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早早晚晚都得传到顾蕴耳朵里,宇文承川想了想,这才会让人传了话回东 给冬至,暂时封锁消息,只说皇上留了他议事,先不让顾蕴知晓,指不定事情很快就能有转机了呢? 他却不知道,他那边还没有转机,顾蕴已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孟先生追随他多年,岂能不了解他的,说什么担心孛儿只斤野心大将来得陇望蜀,怕 着异族血 的皇子最终登上那个位子,会 得全大邺都不得安宁,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子殿下不舍得伤太子妃的心,不舍得让太子妃受丝毫的委屈,诚然他也觉得太子妃当得起太子殿下如此的敬 ,可想要成就大事,又岂能一点都不付出,一点委屈都不受的?毕竟如今皇上的喜恶,于太子殿下来说,仍很重要,毕竟他还不到可以全然不在乎皇上喜恶,皇上的喜恶也的确再影响不了他地位和声望的地步。 所以即便心知自己此举,十有八九会同时招来宇文承川和顾蕴的反 憎恶,让自己两面不是人,孟先生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求见顾蕴了,谁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那么多人,身家 命都系于殿下一身呢? 于她不会有任何实质 的伤害和损失?她都要被迫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以后也不得不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指不定将来还要忍受一大堆的庶子庶女了,于她来讲还没有任何实质 的伤害和损失?! 顾蕴实在很想啐孟先生一头一脸,合着委屈糟心的不是你,你就可以站着说话不 疼! 可又分明知道,站在孟先生的立场上,他一点错都没有,他是真的为了宇文承川好,为了大家好,不然他就听宇文承川的话多好,回头便不至于惹得他们夫 两个齐齐憎恶他了。 于是只能把 腔的怒火与怨恨都算到了妮娜公主的头上, 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么,你非要盯着别人的男人,果真别人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吗,那大邺比你们鞑靼岂止好了一百倍一千倍,你怎么不撺掇了你那个野心 的爹谋反去啊? 在心里臭骂了妮娜公主一通,顾蕴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微,因沉声与孟先生道:“先生且先回去罢,本 心里已有主张了。”生气归生气,这一趟她却是非走不可了。 孟先生见她面沉如水,吃不准她到底是肯去劝宇文承川,还是不肯去,只得道:“那太子妃娘娘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呢?” 顾蕴粲然一笑,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本 怎么敢不去,不去岂非太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心 狭窄,太不识大体了,万一太子殿下真因此惹了皇上的厌弃,坏了大事,本 岂非就是罪人了?所以先生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本 这便去!” 到底心里有气,她这番话说得着实不那么中听。 孟先生却不敢有二话,惟有苦笑,太子妃娘娘还只是说几句反话,回头太子殿下回来了,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怕就不是说几句反话就能善了的了……罢了,这事儿他的确自作主张了,殿下要罚他也是他该受的,与旁人无尤。 带着 腔的怒火出了玉润殿,被 面而来的凉风一吹,顾蕴总算冷静了那么一二分,想了想,招手叫了落英过来,低声吩咐了她一句:“即刻去请妙贵嫔去一趟光明正大殿。”才坐上肩辇,赶往了光明正大殿,希望皇上能被妙贵嫔的枕头风,吹得晕头转向才好。 一时去到光明正大殿,因正是歇中觉的时辰,殿内殿外倒都是一派的安静。 瞧得顾蕴的肩辇过来,看门的小太监忙 了两个上来,打千儿行礼后道:“太子妃娘娘是来劝说太子殿下的吗,皇上说若太子妃娘娘来了,便直接请去正殿见太子殿下,不必通传了,奴才们这便为太子妃娘娘带路。” 好罢,看来不止孟先生希望她来劝宇文承川,皇上也等着她呢……顾蕴点点头:“那便有劳两位小公公替本 带路了。”就着白兰的手下了肩辇,由那两个小太监引着,径自去了光明正大殿的正殿。 既是整座行 的正殿,光明正大殿有多恢弘壮丽,可想而知,可顾蕴却顾不得细看,急匆匆便赶至了正殿外。 果见宇文承川正 身笔 的跪在大殿当中,外面虽 头正盛,殿内却凉沁沁的,他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早痛得麻木了,且从早上出门至今,已足足几个时辰了,他却连口水都没得喝,这会儿身体还不定怎生难受呢……顾蕴 腔的怒火霎时都被心疼所取代了,举步轻轻的走进了殿内。 殿外白兰则已自袖里掏出两个荷包,在打点那两个小太监了。 顾蕴的脚步极轻,宇文承川却仍很快察觉到了,忙回头一看,立时 脸的惊喜:“蕴蕴,你怎么来了?”但随即便沉下脸来,“是谁让你来的,冬至还是孟先生?” 顾蕴径自走到他身前蹲下了,才低声道:“你先别管是谁让我来的,倒是你,横竖也没人一直盯着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偷下懒呢,一直这样 肢笔 的跪着,回头膝盖和 还不定疼成什么样儿。” 宇文承川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都知道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皇上收回成命的。” 顾蕴自荷包里掏出一片雪津丹让他含了,方道:“皇上本就正恼着你,你今儿是一口答应了他是错,不答应他也是错,你怎么让他收回成命呢?要不,就答应了罢,横竖只是个侧妃,横竖东 也不是没有其他女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要……” 本想说‘只要你我始终一条心,我便什么都不怕’,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连孟先生都知道宇文承川若真纳了妮娜公主,就一定会临幸她,不然也不会直接便说子嗣问题不用她担心了,叫她还怎么自欺欺人得下去? “只要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你便心 意足了?”宇文承川的脸 就越发难看起来,“你这话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我既一早便起过誓这辈子定然只你一个,生同衾死同 ,便一定会做到,不过一个外邦小族的劳什子公主罢了,便想让我为她违背誓言,自打嘴巴,她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是不配!” 早知道那不要脸的女人会 慕于他,自甘为妾,当 他就该任大邺输个颜面扫地的,反正如今大邺的皇帝又不是他,丢脸的自然也不会是他! 顾蕴不得不承认,宇文承川对妮娜公主的不屑一顾让她大快于心,不过她还不至于为此便失了理智忘了正事。 正待再说,宇文承川已又道:“皇上不是不知道孛儿只斤父女的野心,可他为了拿捏我,还是选择了为难我。当然,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还不至于格局小到这个地步,他更多还是想边境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但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要大邺一直强盛下去,鞑靼便会一直臣服,瓦剌也不敢轻易来犯,就像历朝历代为了边境安稳,总是免不得有公主郡主出降番邦一样,家国安危本是男人的事,为什么偏要建立在女人的痛苦和眼泪之上?” 宇文承川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前朝慕容氏自中宗起,便横征暴敛荒 无度,到得后期更是饿殍 地民不聊生,但有一点,我觉得慕容氏是做得前无古人的,纵观整个大周朝,没有一个公主郡主下降番邦外邦的,难道我宇文氏,竟连他慕容氏都不如了?此番之事,孛儿只斤求的虽不是尚主,只是想让我纳他的女儿,可说到底两桩事又有多大的区别?不必公主郡主痛苦 泪,却换成了堂堂太子妃痛苦 泪,以后如何我保证不了,但只要我还是大邺的太子一 ,只要我说话还能有一定的分量,我便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百一九回 夫 齐心 “……以后如何我保证不了,但只要我还是大邺的太子一 ,只要我说话还能有一定的分量,我便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宇文承川的声音很低沉,却 含坚定与果决,“所以,蕴蕴你不必再劝我了,这事儿我只有一小部分是为了不委屈你,更多还是为的大邺天朝上国的威名,为的大邺百年的基业不至于落到番邦异族人的手里,乃至毁于一旦!” 顾蕴的眼睛热热的,鼻子也酸酸的,当他不知道,他主要还是为了她,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为了履行当初对她的承诺吗,偏为了不让她有心里负担,不让她有 力,硬要扯到什么家国大义上,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片刻,她方含泪笑道:“谁说我要再劝你了,没道理你在前面为我冲锋陷阵,好,就算真如你所说,你只有一小部分是为了我,终究也是为了我,我却在后面扯你的后腿,让你腹背受敌,你都说了我聪明,既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做那样的蠢事,反而帮着别人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所以,我已经决定夫唱妇随到底了,夫为 纲,本就是女子自出嫁那一刻起,便该严格遵守的,不是么?” 说完,挨着宇文承川轻轻跪下了,就不信太子与太子妃一直跪在光明正大殿里,会不惹来非议,就不信皇上能一意孤行到底,毕竟这事儿认真说来,理亏的是皇上。 急得宇文承川忙要拉她起来:“胡闹,我皮糙 厚的,跪上几个时辰乃至一 两 的,都不打紧,你却不一样,地上寒气又重,万一回头落下什么病 来,是闹着玩的吗?还不快给我起来!” 见顾蕴 脸的坚定,只得喝命殿外侯着的白兰紫兰:“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搀了你们娘娘起来?” 白兰紫兰闻言,忙喏喏应了,便要进来搀顾蕴,顾蕴却已先道:“太子殿下既把你们给了本 ,你们便是本 的人了,到底谁才是你们心目中排第一位的主子,你们可掂量清楚了,不然回头本 绝不会再用你们了,本 说到做到,不信你们尽管一试。” 说得二人立时不敢动了,太子妃娘娘说得对,她们既被太子殿下给了她,便是她的人了,自然该以她的命令为先,不然此事过后,她们少不得两面不是人。 宇文承川见二婢 脸犹豫之 ,不肯听自己的,越发气急,强 下火气与顾蕴道:“这事儿至今还没传开,皇上见我坚持,没准儿还能改变主意,你这么一跪,事情岂有不闹大的,届时 得皇上彻底没了台阶下,那才真是没有回圜的余地了,你听话,先回去,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顾蕴使眼 让如站刀尖的白兰紫兰退下后,才缓声道:“怎么可能还没传开,不论是皇 还是行 ,几时有真的秘密了?况就算传开了又如何,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委屈和艰难呢,明明差点儿被算计的就是我们,到头来罪魁祸首近乎毫发无伤,我们反倒要承受皇上的怒火,就因为你是太子,你就该什么都忍着让着,别人要杀你,你也该洗干净了脖子主动送上吗?” 宇文承川眯了眯眼,道:“所以我才要反抗到底,不然人人可欺,我这个太子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可我不想将你也填限进来,让你跟着我白白吃苦受罪,你明白吗?” 诚然他可以先答应将妮娜公主收了,回头再用其他法子解决了她,要神不知人不觉的解决一个女子,他少说也有一百种方法,那便可以既不触怒皇上,又不委屈顾蕴了。 可这样一来,他在文武百官心目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一个只会顺从君父的储君,一个连自己地位和威信受到威胁,都软懦得不敢吭声,只敢事后使 微招数的储君,以后怎么执掌大邺的万里江山,怎么让大邺在他手上变得更强盛富足? 就跟他要把握好在皇上跟前儿既不能不听话,又不能太听话了的度一样,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同样需要把握好这个度,不然已没了君父的 心,再没了百官的拥护与支持,他还混什么混! 顾蕴沉 片刻,点头道:“我明白。” 现下问题的关键已不是宇文承川纳不纳妮娜公主了,而是宇文承川 通过这件事,向皇上表明他的态度,皇上不高兴,他还不高兴呢,他毕竟是太子,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跟所有兄弟不一样,所有兄弟见了他,都得先行君臣之礼,再叙兄弟之情,一如他见了皇上,要先行君臣之礼,再叙父子之情一样。 如今皇上容不得他挑战自己的权威,难道他就该无条件的容忍臣弟们挑战自己的权威不成?他不是不能自己给二皇子和四皇子一耳光,只是因为敬重皇上,才一直隐忍克制着而已! 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让顾蕴眼睁睁看着宇文承川吃苦,自己却高卧着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享受他艰难抗争得来的胜利果实,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握了宇文承川的手,动情的道:“道理我都明白,但理智若能时时都主宰情 ,也就不会有‘情难自 ’这一词了,你就让我陪着你罢,陪着你我是免不了受皮 之苦,心却能更安宁,反倒是回去了,我身体倒是舒服了,心却一直提着,还不如就留下了。你也别担心,我早防着有可能会陪跪了,所以……” 低了声音:“所以我膝盖上绑了东西的,跪三五七个时辰都没事儿,只可惜不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儿上,不然我还可以给你也绑上呢。” 宇文承川见她一边说话,一边狡黠的冲自己眨着眼睛,说不出的灵慧动人,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就算皇上再不待见自己,自己的处境再艰难又如何,至少他还有蕴蕴,那他便无所畏惧。 遂也 低了声音:“膝盖上的东西我倒是不需要,就是你既连这个都想着了,怎么就没想着给我带点儿吃的呢,我还是早起五更时吃了两个包子,喝了半碗粥,这会儿都快饿得前 贴后背了。” 顾蕴低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带?”说着变戏法似的从广袖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口一个那种小点心,再适合宇文承川现在这种情况吃不过了。 宇文承川这下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了,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世上再找不到比我媳妇儿更体贴更周全的人了!”就着顾蕴的手,美美吃起点心来。 一时将点心吃毕收拾好,宇文承川正 再劝顾蕴回去,就听得外面传来白兰 低了声音:“殿下,娘娘,有人来了。” 夫 两个少不得只能都闭了口, 肢笔 的跪好了。 却是皇上打发人来传宇文承川和顾蕴去后殿觐见,那太监恭声传完了话,又 低了声音道:“妙贵嫔娘娘这会儿正在伴驾,皇上心情好了不少,太子殿下尽可放心。” 顾蕴闻言,就知道这太监哪怕不是宇文承川的人,也是亲东 的了,不由再次 慨起当初培养一个东 自己的宠妃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来。 妙贵嫔接到顾蕴的消息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带着为皇上熬的参汤,来了光明正大殿求见皇上。 皇上待妙贵嫔到底与别人不同,听得妙贵嫔求见,脸 已是缓和了几分,及至瞧得妙贵嫔特意带了参汤过来给自己喝,想起这些 子妙贵嫔对着他虽仍冷冷清清的,不 多说话也不 笑,却肯在他的衣食住行上下功夫了,可见是终于被他所打动了,心情便又好了几分。 妙贵嫔服侍皇上喝毕了参汤,才淡声道:“才臣妾进来时,瞧得皇上分明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殿内殿外服侍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可是谁惹皇上生气了不成?秋燥容易上火,要臣妾说,皇上很不必为了一些小事就轻易动气,毕竟不比年轻时了,气坏了身子,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换了别的妃嫔,最后一句话肯定要换成‘臣妾可是会心疼的’,但妙贵嫔这样说,反而更能让皇上听进心里去,不觉便与妙贵嫔说起自己生气的原因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朕这还只是赏他一个侧妃,分明就是好事,他也要如此反抗朕,若朕真要他去死,他岂不是更要忤逆朕到底了?如今是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敢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明儿若是翅膀长硬了,岂非越发要狂到天上去了?” 说得妙贵嫔冷笑起来:“于你们男人来说,齐人之福当然是好事,自己后宅的美人儿更是多多益善,又几时考虑过我们女人的 受,又几时想过我们女人会多委屈多痛苦?那妮娜公主臣妾又不是没见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出身又高贵,关键皇上既如此抬举她,必定是想用她父亲,只要皇上一 用得上她父亲,便不会让她在东 受委屈,届时太子殿下的后 便休想再有一 的安宁,也就不怪他不肯答应此事了。” 皇上闻言,想也不想便道:“成大事者,岂能儿女情长……” 话没说完,眼睛一眯,“朕记得你从不关心这些事的,今儿怎么倒破天荒为太子说起好话来?”他还活着呢,她便已在为自己铺后路了? 妙贵嫔冷笑道:“皇上这么说,是在怀疑臣妾与东 有勾结吗?臣妾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绝没有似皇上想的那样,自己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了,总要为将来找个依靠,臣妾早在十几年前,便是该死的人了,苟延残 至今,已是无比的艰辛,若不是皇上待臣妾着实不薄,臣妾早就不想活了,谁知道臣妾终于能心平气和的拿皇上不止当夫主,更当亲人了,皇上心里却是这样看臣妾的……臣妾以后在皇上面前,只拿自己当哑巴便是,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皇上的疑心总能消了罢?若是没消,就再审臣妾便是,若是消了,臣妾告退!” 一席话,说得皇上讪讪然起来,自己好像的确多疑了些,想起妙贵嫔说的‘自己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了,总要为将来找个依靠’,就不只是讪然,更是愧疚了,说到底 妃这辈子不能有孩子,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缘故,她素 亦从未与太子夫妇乃至任何人有往来,自己的确是误会她了。 因忙拉住了妙贵嫔的手,笑道:“朕不过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你就恼成这样,这气 也未免太小了些,也就只有朕才能消受你这副坏脾气了。” 妙贵嫔也不可能真恼了皇上,换做寻常人家,做 妾的还不能太给夫君没脸呢,何况她对着的是皇上,便也顺着皇上的话哼笑道:“嫌臣妾气 大,皇上不消受便是,在别人跟前儿,臣妾连气都懒得生呢!” 帝妃二人终究将这一茬揭了过去,适逢何福海进来禀告:“太子妃见过太子殿下以后,见劝不住太子殿下,索 与太子殿下一道跪在了光明正大殿。” 皇上闻言,又冷笑起来:“他们两口子这是打算与朕硬顶到底了不成?朕原当顾氏是个好的,如今看来,好在哪里了,与太子一样,都是罔顾圣命, 奉 违的混帐东西!” 喝命何福海:“他们既 跪,就让他们一直跪下去便是,不必再来回朕了。” “奴才遵旨。”何福海忙应了,却行往外退去。 却被妙贵嫔叫住了:“何公公且慢!皇上,臣妾先说好,臣妾不是在为太子和太子妃说话儿,也免得皇上又误会臣妾。臣妾只是觉得,这事儿如皇上所说,本是好事,若到头来事情没成,孛儿只斤王爷父女记恨太子殿下乃至皇上也就罢了,若事情终究还是成了,因着有这么一出,咱们岂不是与孛儿只斤父女结了亲也等于白结,一样让他们父女记恨?那也未免忒不值当了,所以皇上还是再见一见太子殿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罢,不然事情闹大了,才真是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皇上闻言,瞪起眼来:“雷霆雨 皆是君恩,他们父女敢记恨朕与太子!何况朕几时明确答应过孛儿只斤要将他女儿指给太子了,朕只是说要再考虑!罢了,何福海,打发人让太子和太子妃都过来,朕倒要听听,他们如今怎么说。” 何福海忙应声而去,这才有了先前小太监去传宇文承川和顾蕴过来觐见之事。 宇文承川与顾蕴进得后殿,双双跪下给皇上行礼:“儿臣(臣媳)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上却并不叫二人起来,只淡声道:“太子,你也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宇文承川见问,恭声答道:“回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孛儿只斤父女野心 ,儿臣绝不可能纳其女,且三年一度的选秀,因着鞑靼形式复杂,鞑靼的贵女们也从不参选,以致至今大邺后 都不曾有一位鞑靼的妃嫔,一旦儿臣今 纳了孛儿只斤之女,其他各部起了效仿之心,明 又当如何?收了少不得后宅一团 ,不收又会致其他各部怨恨,总不能为了孛儿只斤一部,就罔顾其他七部,所以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不置可否,又看向顾蕴:“太子妃,这事儿你又怎么说?朕知道太子与你少年夫 ,伉俪情深,你心里容不得别人与自己共侍一夫也是人之常情,可你要记住,你是太子妃,理当贤良淑德,宽容大度,为天下妇人表率,岂能因一己之私,便任由太子为你事事挡在头里,难道你还想将来太子为你空置后 三千佳丽不成?若你果真这样想,朕这个父皇也容不得你了!” 想把错都推到她不贤善妒上,倒是打得好算盘。 顾蕴暗自冷笑着,正要开口,宇文承川已先说道:“父皇误会了,此事与太子妃 本不相干,都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反倒太子妃方才还再四劝儿臣,东 多孛儿只斤之女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让儿臣就纳了她又何妨?是儿臣坚持不肯纳的,为人臣者,忠君 国原是本分,几时成了臣下谋求私利的工具和倚仗了?” 见皇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又道:“方才太子妃劝儿臣,儿臣便说了,儿臣坚持不肯纳孛儿只斤之女,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大邺天朝上国的威名,前朝慕容氏乃我宇文氏的手下败将,可纵观整个大周朝,可曾有过一个公主郡主下降番邦外邦的,难道我宇文氏,竟连慕容氏都不如,家国安危,竟要建立在女人的痛苦和眼泪上了不成?虽然此番之事不是尚主,与尚主又有什么差别,不,比尚主还要恶劣,儿臣好歹也是储君,竟被他们 迫至厮,大邺的威名与颜面何存,父皇又颜面何存?儿臣方才当着太子妃是这话,如今当着父皇还是这话,惟求父皇三思!” ------题外话------ 今明两天跟闺 一家出去玩,所以都只有五千更哈,请亲们见谅,么么哒,o(n_n)o~ 另:好基友贫嘴丫头的《风华贵女》完结了哈,是她上个文《名医贵女》的姐妹文,没看过的亲们, 兴趣的亲们,都可以去瞅瞅哈,银牌作者,不会让乃们失望的,么么哒,o(n_n)o~ ☆、第二百二十回 事定 皇上起初真只是存的征询宇文承川主意的心,对孛儿只斤王爷的话他是动心,但还不至于动心到 迫宇文承川,以致父子生隙的地步,他是恼着宇文承川,可远近亲疏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才会先私下征询宇文承川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在早朝时便下旨指婚,一旦指了婚,才真是丝毫回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谁知道宇文承川竟会毫不犹豫便驳了他的回,还把利害关系面面俱到都分析到了,就好像只有他才想得到这些,自己这个父皇完全想不到,就好像自己这个念头是多么的错误多么的可笑一般,这叫皇上怎么能忍受? 更可恶的是,跪了这么久,本以为太子已得到教训,该向自己屈服了,再不济了,也会软声哀求自己,那自己改变主意也未尝不可,就像太子说的,‘为人臣者,忠君 国原是本分,几时成了臣下谋求私利的工具和倚仗了’,他便不答应孛儿只斤,难道孛儿只斤就该就敢不忠于他、不忠于大邺了不成? 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太子竟仍不屈服,这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视死如归的架势,可真是碍眼得紧,可恨得紧啊! 皇上不由冷笑道:“他们几时 迫你了,事情是朕与你说的,不容你回绝的也是朕,你这话是在说朕 迫你了?得亏朕不是让你做旁的事,只是让你纳一个侧妃,若是真让你为朕去抛头颅洒热血,你岂非越发恼朕了?” 宇文承川闻言,忙重重叩下了头去:“儿臣不敢,儿臣的一切乃至 命,都来源于父皇的恩赐,儿臣怎么敢恼父皇?若今 父皇真要儿臣抛头颅洒热血,儿臣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此事儿臣的确不能从命,还求父皇明鉴,儿臣还是那句话,难道我宇文氏,竟连慕容氏都不如了不成?”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