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儿媳妇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顿时淡了下来。 站在她身旁的周文,只顾着给周老抠整理衣领,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今天是她们家的喜子,一个个都打扮了很体面,神。 周老二还找罐头厂厂长的小舅子借来了发油,把头发抹的,蚊子站在上面都打滑。 周老抠更是体面的有点不像话,穿着短袖白衬衣,把衣裳下摆都扎进了子里,手上戴着一块手表,脚上穿着擦的噌亮的皮鞋。 头发也打理过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干部,老领导哪。 周文穿着一身白裙子,侧梳着一条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垂在前。 整个人就像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似的,水灵灵的很。 “往这边瞅……要拍啦,要拍啦!!!” 王翠芬和刘小娥连忙收回了目光,整理了下衣裳,看向镜头,脸上扬起了笑。 周文站在最中央,左右两边是王翠芬和周老抠,周老抠右手边是周老二,王翠芬左手边是刘小娥,一家五口,整整齐齐。 周家人拍完后,厂子里的人闹着要和王翠芬王师傅合影留念,纷纷的围了上来,就连杨主任和钱厂长他们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蔡富贵。 食堂里的人,上系着白围裙,胳膊上带着白袖套。 刘大锤手里拿着勺子,胡大姐她们抱着大白菜,和王翠芬站在食堂门口,拍了一张属于她们食堂的照片。 今天是王翠芬最高兴的一天,如果没有程素的出现,她可能会更高兴点。 周文手里拿着灯泡厂给她王翠芬发的退休奖品毯。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 周老二已经在国营饭店打好招呼了,中午她们也不做饭了,全家去国营饭店吃饭,庆祝王翠芬同志光荣退休。 “周文。” 程素见她们一家人一个劲的在灯泡厂里不出来,就等不下去了,进来找她们了。 周文听到有人叫她,转身看去见是胡跃民他妈程大夫。 今个是王翠芬的大好子,不仅是她们一家人高兴,就连厂子里的人都高兴,她不想的恁难看,就让孙女过去和她说两句话,看她过来是干啥。 周文走了过来,程素站在大门口,这个地方比着王翠芬那显得很安静。 “祝贺你王师傅光荣退休,你们今个真热闹……” 程素怪气的说道,打量着今天的周文,之前离的有些远,现在才彻底看清楚。 “你们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真是的能掐出水来,怪不得我家跃民这样惦记你。” “你来有事吗?” 这还是周文自那天程大夫去家里要送给她手表后的第一次见她。 “才这么长时间没见,对我都这么疏离了?连句程阿姨都不叫。 周文,你程阿姨我以前对你可不算差啊,难道就因为程阿姨没有告诉你跃民有病的事,你就记恨上我了吗?” 程素对周文的好,啥好啊,送布票送电影票送文艺演出的门票以及送手表,她的好,是有目的的,更何况周文每次都拒绝了。 “你卖了我,还在怪我为什么不给你数钱吗?” 周文觉得这个程素真的很可笑。 “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以前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这样牙尖嘴利?” 程素这次过来找她,是有事的, “跃民住院了,你那天和他说啥了?害的他回家后就犯病,这次严重的很。 他这样都是你的责任,你于情于理也要去医院照顾照顾他,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啥也没说,你这是准备赖上我了?” 要是周文那天和胡跃民说啥绝情的话,那他岂不是更严重。 听说癫痫这种病不能受刺,情绪不能过大。 “你即使啥也没说,他犯病那也是因为你,他病好之前,你要对他负责。” 要不是她不愿意和她儿子处对象,后面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她儿子更不会犯病这样严重。 他已经一两年没有犯过病了,之前也好好的,在公园犯病也是因为去追她,不过那次的还不太严重,没有这次的严重。 周文的和二妈大闹了一场,跃民和这个周文也再没有可能了,他是受不了这打击才犯病这样严重的。 “我负责?” 周文忍不住想笑。 第80章 “你不负责,谁负责?” 程素以前真是看错了这个周文,原本以为她子好,到时候嫁给她儿子跃民,也好拿捏。 可现在再看,以前这个温温柔柔的人浑身长了刺,扎人的很。 “就因为他喜我,我就要对他负责。 程阿姨,你儿子有病,难不成你也有病吗?” 周文扣着毯上的线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跃民他都住院了,还病的那么严重。 周文,阿姨记得以前你人好的,还很善良心软,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变了?” 按照以前的周文,即使她和跃民成不了,看他这样病重,只要她求她,她会心软去照顾跃民的。 可现在这个周文,前后就像两个人一样。 她刚刚和她说跃民住院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她在和她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住院了似的。 “我一直这样,变的不是我,是阿姨你,你和你儿子变得都这么的卑鄙。” 周文开眼皮子瞅了她一眼,她记得以前这个程阿姨人还不错。 并且她之前就明确的拒绝过胡跃民,是胡跃民不死心,不死心的还有胡跃民的妈程素。 程素看到她看她的那种眼神,透着淡淡的讥讽,这是在以前的周文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刚刚之所以那样强势,是因为觉得周文子软。 “周文,阿姨之前做的确实不对,可跃民是无辜的啊,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有情在的啊。 你能不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去看看他,阿姨不让你照顾他了,只要陪他说说话就行。” 程素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一见面的怪气,强势,到现在的哀求。 “你找旁人去陪他说话吧,我没有时间。” 周文冷漠着一张脸。 “周文,周文,阿姨求你,阿姨向你道歉,你只要愿意陪跃民说说话,你提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不是想留在城里吗?我在我们单位,帮你安排工作,行不行?” 程素见周文不肯答应,顿时急了。 现在工作难安排的很,哪像程素这样张口就来,那些单位的领导干事他们也有儿子闺女,也有亲戚家的孩子,这些人都安排不下哪。 程素是想哄周文先去陪她儿子,不是真心要帮周文安排工作,这只是掉在驴前面的那胡萝卜。 不管她给不给安排工作,周文不在意。 “小文,快过来。” 正好这个时候刘小娥喊她了,她不再管程素,转身就走了。 程素站在原地,瞪着她的背影,见她这样的不念旧情,程素恨的咬牙切齿的。 …… “娘,俺可终于见到你了……” 王小杏借了一圈子钱,一钱都没借到,她那个大姨比大舅还穷哪。 后面,她没法了,只能趁她睡着,偷走了她带上的钥匙,打开柜子,在柜子里找到了五块钱。 可这五块钱,不够买到榕城的火车票的,她就坐了半截的火车,剩下的半截路,她纯靠两条腿走来的。 她走了四五天,在路上还搭了好几段人家的牛车。 走到榕城的时候,已经灰头土脸,和叫花子没啥两样了。 在路上饿的实在受不了了,甚至跑到村子里,偷人家种在地里的大白菜。 她靠着三颗大白菜,撑了三天,饿的时候,啃两口大白菜,渴的时候再啃两口大白菜。 剩下的两天,是要饭,要到了两个窝窝头,一块地瓜。 她被周杜娟扔到乡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榕城。 “谁是你娘,你这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打开门的是一个妇女,王小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见过她娘的面了,有些记不大清了。 “婶子,俺是进城找俺娘嘞,俺娘之前就住在这。” 王小杏背着一个沾泥土的烂布袋,这是她从家里给她娘带来的东西,里面都是些黄豆和小米,这是她从家里偷出来的。 原本她从家里偷的还有口粮,可在火车上吃完了,那是两个菜饼子。 她每天做完饭,都把家里的吃的用柜子锁着,生怕旁人偷吃,那两个菜饼子还是她好不容易偷偷藏起来的。 她知道她当年不懂事,惹她娘生气了,可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她没有空着两个爪子来。 “你说的是之前住这的李继工两口子吧,你是他们啥人啊?”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