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颂叹了口气,径直跳下马车,冷风一吹,不打了个寒颤。 内依旧寂寂无声,悬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的轻微漾,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比起热闹喧嚣的夜市,简直是两个极端。 肚子忽然咕噜了声,有些绞痛,小姑娘住了脚,两手捂着肚子,表情纠结不已。 沈良州见状,一脸担忧凑到她面前:“怎么青青?吃坏肚子了?” 青颂不吭声,捂着肚子艰难的挪脚。 “糖葫芦,包子,糖炒栗子桂花糕,那酱肘子若不是我拦你,你最少还得吃两个,唔,还有梅子酒。” 沈良州啧了一声,叹道:“这嘴馋的病还真是你唯一变不了的。” 青颂顾不得细想他的话,只觉得腹部越来越疼,隐约有些憋不住了,慌的去扯身上的大氅,却手忙脚的扯不开,一双素白修长的手伸过来,代替她手耐心的将大氅解开。 青颂来不及想别的,开沈良州,脚步骤然加快,朝拂晓疾步而行,几乎一路带跑,晚风吹的耳畔呼呼作响。 小跑到拂晓门前的台阶前,青颂下意识的回头,见沈良洲仍然站在原处看她,一身月牙白袍子格外惹眼,身形拔长身如玉,月照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孤寂凄凉。 距离已远,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定是眉眼弯弯,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不要笑了。” 青颂犹豫了下,伸手朝他挥了挥:“谢谢,再见。” 沈良州便也朝她挥挥手,青颂轻推开门侧身而入,再小心的关上。 轻微的关门声后,回归一片寂静,沈良州在原处站了许久,乌云遮住月,将他笼罩在影中,待那乌云飘散后,身后突然出现一抹身影,离他一丈距离,垂下头轻声道:“皇上。” 沈良州抬头望了望夜,轻声叹息,朝正殿而行,眉眼沉静,表情淡漠。 “招了吗?” “还没。” 身后那人疾步跟上,轻声道:“送去了刑部,估计用不了多久。” 沈良州嗯了声,又抬头看夜空,只觉得今儿的月极好,如浣纱般笼罩在整座帝都,朦胧中带着恬静。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轻声道:“查查宁世子今都干什么了。” 那人应下,而后犹豫开口:“皇上,甘殿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沈良州轻蹙眉,而后如常:“你随朕过去一趟。” 深夜的甘殿烛火通明,人们进进出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紧张惶恐。 夜晚凉风习习,张有福却不停地用绢布擦拭额细密的汗珠,滚圆的身躯站在门前,面焦急,不停地探头张望,嘴里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神仙保佑。” 随手拽住一名人,急切道:“怎么样了?” 那人摇摇头。 张有福扭脸看了眼忙进忙出的甘殿,不发出一声叹息。 这可如何是好? 他目愁苦,丝毫没觉到身后款款走来的人。 “福公公,派去找的人可有消息了?” 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女声,张有福一顿,福身行礼:“回姝妃娘娘,还没有消息。” 面前的女子身姿妙曼,清丽温婉,梳着较为松散的发髻,未施粉黛,却肤白红,藕粉的罗裙,披着粉的大氅,衣领边雪白的兔绒更显得人楚楚动人。 “这可如何是好。” 姝妃面浮忧,眼里雾气朦胧,贝齿轻咬下,呢喃道:“皇上竟连你都未告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可这深更半夜的,怕是不安全。” 她用绢布拭去眼角的润,摇摇头:“不行,此事重大,要禀告太后。” “娘娘不可!” 有福急忙拦住她,脸上已是汗淋淋,皇上走时特意嘱咐过他,此事千万要办妥,免得平生是非,他原本已经上下打点好,岂料突杀一个容妃姝妃,措手不及不说,若是惊动了太后…… 他这才发觉,后背是冷汗,被风吹的黏腻难受,他硬着头皮道:“太后向来睡眠不佳,现已经歇息,此时若是惊扰太后,怕是不妥。” “你什么意思?!” 身后响起簪珞碰撞清脆的声响,身着浅蓝浣纱裙的女子疾步而来,眉心刻画了一朵娇滴的莲花,勾勒着金边,秀眉轻拧,厉声喝道:“皇上都失踪了,你这个贴身的连知道都不知道,若不是本及时发现,你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现如今还阻挠姝姐姐禀告太后,你安个什么心?!” “容妹妹切莫着急,皇上向来与福公公贴心,发生这种事,福公公想必比你我更着急,深夜惊扰太后确实不该,再等一等。”姝妃拉住容妃的手,柔声劝着。 “姝姐姐,你太好说话了!”容妃跺脚,面上焦不减:“依本看,他阻挠你我,无非就是惹下如此大祸,怕太后怪罪,想等皇上回来替他说话,不行,不能等,一刻都不能等!” 她了姝妃的手,瞪了大汗淋淋的张有福一眼,带着婢女正准备亲自去请太后,忽见张有福眼睛一亮,噗通一声跪下:“恭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妃是要去哪?” 沈良州立于门正方,月衣袍上绣着金美花纹,披着大氅,背手而立。 身侧静立一人,半隐匿在沈良州身后,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面孔,待走近才看清,此人是云湛。 “皇上……” 容妃愣了神,被姝妃拽了衣角,才堪堪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妃不必多礼。” 沈良州目光扫过几人,淡漠的开口:“张有福,朕不过出去与云湛散心,怎么搞出如此大阵势,若不是朕及时回来,想必已是惊动太后了吧。” 张有福噗通一声跪地,前额紧贴地面:“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容妃白了脸,知道沈良州这是气了,也赶紧行礼认错:“皇上,是臣妾担忧皇上的安危,并非有意想要惊扰太后,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妃何罪之有。” 沈良州亲手将她扶起,眉目温润:“朕知道你担心,朕都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实属小题大做。” “是,臣妾谨遵皇上教导。” 沈良州嗓音温柔,眉眼俊逸,容妃想起今本来的目的,耳尖微红,连声音也娇媚了几分。 “妃怎么穿的如此少?” 目光瞥至容妃身着的浅蓝浣纱裙,沈良州皱了皱眉,回身将云湛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夜晚风凉,可千万别染了风寒。” “谢皇上。” “跟朕就不要客气了。” 沈良州笑眯眯,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去抹容妃眉心点缀的莲花,轻咦了声:“妃头上画的是什么?真漂亮。” 容妃还没开口,眉心心点缀的梅花已经擦去了大半,沈良州呆呆的看着拇指上的脂粉,叹了口气:“朕不解风情,让妃白费心思了。” 有福圆滚的身子一抖,差点出声。 容妃呆了半响,才道:“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记一辈子的。” “天不早了,妃早点回去歇息,熬了黑眼圈,可就不漂亮了。” 沈良州眉眼柔和,示意人把容妃亲自护送回去,叮嘱的极为用心。 目送着容妃离开,沈良州回身,不动声的从跪地的张有福手上踩过,而后顿了脚。 有福公公疼的脸直,赶紧又磕了个头:“奴才该死,硌到了皇上的脚,求皇上开恩。” “皇上。”姝妃盈盈笑:“福公公也是尽心尽责,皇上可要网开一面啊。” 沈良州睨她一眼,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妃折腾这一下,想必也乏了。” 姝妃一愣,心知他是不悦,福了福身:“臣妾未能制止容妹妹,如此大动干戈,是属不该,臣妾明亲自向太后解释,望皇上责罚。” “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沈良州扶起姝妃:“也不必惊动太后,此事到此为止。” “至于责罚,朕就罚你给朕沏茶,如何?” 姝妃抬头,望进沈良州带着笑意的眼里,眉眼俊逸,神温柔,即便眼神如深潭般深邃,可还是让她忍不住心生喜。 她听母亲说过,深情帝王家,薄情也是帝王家,她原本想拿捏分寸,。 奈何初见他时太美好,深情温柔,漾在嘴边的笑意,刹那间让她了芳心,红了脸颊。 也让她不管不顾,不听劝阻,硬是进了,做了牢笼金丝雀中的一只。 喜与不喜,全都铭刻在心。 ※※※※※※※※※※※※※※※※※※※※ 小皇帝:哼,想勾引我,窗都没有! 云湛:衣服……我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