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的到死亡正在降临,可是,她还是活下来了。 如果严柳烟中的就是那“一鸠红”,足可见这毒之刚烈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那南若寒,必是倾了毕生之力。 想到这,她又隐约有些担心起来。 她是不是该去二皇子府上看一看他? 可是…… 她突然变得好矛盾。 在那里,她有一个人想见,有一个人,却不想见。 “是‘一鸠红’。”夜洛尘也点了点头。 那仵作和贾文霍的脸立即变得比纸还白,就算“一鸠红”这毒他们没有听过,也必是听过“魁教”这三个字。 江湖最的门派,只要出手必是夺命,若不能夺,他们便成了死士。 可是这教早几年就已经销声匿迹,如今怎会又重出江湖?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竟不想这严将军府的千金和丫鬟,竟招惹来了这么大个恶头。 “把情况记录下来,我们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尚书大人。”贾文霍对着身旁的人如是说。 “还有一件事。”风千雪又了一句,“我刚刚在检查的时候,看到严小姐的夜香有些诡异,细细的拨开一看,像是有……被下过什么药,而那种药,是有可能会造成她不孕的……” 不孕? 众人面又是骤变,严逸承听后即刻一股往地上一坐,啧啧的叹了一句:“没想不过是嫁入帝王家为妾,竟还会遭人嫉妒?呵呵,可笑,呵呵……” 虽然他的话语听着像是胡言,可风千雪还是被他深深的影响到了…… 嫁入帝王家为妾,也会遭人嫉妒? 所以,严柳烟的结局,不过注定是个悲剧…… …… …… 严柳烟就这样香消玉损了,可因为她还没有正式进入二皇子的门,没拜过堂,就不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更没有任何名分之说。她还是严府的千金,严仲宽未出嫁的女儿,一个可怜的朝廷牺牲品。 风千雪给她上了一炷香,在摆台的遗物里,她看到了那手工妙绝伦的鸳鸯戏水锦囊。她下意识的将它重新拿起,端在手上,那里仿佛还留有淡淡的女儿香味,而那图上的两只鸳鸯,虽然生动,可此时看来,却尤让人到莫名的悲伤。 “那是她亲自绣的锦囊吧?看针法,应该是出自她的巧手。”身旁,夜洛尘也注意到了那个锦囊。 风千雪一愣,这居然是严柳烟自己绣的?可怎么会在她的手中,而且还是由南若寒给她的? 她想了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当初严柳烟比武招亲先是看上了南若寒,那这锦囊必是她绣好后送给他的。可南若寒却拒绝了与她的亲事,却又不好将锦囊重新还回去,又或者是还了可严柳烟并未接受,于是他就转赠她了。 怪不得,严柳烟在看到这个锦囊的时候,眼里闪过些许异样的神。 这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原来主人的手中。 风千雪叹了口气,将锦囊重新放回台上。 来悼念的人不多,除了严家自己的亲戚,基本没有外面的人。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千金,朋友极少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严家毕竟是要嫁女给二皇子的,可风千雪在这站了许久,也不曾见二皇子有派人来悼。但即便二皇子不来,皇家也总该有个代表,但风千雪同样没见。 她不由疑惑,看了看夜洛尘,他算是代表皇家吗? “我与严小姐是有一些私人情,之前给你的那个锦囊,就是让她绣的。在燕城里,也属她的绣工最好了。”不知夜洛尘是不是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如此解释。 不过这又让风千雪明白了一点,原来夜洛尘送她的锦囊,也是严柳烟绣的啊!只可惜,那东西被南若寒扔了。 “七王爷,谢谢您曾经对舍妹的照顾,严某不尽。只可惜舍妹此生命数浅薄,无缘与皇家结缘。但如若我是家长,我必定不会让她嫁予皇族,否则亦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别说进不了皇门,就连一炷香也不给舍妹上过。舍妹这就是个命,皇族的人恐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霉气。所以恳请七王爷早些回府,勿让这霉气沾染了您,省得严某成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严逸承如今似乎已经平复了原先动的情绪,但从他刚刚说出的话来判断,必是对皇家的人皆死心了,就连夜洛尘这个旁系也是极为排斥。 但他也道了一个事实,原来皇家没派人来,竟是为了避开这气? 风千雪心中又颇凉一阵,不由想起一句老话:无情最是帝王家。 如今的她,算是间接体验了。 然夜洛尘听了严逸承的话后,并未动怒。只默默的点了三支香,在米槽上。完事后,他这才转头看了看她,似是询问是否该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她现在头上还戴着软纱斗笠,待在这里惹人注意也是不太好的。更何况,刚才在验尸的时候,那个大理寺卿贾文霍差点就认出了她。 她不想被认出,无论是要杀她的人,还是中的任何一人,她只希望如今世人都当她风千雪已经死了,这样将来她要暗查雪国灭门的原因,就会容易许多。 夜洛尘的马车就停在严府门外,风千雪临走前再望了灵堂一眼,然后低着头加快脚步跟在夜洛尘身后。 却没想,她刚要跨出门槛,只听身后一人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风千雪心中忽然一紧,脚步止了片刻,夜洛尘也随之停了下来。 “七王爷,这位姑娘。”贾文霍先是礼貌的行一行礼,再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为何又不愿出真容。可刚刚在下有缘见得姑娘一面,觉似是眼。只是在下尚未确定,是否就是在下想到的那位。”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了,可风千雪却极为不悦。 这个贾文霍,她还在皇的时候,并没和他真正打过照面,要说他对自己的外貌有印象的话,那该是在大殿上注意到她的。 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她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然夜洛尘却在这时突然开口:“贾大人,这位姑娘不喜被人称名道姓,本来她也不是很愿意来帮你这个忙,还是本王好说歹说才请得她来。如今你这样大不忌讳的让人家姑娘以真面目示你,恐怕有伤风雅罢……” 那贾文霍一听夜洛尘有意要包庇,沉默了会,像在思索如何回应。 突然风千雪转身淡淡开口,那声音委婉清亮犹如黄莺歌唱,“贾大人,民女不愿透姓名和容貌,也是因为家乡习俗所致。未婚女子,是不能随便让人窥视真容的,除非那人是民女看中的未来夫婿。我想贾大人家中应有室,所以民女不会对大人有那样的想法。” 这敢情,还是贾文霍没有入得人家姑娘的眼,所以人家都不愿让人探其容貌了。 贾文霍面容不自主的搐一下,也便没有继续强求。 风千雪终于和夜洛尘上了马车,布帘拉下后,她这才真正是松了口气。看来,她以后出门还要易容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人抓个正着,又闹到皇里去。 身边,夜洛尘像是猜到了她的心事,本想告诉她其实轩澈帝早就知道她没死了,只是应了他的请求,暂时没有对外公布,但话到喉中他又觉得,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她这样谨慎一些也好,出门易容,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便利。 回到王府,她一斗笠,立即便往镜前坐去。 镜中,额前那淡淡的梅花印是她平习惯的点缀,如要易容,就必须将它涂掉。然后,眉是否要画得再一些? 许是看到了她在镜前的一举一动,夜洛尘在她身后终于有些忍不住笑,然后又默默的转身离开。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的王府,可他又不能之过急,他必须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的心慢慢的转向他,看到他。 四周又有阵风吹过,将他倾长的墨发吹得微微飘起。明媚的光透过分岔的树枝往他身上暖暖照去,淡蓝的锦袍像是洒了层薄薄金,让人看着好生惹眼。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念想,他的手掌突然团聚一道内力,然后对着前方的树干直直扫去。 “噗噗噗”的声响骤然落在那老厚的树皮之上,三片微微泛光的冰叶几乎有一半没入树干。他远远的看了看,便将内力收回掌内。 缓缓转身想要离开,却忽的碰上一双闪着奇光的视线,正灼灼的聚在他的脸上。 风千雪不过是想出来让他看看她的易容之术是否成功,却没想,被她看到了他徒手扔出的“冰魄神叶”,正大哧哧的在树上…… ——“雪,你知道我们是有师兄的吗?比我来得还早,可我却没有见过。” ——“真的吗?大师姐,可母后不是说,我们的功夫,只有女子能练?” ——“嗯,但男子可以练到五层。据说到后面,大师兄又做了别的门派子弟,所以,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不,或许是回过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仿佛一道光从天边来,照亮了因为失去亲人而霾了许久的她的内心。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遇到的人,如果有天突然出现,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而他又离她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他甚至还为她默默的付出过,可她却浑然不知。 可这天,她却什么都知道了…… 夜洛尘,原来他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大师兄? …… …… 三月,细雨蒙蒙。整个燕城,从高处看去,就像一幅极为秀美的水墨画。 三天前,所有的人都在讨论严家突如其来的婚前命案。而三天后,人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似乎已经开始逐步下降。 可是皇内,面对这件事的讨论还在热烈进行,轩澈帝身体受不住,朝政又由大皇子南炎熙主持大权。 “你们说那严小姐和丫鬟是中了教的‘一鸠红’而毒发身亡,那谁有证据证明,那毒确实是‘一鸠红’?还有没有什么药物,毒发的症状和那‘一鸠红’相似?” 大理寺卿贾文霍即刻禀明:“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尸首全身已经变,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毒是从何而入,所有的结论,都是推断的。但逻辑上,并不存在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放!”南炎熙一挥衣袖,赫的从椅上站起,“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查案的?没有人证物证,空口推断就是结论?这要是和那教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不是让我们朝廷主动和教产生纠葛?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众人倒了一口凉气,南炎熙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向来,朝廷是不愿意涉及江湖帮派之事,更不会愿意去与门歪教产生隔阂。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就不会有太多麻烦。 但这次,丢了命的是二皇子即将要娶的侍妾,其父还是深得朝廷重用的将才,如这件事真是由教的人无端生起,那朝廷势必会加派人手继续追寻。只是,这传说中的魁教,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不好,整个朝廷的士兵,都有可能在他们手上丧命。 考虑到这个缘故,贾文霍也不再多做解释。 或许,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但那严仲宽痛失了女,再加上新任不久的征北将军严逸承已经明显表示了对朝廷的不,如若朝廷还不采取相应的处理措施,岂不白白失了两名猛员大将? 正在为难之际,只听南炎熙开口说了声:“继续彻查此案,务必取得人证物证,不要妄加推断论罪,否则,即有嫁祸之嫌!至于严将军府,本殿下自会向父皇禀明,赠他百两黄金以示藉。” 众臣领命,南炎熙朝堂下看了一眼,目光在尚书邱连成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下朝。 邱连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太尉薛凡进递了个眼神,两人便一起走出殿门,直直往大皇子的太和殿走去。 而另一处,二皇子的永和殿地,南炎睿安静的躺在他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材内,仿佛这些天发生的事断然与他无关。 每三次躺入,原本损耗的真气已然全部恢复如初,就连口那阵不时的刺痛,也渐渐的没了踪影。 蓦地一阵疾风扫过,一翩翩的黑衣身影骤然在他身侧出现。 “殿下。”那黑影朝他做了个揖,“果然和你料的一样,他把这件事下去了。” 四处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于是这话就像被放大了千倍万倍,听得人的耳膜都有些微震。 南炎睿眉头轻轻一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睁开了些。 “无痕,本殿下这听力好像并不差啊,不需要你说话那么大声。” 莫无痕脸微囧,他刚刚说话哪里大声来着,怕是扰了他的梦,他自己不高兴罢了。 “属下知罪。”他又做了个揖。 南炎睿稍稍伸了伸,然后从棺材里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再将后背靠向棺壁,调整了极为舒服的姿势。 “魁教,十年都未出没江湖,如今重现,必是为人所用。无痕,你可知现任教主何许人也?你离开了那么久,教内的事,怕是难再知道了吧?”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