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拓! 顾婵再顾不得萧鹤年,她立刻转身,快步绕到紫檀嵌大理石屏风后面,果然见到韩拓侧坐在畔。 数月未见,她眼里此刻除了韩拓再看不见旁的,小跑着便要扑倒他怀里。 奔到近前,顾婵发现不对。 韩拓也和萧鹤年一样,仿佛本看不到顾婵一样,自然也不会为她的到来喜悦,甚至顺势伸手接。 而且他愁眉紧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哀伤,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紧抱的一名女子。 顾婵顺着他目光向下,赫然发现那女子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来不及多想,之前曾碰到那股强而猛烈的力量再次出现,将她弹离。 那是自己。 前世的自己。 回到八角房的顾婵一壁爬起身,一壁想得清楚明白,刚才所见的场景应是自己上辈子过世后。 顾婵迫不及待地想再进入那扇门,可是困惑也与之前相同,无法得知究竟开过的是哪扇门,她只好又随手选择一扇。 这次出现的不再是光华动的漩涡,一股从门后奔腾而出,转瞬将顾婵没。 不知过去多久,顾婵才再次找回自己的意识,然而情况又恢复到最初,在无穷尽的黑暗里漂浮,目不能视物,耳不能闻声,唯有觉比之前锐得多。 先是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疼,好像有数个尖锐地器物刺入。 后来疼痛消失,顾婵刚暗自吁一口气,却突然有人含住她瓣,跟着便被蛇一样灵活的舌头顶开牙关,苦涩的体随之入…… 顾婵嗜甜,最讨厌苦味,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体如数吐出,偏偏那舌无比强硬地控制住她口,本不能如愿以偿。 被强迫着将那苦水尽数咽下肚,顾婵心中委屈至极,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欺负待自己。 想睁眼看一看,眼皮像被糨糊黏住一般睁不开。 然而刑罚还没有结束,顾婵觉到双脚被打开,生有薄茧的手指在自己大腿内侧摩挲,刺痛里带着丝丝凉意。 本能地,她拼命挣扎起来,四肢百骸却如同灌过铅,沉甸甸的,纹丝不动。 然而那手指一直不肯走,反复巡梭摩挲不停。 顾婵大骇,尖叫着,终于睁开双眼。 入目是帐篷的顶端,灰白帆布的暗纹随架木一同收缩,从四面八方汇集至最高一点。 她在梦境里连太久,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在。 顾婵尝试动了动身体,只觉全身软乏,散了架一般毫无气力,完全不能起身,她只好转动脖颈,四下打量。 左侧两步远的地方是秋香阮烟罗配红木的四扇折屏。透过如烟似雾地布料能见到再数步之外是一套桌椅,桌案略显凌地堆放着书册纸张笔架等物,椅上铺着白虎皮。椅后立有书架,地上铺着波斯织锦地毯…… 她只醒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沉沉睡去。 糊糊中,听到有人谈。 “三已过,还请先生尽快再施一次针。” “老夫再观察半,若明仍旧如此,便安排在清晨时为王妃施针。” 顾婵听得出说话的人是韩拓和萧鹤年,王妃当然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要扎针! 扎针之后还要被灌苦水,还有……羞得都不好意思想。 无奈身体不听使唤,想睁眼睁不开,想挣扎又一动都不能动,想说话居然也张不开嘴,急得她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不清的哀鸣。 “王妃醒了。” 萧鹤年的话音刚落,顾婵便觉到自己被搂进温暖且悉的怀抱里。 她呜咽着,好久才勉强挑开一点眼皮儿,正对上韩拓焦急又惊喜的双眸。 ☆、第七十五章 顾婵既是醒了,自然由萧鹤年重新诊脉确认身体状况,之前主治脑内淤血的方子也改成调理补身为主。 整个过程里,韩拓由始至终未曾松手,一直将顾婵抱在怀里。 萧鹤年再不通人情世故,这等眼力见儿总还是有的,用最快的速度忙完应做的事情,便告退离开。 这会儿顾婵稍稍缓过来一点儿,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点点回笼到脑子里。 韩启颁下圣旨,她拿出嫁妆中的现银,与傅依兰偷偷跟随李武成等人上路…… 最后的印象是在山路上骑马前行,雨越下越大,她腿上疼痛难耐,速度慢下来,傅依兰并未察觉,在前面一马当先,渐行渐远,待打算开声喊人时,傅依兰已转过山坳不见人影。 她只能强自坚持,催马追赶,谁知突然山路塌陷,大宛马来不及收住步伐,一脚踩空,连人带马滚下山坡。 之后的事情顾婵便一概不知。 谁人救她险?如何来到韩拓身边? 她想开口问,才说一句“王爷”,便觉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声音嘶哑得完全不像自己。 韩拓忙放开顾婵,快步去屏风外的桌案上倒来一杯茶水,扶着她半坐起来,他则坐在她身后,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靠在他怀里,然后端着茶盏喂她喝水。 顾婵虚弱得不行,这样喝了小半杯水便累得抬不起眼皮,不知不觉地靠着韩拓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韩拓躺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上,一手垫在她头下,将人稳稳地揽在怀里。 他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眼下青黑明显,下颌鬓角皆有短小胡茬冒出。 顾婵看得鼻间发酸,想伸手去摸摸那憔悴的脸庞,谁知全身乏力,抬抬手臂简直比登天还难,唯有努力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韩拓。 看着看着,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本来并不想哭,可是完全控制不住,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哭。 因为积攒数月的相思,再次离险境的后怕,身体上的种种痛苦,给韩拓带来麻烦的内疚…… 又或者,只要见到韩拓,所有的坚强便尽数崩溃,余下的全是如稚童一般,心的软弱与委屈。 呜呜咽咽地哭声惊醒了韩拓,“别哭,没事了。”他说着,低头亲一亲她泪的小脸。 没想到这样一来,顾婵哭得更加厉害。 韩拓也不再劝,任由她哭,让她发情绪,只一手轻抚她背脊以示安。 顾婵哭得累了,很快再次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安稳舒服,醒来时帐内已点起烛火,韩拓正坐在桌案前翻阅公文,听到她细声细气地唤人,立刻起身,绕过屏风来到前,“醒了?想吃东西吗?” 顾婵点头,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 会饿,说明正在恢复,是好事。 韩拓立刻命人传膳,不过先端进来的却是一碗乌黑黑的汤药。 顾婵一看又想哭了,她还记得梦里那苦得永生难忘地滋味。 “璨璨听话,先喝了药才好吃饭。”韩拓哄了半晌,顾婵才勉勉强强地把药喝下去,苦得一张脸皱着,五官几乎都要挤到一处。 吃过药,又过两刻钟,才有晚饭送到。 然而,顾婵的晚饭不过是一碗白粥。 她嘴里汤药的苦味尚未退去,白粥虽然煮得绵软,却没有任何味道,吃起来和吃药差不多,依然只有一个“苦”字。 喝不两口,顾婵便偏过头,躲开韩拓送到她边的匙更,不肯再吃。 “再吃一点,听话。”韩拓好声好气劝她。 “王爷,我不想喝白粥,能不能换成别的。”他温柔,她便撒起娇来。 没想韩拓并不顺着她意思,直接拒绝道:“不行,你多未曾进食,刚开始恢复饮食只能吃清淡且容易消化的,不然肠胃会不适应,届时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太苦了。”顾婵摇头不听劝。 韩拓闻言,反手将匙更送到自己边,尝一口,挑眉道:“哪里苦?米香味十足,璨璨听话,再吃点,吃了好得快。” 灌一肚子粥能有多大用处,顾婵本不听,她这会儿力气也恢复了些,踢着脚道:“我想吃味道重些的,牛羊什么的。” 她明明闻到帐篷外有烤羊的味道,勾得口水都快出来,怎么可能耐烦吃那清汤寡水的白粥。 看来真是如萧鹤年所说的,醒来便无大碍,不然哪里有神闹挑嘴的坏病。 韩拓心中轻松不少,也更将萧鹤年的嘱咐当做一回事,断不肯由得顾婵任挑食,眼睛在她气鼓鼓的小脸和粥碗之间转上一转,便有了主意。 顾婵不知韩拓此刻所思所想,只看到他笑着将匙更收回碗里,一仰头将粥全数灌到嘴里,还以为这是答应她了。 没想到,下一刻,韩拓便整个人朝她俯身过来,嘴结结实实地堵住她双,牙关跟着被顶开,白粥如数送进她口中。 这还不算完,他灵活地纠着顾婵的丁香小舌,强迫她将息着将粥全部咽下肚。 顾婵瞪大眼,气得转动舌头推挡以期表达抗议,谁想到换来的是韩拓更猛烈的攻势。 待两人终于分开时,韩拓气吁吁,面红耳赤。 顾婵呢,因为身体尚虚弱,本是上气不接下气,得全身发颤,得依靠韩拓抚着她脊背顺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五月末的天气,说热还不算太热,但是帐篷里不透风,气闷得很,顾婵到底是虚得厉害,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出了一身汗,周身黏腻,十分难受。 “王爷,我想洗个澡。”她小声提出要求。 韩拓并未说行还是不行,只伸手掀去顾婵身上盖的夏被。 她正半坐着,一眼便看到自己下.半.截.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啊……”惊呼的第一个颤音还没抖完,就被顾婵自己了下去。 因为韩拓已分开她双腿,俯低身子,头凑在她腿间仔细查看。 顾婵大腿内侧的伤虽然当时看起来惊心,其实都属于皮外伤,萧鹤年有上好的伤药,韩拓又细心照料,清洗伤口,换药,从来都亲自为之,从不假手于人,所以恢复的很好,结痂已开始渐渐落。 “沾水应该是没问题,不过不能泡澡。”韩拓终于自顾婵腿间抬起头来,做出回应。 “唔,没关系……我洗头发……”顾婵脸红得像透的石榴,大脑打结,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