方几何?可曾有室?有何功勋?” 段鉴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在下出身梁州,段氏鲜卑一族,今年二十四岁,尚未成婚,我曾救过陛下一命,有救驾之功啊。哦对了,后来历王举荐我来都城任职,陛下还亲自下旨调动,我这才来的,所以我应当算的上受陛下器重吧?” “……”白檀捕捉到他话中细节:“当初你从凌都王手下调离,是陛下下的旨?” 段鉴点头:“是啊。” 白檀心思微动,皱眉不语。 段鉴依然伸长脖子朝后院看:“女郎,我何时能来再见无垢姑娘?” 白檀心烦呢,随口道:“待无垢点头了再说吧。”说着转身回房去了。 段鉴默默无语地伸着只手,要她点头也要能见到她才行啊! 可碍于凌都王在这里他又不敢进去,只能怏怏回去了。 这事无垢没放在心上,白檀也没提,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了。 到了晚上郗清还是没走,看这架势简直是要在这儿扎了。 白檀独自在房中用了晚饭,想起司马瑨,只怕他此时还因自己的话气着呢。她也懒得解释什么,料想明就要城风雨,她还是做好准备等着被人指指戳戳吧。 今白天的光很盛,到了晚上月光也亮堂的很,透过窗纸一直投到边。 白檀躺在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在想司马瑨和郗清的话,现在又多了段鉴的话,脑子里哄哄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轻巧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就见月光里站着司马瑨。 她还以为他今晚不会过来了呢,一时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翻过身去睡了。 身后衣裳窸窣轻响,司马瑨躺到了她身侧,掰过她的脸便吻了上来,一手扯了被子盖上,带着气势汹汹的架势。 白檀伸手推他只推到光的肩头,才察觉他衣衫都除了,连忙想躲,哪里还有机会。 手碰到的地方都是他结实的身躯,搭在他边时能觉到张的力道,她觉得指尖发烫,想要避开,却被司马瑨狠狠着,扣住了双手。 他一言不发,比往常凶狠百倍。白檀怕疼,被他折腾的浑身难受,轻嘶闷哼,却反倒惹来他更多的索求。 司马瑨不吭声,白檀也憋着口气,没有一句谈,寂静的月夜里只剩下浓重的和轻柔的呻.。 月上中梢,体力却还没消磨殆尽。白檀下都快咬破了,实在受不了这般折腾,推开司马瑨背过身去,却又被他按住了背。 那只手抚过她的肩胛到侧,疼痛和愉悦喧嚣过来时,白檀甚至都有了哭腔。 司马瑨拨开她背上缎子一般的长发,贴在她脸侧轻轻息,许久才冷冰冰地挤出句话来:“把心掏出来给你好不好?竟然怀疑我,气死我了……” 白檀也终于说了句话,只有一个字:“疼……” 那语调里还夹杂着微弱的哭音,司马瑨怔了怔,升腾的气势全都收敛了下去,叹了口气,给她起背来。 ☆、第54章 有后 御书房里的灯火每不到后半夜是不会熄灭的。 司马玹埋首于政事之间,却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全神贯注,手下时常停顿,垂着眼盯着奏折,视线却没有着落点,直到殿中传来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高平走到面前见礼,小声道:“陛下,豫州庾世道的府邸中也没有兵符,他的家眷也全都不在,留在豫州的人马微臣已亲自清点过,只有八万余人。” 司马玹搁下朱笔:“这么说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高平垂头:“世人都说义城侯狡兔三窟,只怕不是虚言,他一定一早就给家眷安排好了后路。” 司马玹饮了口浓茶,人也神了一些:“即刻全国发诏,海补庾世道族人和亲眷。” 高平领命要走,司马玹又叫住了他,问了一句:“司马瑨可有动静?” 高平摇头:“凌都王只是叫人重修府邸,说是为成婚准备的。” 司马玹拧紧了眉,摆摆手遣退了他。 司马瑨这步棋走得真好,大概是以前小看他了吧。 凌都王说要娶恩师的事果然一夕之间传遍天下。 当然这主要得归功于白檀的那些学生,他们受到了惊吓之后当然会回去与父母说,母亲们自然少不得要与其他官夫人们说一说,父亲们少不得要与朝中同僚说一说,府上的小厮仆从婢女也少不得要在外面八卦一下。 所以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夭寿了,凌都王这是要疯啊!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丞相可不能放弃,跑去谢太尉府上要联合他去参司马瑨一本。 被父亲关在府上的谢如荞坐在房中烦闷地绣着花,听到婢女谈论此事,一针戳到了手指上,赶紧将手指嘴里,呆了好半天。 我的天,白女郎要嫁给凌都王? 这事若是真的,那就……那就……那就太佩服白檀啦! 她把绣花绷子一扔,心情,白檀敢教导那煞神就算了,竟然还敢嫁给他?连师生.伦的事都敢做啊,实在是厉害啊! 守门的婢女一见她这般动便小声提醒了一句:“女郎,太尉发过话了,您要是敢将白女郎那样的当做楷模,他就将您关一辈子,再也不让您出门了。” “……”谢如荞顿时气,又默默捡回了绣花绷子。 军营里,祁峰正在找白栋的茬呢,故意在他腿上绑上沙包,叫他去绕山跑。 白栋拖着千斤重的双腿,扒着营门口的木栅栏气吁吁,死活不肯出去。 祁峰拿着鞭子过来,碍于白菩萨的威慑不敢真下手,就啪嗒啪嗒着他身旁的土地吓他:“你平时怕死也就算了,还偷懒,再不出去我就断你的腿!” 白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我怕死也好过你用私刑,你这绝对是跟你们殿下学的!” “混账东西,胆子肥啊,现在那可也是你的殿下了!你给我长点儿记!” 祁峰正要他一鞭子解气,顾呈从营外走了进来,大概是一路驰马而来,头上的黄都被风吹了,一进营门就道:“听说没有?咱们殿下要娶白菩萨了。” “嘎?”祁峰举着鞭子的手僵在半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音。 “不……不可能!!!”白栋一下松了扒栅栏的手,猛嚎一嗓子,两眼一翻,竟然晕了。 祁峰火大地走过去要踹他:“这臭小子一定是在装死!” 顾呈连忙拦住他:“住脚!你以后可不能随便找他的茬了,万一殿下娶了白菩萨,他可就是殿下的大舅子了!” “……”祁峰的脚僵硬地收了回来,眼前一黑,竟也有晕的迹象了。 太傅府里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仰堂向来注重仪表,任何时候在外人面前都是滴水不漏庄重沉稳的,可听了这消息后竟然手中的茶盏“啪”的就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坐在厅中,半晌也没回过神来,那撒了的茶水泼了他一身,在蓝绸的衣摆上映出了泛黑的水渍来也浑然不觉。 司马瑨当初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他便觉得不妙,如今这一终于来了。 坐了许久才回神,他立即回房写了封信,叫人送去东山给白檀,一个人在房中后这才放开来宣怒气,他将屋中的摆设砸了个一干二净。 眼下怎么补救都晚了,虽然白檀一直都不听话,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做这种事出来。 早知道就该着她嫁人,留着也是祸害!整个白家的颜面都叫她丢尽了! 天气冷,太却出的不错,无垢搬了张椅子到廊下来让白檀坐着晒太。 白檀浑身酸疼还没好,司马瑨倒好,折腾完她就跑了,今早居然还回凌都王府去了。 为了遮掩痕迹,白檀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几乎只留了张脸在外面,下嘴还是破的。她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包腌梅慢地往嘴里,那又酸又咸的滋味真是销魂,尤其是碰到她下嘴的时候,简直要嘶出声来。 好得很,这样就没心情去理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了。 无垢蹲在旁边清洗着砚台,明明这事可以在别处做,她就非要端着小盆蹲到白檀身边来。 “师尊,嗯……其实我觉得凌都王别的不说,相貌可是无人可及的,您想开点哈。” 白檀差点没噎着,怎么听她说的觉自己是被的一样? 她又了一块梅进嘴里,哼哼了一声寒碜她:“那个段鉴长得也不错啊。” 无垢抬起头来:“段鉴是谁?” “……”白檀默默望天,心疼段鉴一会儿会儿。 一个小厮跑了进院门,白檀拿眼瞟了一眼,是白栋身边的双全。白栋眼下在军营,双全自然是从太傅府里过来的。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父亲这会儿八成要气疯了。 双全取出袖中的信件送到她面前来:“女郎,太傅亲笔书信,叮嘱您一定要看。” 白檀将腌梅放下来,拍拍手接了过来,拆开看了几句便冷笑开了。 她这个父亲还真是一点没变,居然还希望她赶紧嫁人断了外面的口舌。 她都二十七岁了,这般年纪,又有了这样的名声,能嫁的多好?真是个为女着想的好父亲! 白檀用那信纸擦了擦手,随手抛入无垢洗砚台的污水里,朝双全摆摆手:“去吧,就说我看过了。” 双全自然是知道她脾气的,也不敢多话,苦着脸回去复命了。 一夜之间城风雨,司马玹的面前又堆了一堆折子。 一群人贬低凌都王,一群人替凌都王说话。 他一份一份看完,竟很惊奇,以前怎么没发现司马瑨手底下收拢了这么多人呢?还以为这般暴戾的秉是绝对招揽不到人的,隐藏的真好。 不过身在皇室之中,谁不是戴着张面具在生活呢。他笑起来,慢条斯理地端茶抿了一口。 天快黑了,内侍躬着身子来询问他要不要回后,他想了一下,起身道:“去贵妃中吧。” 白唤梅听说他要来,便叫人端了早就备好的参汤过来。 寝殿里灯早已全都点亮,袅袅熏香怡人。女打起珠帘,司马玹进了内室,白唤梅正坐在桌后捏着勺子轻轻搅拌那参汤,好让它尽快凉下来,便于入口。 司马玹自然知道她心意,走过去捉了她的手将勺子拿下来:“妃辛苦了,不用如此麻烦。” 白唤梅正想着心事,见他已到跟前,脸上红了一红,起身见礼,开口便道:“陛下是否已经听说凌都王与阿檀的事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