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怎么开口,袁已本能地望向前座。小司机明显正透过后照镜瞄他俩,袁顿时就有些言又止。越是心地想问,越是问不出口,却在这时,钟以默突然说:“找个地方喝两杯?” 袁老师不得不给钟以默点赞。这厮看着没心没肺,实则察力惊人,他都已经给她找好台阶了,袁老师当然要顺台阶下了:“好啊!” 二人就这么抛下了可怜的小司机,“双宿双栖”去了。 袁老师对大东边的小脏摊可谓是了如指掌,不出一会儿就领着钟以默进了一家串店。 特别驾轻就地找了靠窗的座位入座,再把菜单往钟以默面前一拍:“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只喝酒。” 钟以默扬眉:“你一点儿都不吃?” 袁老师很笃定:“不吃。” “确定?” “确定!”袁老师依旧淡定。 一刻钟后,坐在那儿的已不再是淡定的袁老师,而是捏着拳、咬着牙,快要被气吐血的她——钟以默分明就是故意的,几乎是从菜单的第一行一路点到了最后一行。而如今,桌上摆了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烤串,得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不伸手? 相比面对衣着惑、颤颤巍巍地维持着意志力的袁,钟以默吃得那叫一个。 袁恶狠狠地灌一口酒,心中默念:淡定!淡定! 终于,钟以默足地放下了吃完的签子,也不知是真的佩服,还是又一段风凉话:“你们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为了漂亮连食都能扼杀,还有什么是你们干不出来的?” 袁撇撇嘴:“当然有,比如我现在就很想把你就地正法,但我干不出来……”当然,如果他再点一溜好吃的刺她,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得下去、不痛下杀手…… “对了,之前在车里,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吃喝足之后,果然就要进入正题了—— 袁放下酒杯,言又止地咂咂嘴。钟以默见状,只轻巧的说了句:“你再这么支支吾吾下去,我可继续点吃的了啊!” 瞬间绝杀!袁老师立马慌不择路,口而出:“郑衍叙和向檬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钟以默好生将她打量了一番。袁被他盯得直发憷,只能喝酒惊。 “你问这干嘛?” “就……好奇嘛!毕竟郑衍叙曾经是我的客户。问一下客户的现状,也算是……售后服务之一嘛。” 说辞倒是冠冕堂皇,但钟以默怎会被轻易忽悠?习惯地摸了摸下巴,想着是要逗逗她呢?还是和盘托出呢? 仁慈的钟大律师琢磨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语气里也多了丝无奈:“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向檬打心底里对郑衍叙是不来电的,向檬喜的是那种知冷知热的人,玩得起浪漫,又装得起硬汉。而郑衍叙呢,闷得一塌糊涂,就算郑衍叙硬追,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敲开她的心门。更何况郑衍叙就没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开口向向檬表白,向檬脑袋一热,估计也就答应他了,这事儿也就成了,哪会拖到现在?” 袁好好地领悟了一番钟以默的话。郑衍叙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干出的事都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钟以默的声音,却将她的思绪打断:“至于你……” 袁从思绪里一抬眸,就看见钟以默微微皱着眉打量她。真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你该不会对他还没死心吧?”这是钟以默得出的结论。 袁脸一僵。 随后大笑:“怎么可能?” 笑得这么僵,钟大律师怎么会相信? 袁见他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的样子,不自觉地收起了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容不自然,更何况是别人? 袁呼了口气,颇为无奈:“其实吧,我当初对郑衍叙,确实有那么点好,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个女人都会动心吧?” 听一个嘴硬的女人剖析内心实则不易,钟以默没吭声打断,只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可这时候,袁又笑了,只是这笑容,颇为惨淡:“可如今那么长时间过去,说实话,那点好其实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硬要说还留下了点什么的话,或许只剩下那么点……遗憾吧。” “……” “……” “还记得四合院餐厅那次么?”钟以默的声音也跟被浸染了似的,幽幽地低沉了下去。 虽然不知这大律师哪筋打错了、突然也追忆起往昔来,袁还是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时候,包厢里你的父母、郑衍叙的父亲,甚至郑衍叙和向檬都是那么的和乐融融,却只有你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老爷椅上晃啊晃的,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哭,都已经准备好纸巾要给你送过去了。走近了才发现,你只是在发呆而已。为情所困,求而不得却还要强颜笑的人,最可悲……” 自己当时有那么可悲么?袁低头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自己的倒影在酒面上晃着晃着,晃得袁都茫了。 “当时我就想,如果你再长得漂亮点,没准我就去截胡了……” 袁嘴角一,瞬间就从低落的气氛中挣了出来——这位钟大律师,还真是一秒钟毁掉小清新…… “肤浅的男人才看脸……”袁低声嗫嚅完,又高声举杯,“来!为你的肤浅干一杯!” “不,是所有男人都看脸。只不过肤浅的男人只看脸。”诡辩界的奇才钟先生也举杯,“来!干了!” 咕噜咕噜一口闷,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家串店彻夜不打烊,靠窗那桌上的两人,却是不到12点就喝挂了,旁若无人地,面对着面吹牛皮。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很漂亮的,幼儿园里多少小朋友抢着请我和娃哈哈ad钙呢……” “哈哈哈只可惜长残了!” “你才长残了呢!”袁一掌拍过去,“我后来只是胖了而已,你没听过一句话——胖子都是潜力股么?拜托你们男人有点可持续发展的眼光好么?别看一个女生胖就嫌弃她,没准她瘦了以后堪比林志玲呢?” 钟以默颤颤巍巍地撑着下巴,举杯敬她,“好吧好吧!志玲姐姐,敬你一杯!” “你还别不信,郑衍叙当年不就是个胖子么?你再看看他现在……” 钟以默歪头一想,还真的无力反驳,“那倒也是……我跟小叙叙一起长大的,最有发言权。当时的我啊,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袁一手打断他,一手做作呕的表情:“让我先吐会儿……” 钟以默可容不得她这么揶揄自己,伸手就要把她捂在嘴上的手给扯了,伸手过去的下一秒却扑了个空——袁老师还真是诚实得可以,话音一落就真的一矮身,蹲到垃圾桶那儿吐去了…… 就只剩钟以默一人,摇摇坠地坐在桌旁,自言自语似的:“真不骗你好吗?当时的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集上到老师下到女同学的万千宠于一身,我又何尝不是收ad钙收到手软呢……小叙叙则完全相反,不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一般他受了欺负,都是我替他出头。当时的我,俨然就是一个救世主的角……” “……”袁老师忙着吐呢,没空搭理他。 但这也不妨碍钟以默自顾自地继续:“我就这么当了十几年救世主,那种觉……很微妙。” 正当钟以默思考着该如何措辞才更准确时,却被刚砸吧砸吧嘴坐回桌边的袁老师一语道破:“一直不如自己的人,突然强大到处处秒杀你,你会有心理落差也很正常。” “对!就是这种觉……”钟以默终于找着了知音,“志玲姐姐真聪明!” 开业酒会结束,已经是夜沉沉,穹顶如同一面抑的网,似乎永不会有黎明来临。 向檬的新公司他投了股份,一些因他出席开业酒会的朋友,他也得照顾周全,这一晚酒确实是喝了不少,却不知为何脑子格外清醒,向檬醉得不行了,他把她送回家安顿好,再回到自己家时,一开门,家里的座钟就敲响了午夜12点的钟声。 郑衍叙去厨房倒了杯水。徐徐地喝了几口,头似乎没那么疼了。 正要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衣帽间,却陡然想起件事,捏着眉心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掏出了手机。 小司机大半夜地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自然是睡意全无:“郑总……您,您现在要用车?” 自从上次小司机险些被开掉后,一和郑衍叙对上话就条件反地结巴,郑衍叙也是无奈:“钟先生和袁小姐都安全送回家了么?” “他们说要去喝两杯,让我先撤了。” 喝两杯? 这三个字一经钻进脑袋,郑衍叙就下`体微微一疼。 半小时后,郑衍叙洗漱完,躺在上,真是越夜越清醒,仿佛连一墙之隔的座钟走针时的“嘀嗒”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犹豫着拿过搁在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已近凌晨一点。 当郑衍叙终于咬牙拨出一串号码时,他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理由——他可见识过那女人喝醉以后有多恐怖,杀伤力有多强,他必须得关切一下好哥们的安危。 打给钟以默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 “喂?”钟以默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郑衍叙隐隐松了口气。 郑衍叙刚要开口,钟以默的手机就被不知何人夺了去,紧接着听筒里传出与钟以默的声音截然不同地,一句暧昧至极,婉转之际,风`至极的:“来嘛!别停嘛!” 这声音—— 郑衍叙惊呆的同时,钟以默的电话“啪”地就挂了。 而挂断音响起的同时,郑衍叙脑海中不其然地飘出一副十分应景的画面—— 昏暗而香`的室内,一地的凌,一的震,某个身段婀娜的女子骑在钟以默的上,钟以默刚接起电话,女子就不地将电话夺走:“来嘛!别停嘛!” 瞬间钟以默便把持不住,与女子扭作一团,而女子的面容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袁!!! 郑衍叙的手机吓掉在了上。 就这么呆了足足一分钟,郑衍叙突然一个起身直冲下,拖鞋都没穿,脚步已凌地在地板上哒哒作响。可还未走到门边,郑衍叙就又停下了。 这一切明明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去打搅?凭什么去打搅?以什么身份去打搅? 郑衍叙赤脚站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教人以为这一个世纪都要在这安静的黑暗中悄然跨过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终于打破了这一切。 郑衍叙习惯地捏了捏眉心,却再也消不去眉间的刻痕,他的脚步似乎有些过于沉重,手机震动声即将停止时,他才重新回到边。 拿起手机一看,明明灭灭的来电显示上,是“钟以默”这三个字。 完事了? 所以…… 终于有时间回个电话给他? 郑衍叙前一秒已经准备要挂断电话,下一秒身体却违抗了头脑的指令,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接听了。 “……” “……” 他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对方等了等,带着不确定问:“请问是机主的朋友么?这两人喝醉了,您是他们的朋友么?能不能来这儿把账给结了?” “……”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