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磕了个头:“姑娘保重,那奴婢回去了。” 她悄悄抬眼看阿圆,却见她连转身都不曾,背影决绝,似乎已经铁了心不再要她这个婢女。 桃素心中悲凉。 她伺候姑娘快三年,姑娘是个和善的主子,从来不会罚她们骂她们。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大的幸运无非就是遇着个脾好的主子,然而,是她自己没这个福气。 她动了动喉咙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桃素离开后,莲蓉不大忍心,私下问阿圆:“姑娘真不要桃素了?” “你觉着我是什么样的人?”阿圆反问她。 莲蓉被问得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你们是什么样的子我自然清楚。桃素心肠不坏,但就是拎不清。一人侍奉两个主子,这是大忌,她迟早会因这个吃苦头。” “当然,她现在已经开始吃苦头了。”阿圆说:“我此番只是想让她回澜苑好生反省,想清楚以后要侍奉谁,奉违要不得。” “是,奴婢明白。” 她话落,莲蓉心中一凛,暗想,姑娘在周嬷嬷的教导下越发地有气势了。 . 农历七月七这,是七夕,又称乞巧节、少女节,是大塑传统的节。 大塑的妇女们以拜星辰为主,譬如祭祀牛郎织女,又譬如占卜未来命运,或是祈求智巧诸事。 各式各样的乞巧活动很多,尤其以穿针引线在民间盛行。摆瓜果佳肴设于亭中、或是楼台之上,妇女对月穿针,谓之乞巧。 往回阿圆也喜做这样的事,跟姐姐和母亲一起,摆一桌零嘴吃食在小院里,对月穿针,听母亲说牛郎织女的故事,颇是有趣。 不过今年恐怕不成了,今年是外祖母六十大寿,她得跟娘亲去参加。 肖家办寿宴,很是热闹,阿圆一大早就去了肖府,跟二表姐肖梓晴坐一起吃茶。 一同坐着的还有肖梓晴的好友,吏部侍郎家的三姑娘何慧珠。 何慧珠跟肖梓晴一样的年纪,但去年已经定了亲,预计明年十八就成礼。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凑在一块就喜谈论婚嫁之事,况且今还是七夕,这话头提起来就没停过。 阿圆边喝茶边听何慧珠问她二表姐:“听说你跟你表哥相看了?定下来了吗?” 阿圆也想问,转头去看肖梓晴。 肖梓晴却是兴致缺缺:“长辈们还在商议。” “想必也该快了,即便你等得你表哥可等不得呢。”何慧珠打趣她:“快说说你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还威武?” “一介文弱书生,何来威武?” “不是你自己说想嫁个威武的男人嘛。” “我想嫁,但世间不一定寻得着。” “怎么,听你口气,不大喜你那表哥?” 肖梓晴张了张口,却是道:“别提我的事了,我最烦说这个呢。说说阿圆吧,姑母前几不是给你相看人家了吗?如何了?” 话题冷不丁转到自己身上,阿圆吃糕点的动作缓缓停下。 她拿帕子了角,半掩饰半迟疑,最后说道:“我跟表姐一样也不喜谈这事呢,己所不勿施于人,可懂?” 肖梓晴拿团扇拍她:“什么叫己所不,我看你分明是心里有鬼。怎么?阿圆长大了学会藏秘密了?” “.......” 何慧珠锐地看过来,笑道:“哎呀,阿圆有喜的男子了?” “.......” “快说说到底是何人,长得俊不俊?” 俊是俊,就是不敢说,阿圆心想。 “是哪家的公子?”肖梓晴也稀奇地看过来。 阿圆脸红红的:“是.....是.....哎呀等后你们就知道了。” “后?为何要等后?哦,莫不是怕亲事不成惹非议?”何慧珠点点头:“也对,不说便不说。不过.....” 她眨眨眼促狭地问:“今七夕,你们难道就不准备见一面?” 这样的子,正是小情侣们扎堆见面的好机会。今随便往大街上一瞅,都能瞧见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们,好不热闹。 阿圆其实也在想这事呢,不过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七夕人多,萧韫也不适合在人群中面。若是他带个女子出现在京城街头,保准次全京城都得轰动起来。 再说了,早上陈瑜送糕点过来的时候,还听他说起萧韫近事多呢。 想来他是不得空的。 但没想到,等阿圆吃完酒席,正跟母亲归家时,萧韫就来了。 还是直接来半路劫的人。 彼时阿圆正跟母亲坐在马车上,褚夫人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今来了谁家谁家的夫人,家中公子如何如何年轻有为什么的。 结果马车突然停下来。 “夫人,”小厮庆安在外头说:“小姐的师父过来了。” “师父?”褚夫人席间吃了点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的是萧韫。 萧韫是阿圆的师父,褚夫人也见过几次,大多是平里逢年过节,跟丈夫携礼上门拜访。不过萧韫比较忙,每次都是匆匆一面就离开了。 说起来,接触不多,乍一提起,褚夫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师父来了。”她说,帮女儿整理了下发髻,然后拉开车门。 不过没见着萧韫的身影,而是陈瑜站在外头。 陈瑜经常去褚家送东西,自然认得褚夫人。他行了一礼道:“夫人,我家公子请褚姑娘过去一趟。” “现在?”褚夫人看了看天,已是傍晚,再过不久即将天黑。 “正是,”陈瑜一本正经地回道:“上次褚姑娘做的文章,我家公子看过后发现有诸多错处,今公子得闲,特地让小的来请姑娘过去,公子已经在茶楼等着了。” “哦哦哦。”这么一说,褚夫人还动,忙问:“你家公子在何处?我送阿圆过去。” “褚夫人放心,”陈瑜说:“公子派小的来接褚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褚夫人探头瞧了眼,就见前方停了辆华丽的马车。 想了想,她转头对女儿叮嘱:“你师父平忙,难得空来教导你,务必要好生学,可知道?” “嗯。” 阿圆乖巧地点头,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愁。她母亲把萧韫想这么好,若是以后得知真相了该怎么办? 她与母亲道别后,径直上了对面的马车。 哪曾想,甫一钻进去就被萧韫扯了过去,顿时跌入他怀中。 阿圆心惊跳地捶他:“你做什么,我娘还在呢。” “她走了。” 阿圆扭头,透过车门隙,瞧见那厢庆安已经驾马拐了弯。 “不是说在茶楼等我吗?你为何在这里?”阿圆窝在他怀中问。 萧韫把她提起来,坐直在膝上。 “我想你想得紧,等不及过来接你。” 萧韫这人,自从那夜表明心迹之后,就彻底不要脸起来,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说得阿圆脸红红的,都不知如何应对。 她美目一瞪,七分骄纵三分妩媚:“说什么要教导我文章,有你这么为人师表的?” “嗯?” 脸是什么?萧韫早就没这东西了,他理所当然地道:“现在不正在教导吗?” “哪有这样.....”徒弟坐师父身上教导的? 不要脸! 阿圆暗暗呸他! 萧韫勾,钳住她下巴问:“几不见可想我?” “前不才见吗,哪有几?” “那也是过了两,可想我?” “不想。”阿圆偏过头,努力了角。 萧韫又把人扳过来:“真的就一点也不想?” “就是不想,你多大的人了,还非得让别人想才能过子?” 萧韫幽幽睇她,指尖用力捏了捏,很快,她下巴处就有一小块红印。 小姑娘肌肤实在娇。 莫名地,萧韫想起那夜里瞧见的美景,他眸暗了暗。 他确实想她,尤其是夜里入睡之际,想这个小女人若是能陪在身边就好了。甚至想快一点入主东,届时便直接赐她为太子妃,早一些成亲。 不过这事却急不得,眼下皇上抱恙,朝堂还在清理贤贵妃余孽,诸多事要忙。 还不是时机。 她娇娇气气坐在他膝上,还在无知无觉地把玩他上的玉佩。这么微微低头出一截白皙脖颈,脖颈下领处布料柔软,紧紧裹着她曼妙身姿。 也不知她今用的什么香,清清淡淡地钻入萧韫鼻中,如醉人的陈年老酒。 “用的什么花?”萧韫开口问。 “什么?”阿圆抬眼,眸光盈盈。 “你今很香,用的什么花。” 原本好好的,因他这句话骤然使得整个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旎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男人家又不用。”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