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这位陛下是个意外之喜。 倪惊澜在面对陛下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觉到那些会让她不喜的、那些掌握着权利地位高权重男都会有的特质。 当今陛下给她的,是尊重、重视、信任,以及不为她的特殊而特殊对待的随亲近。 原本倪惊澜一直无法共情古之名将贤臣遇到圣明君主时,那士为知己者死的情,但是现在,她似乎体会到了一点。 安临哪里知道倪卿心里的各种念头,只是纳闷地看到自家卿头顶上的忠诚值突然往上跳了一大截。 安临:这是怎么了?朕就吃个瓜而已? 不过安临听了一会儿倒是也听明白倪惊澜一家在丹林郡的过往了。原来倪惊澜的母亲是被丹林郡一个豪强家主强取豪夺的外室,原本是有在论亲的人家了,结果因为被豪族家主看上之后不仅未婚夫反悔,她父母——也就是倪惊澜的外公外婆也因为倪惊澜母亲不愿从了豪族家主而被害死。父母死后她母亲心灰意冷,被豪族家主半囚半养放在一个庄子上,生下了倪惊澜和她妹妹倪静臻。 后来那个豪族家主的嫡嫡子发现被养在庄子上的倪母,找上门来欺辱她,没想到被彼时方才十四岁的倪惊澜抓住机会,趁着嫡嫡子来庄子上的时候趁骗走了那家主嫡子把人晕藏在树上,引得嫡惊慌大,差仆从到处找儿子,而倪惊澜也借着混带着母亲和妹妹逃出了这个庄子,还了辆马车连夜离开丹林郡,一头扎进了丹林郡外的崇山峻岭中。 “那个豪族姓什么?”安临听完之后发现倪惊澜从头到尾都没有称呼过那个豪族家主的名字姓氏。 “丹林,胡家。” 安临哎了一声,笑了,“卿啊,你说这不就巧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第144章 丹林郡, 胡家。 “民情况如何?”胡家家主坐在主位上问。 “我们家收编入军队的青壮年有两万左右,杜家和麻家也各有一万五以上,其他小家族算是识趣, 没有在这里面一脚,不过这场旱灾到丹林来的民不算太多,朝廷那边处理地太及时了, 把一半以上的民都转到了山去。” “山堰啊……”胡家家主目光沉沉,“也不知这小皇帝是早有打算,还是误打误撞,碰巧让他给撞对了。” “兄长,接下来要如何?”胡家行三的三爷问,“要茂学说, 在这一次收编了民之后,我们胡家在丹林郡的势力已经可以稳稳地把杜家麻家这几家给过去了, 除非他们联合起来。这次他们还在我们手下争抢人手, 显然是还没有死心,任由他们给我们总归是个麻烦,还应该尽早解决了他们,彻底掌握丹林郡才是。” “丹林郡, 只是一个起点。” 胡家家主沉思着, 微微颔首,“茂学这话也不无道理, 你们觉得呢?” “若是能整合丹林郡所有军队, 包括杜家麻家那些,我们趁这次旱灾或许可以一举拿下邑台郡、鹤县和岚台三地, 届时整个北方连同相之地都在我们掌握下, 我们就不用再隐藏势力了, 便是与琼安开战也是不惧的。”说这话的是胡家掌握着一半军权的胡二爷,他脸上胡子茂密,与文人起价的士族胡家其他人画风格外不同,正眼一看就是健壮的武将模样。 “况且,琼安已经运了一批粮草来了,就算是得到消息派军队来,也至少足月时间才能到达,那时候早就尘埃落定。” 胡家管理层的人讨论纷纷,商量着趁这次机会拿下受灾三县的主意,胡家家主神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否有意动,不过在了解摸透了胡家家主格的人看来,就知道他是已经意动了的。 不过不是因为胡家诸人嘴上嚷着的这些话,而是胡家家主在自己心考量过之后发现此法可行,成功率大。 “咳咳咳!”陈群青突然捂着嘴咳出声。 他身边的小厮连忙上来拍他的后背。 “群青,身体可是不适?”胡家家主看过来,挥手叫小厮去叫大夫,声音温和道,“若是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 “小侄无事。”陈群青勉强止住咳,把捂嘴的帕子给身边的小厮收好,又无意间让坐在邻座的胡家人看到帕上的血迹。 “对了,此事群青似乎都没有说过什么,不知道群青觉得这事可不可行?”胡家三爷忽然有了兴趣似的,开口问。 陈群青垂下眼,似乎是有些犹豫,“琼安派了军队运送赈灾的粮食,有那军队驻扎,只怕没有如此顺利。” “若是那军队退居邑台郡邑城死守,我们一时之间只怕也攻不破,届时恐让其拖到朝廷援军赶来。” “运送粮食的军队?”胡家三爷笑了笑,“听说是个无名小将。以山道那地势,就算是镇国将军来了,恐怕也守不住一月,更何况是个小将!” “现在邑台郡中无粮草,仅凭他们那点赈灾的粮食,光是给民就耗去大半了,琼安派来的军队不会超过二十万。” 陈群青只是轻咳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好在胡家家主也是个极其谨慎的格,不然也不可能按捺住这么久。 他思索了一下,“能尽快拿下就尽快拿下,此事不可拖过太长,我们必须要在朝廷支援的军队到达邑台郡三地之前把那三地拿下,才能把军队拦在乐马山外。” “那不妨,想个办法那小将进禹城,坑而杀之?”胡家诸人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个方法,“索我们现在还没有同朝廷撕破脸,就以一同赈灾之名,未必没有可能其进城。” “……” 与此同时,被胡家诸人提到的无名小将祁冬寒,正在对着突然出现在邑台郡的某皇帝做深呼。 “陛下。”祁冬寒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距离琼安千里之外的邑台郡?!” “嗯…御驾亲征啊。”安临无辜的回答,给自家小将军顺,“冷静冷静,信竹你冷静一点,生气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琼安的人呢?都死光了吗?你就这么跑过来他们都不拦着你?!” 任哪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元帅,前头指挥得好好的,结果转头一看本该在皇城好好待着,高坐明堂等他带回胜利消息的皇帝,突然在他身后不远处蹦跶,心态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更别说祁冬寒还有一层竹马的关系在了。 搁这闹着玩儿呢?你要说那皇帝武力值超群也就算了,问题是宣国武力值超群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啊! 安临呃了一声,若无其事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顺,“信竹你放心,虽然说的是御驾亲征,但是朕不会掺和领兵的事瞎指挥,也不会跑去涉险,就看看。” 看看那个有可能让她的金卡出事的重生者搁哪儿待着。 ——虽然安临以前打游戏的时候,无论是战术还是基建都是她亲自上手安排,对于战术她也擅长的,不过总要给信竹升职空间的嘛。 作者有话说: 艰难地爬起来更新一点qaq 第145章 且不说最后祁冬寒到底是怎么把心情给平复下来的, 到后来他心里已经是无奈多过生气了。 毕竟安临的态度基本上就已经是—— 我这样的皇帝,你们除了惯着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摊手.jpg] ——这样的了。 在生过气之后,祁冬寒到底还是在营帐里坐起来和安临好好谈论起了军事上的问题。 “赈灾路线是从鹤县往岚台, 一路都是顺着山道走的,他们应该是可以看出军队迁徙的方向,不过人数他们是摸不到的, 我留了人在鹤县边缘,以待随时策应。不过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往丹林郡去的那些百姓得想办法安置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祁冬寒支起一条腿坐在榻上,肩甲臂甲未卸,指着地图上丹郡禹城前面那块儿地方说。 安临也看了一眼那地图。 “丹林郡附近山还是多的,这点有点像云州府。” “但是不能用拿云州府的法子。”祁冬寒说, “云州府那次的情况是比较少见的,算是可遇不可求, 丹林郡背靠平原, 再后面就是泛江下游,进可攻退可守,强攻我们是耗不过他们的,除非让他们主动往邑台郡这边靠过来, 就算这样也只能分而化之, 难免会被后头的给跑了。” 安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丹林郡周围那片山脉上晃着。 在这种地形下不用说也知道, 想要打得轻松一点就要好好利用起这片山的地形了, 想来信竹也是早有打算,派出了斥候打探清楚了丹林郡附近的山脉地形吧。 接下来等的就是一个时机了, 安临对信竹抓时机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信竹正经来说只参与过云州府那一次战争, 年纪也只能称得上是个小将,但是该稳健的时候十分稳健,擅长一击必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除了赈灾之外,就是一些试探和拉扯了,军队夜晚扎营的时候时不时有一些山匪在营地附近出没,表面上是山匪,背地里是哪家派出来的……那还真不是很清楚,丹林郡有想法的士族是有点多了。 而琼安则是依旧在收拢粮草往邑台郡这边运输,为赈灾以及军队后勤做基础。 在几次山匪试探之后,丹林那边大概是有人意识到凭这种方法很难试探到赈灾军队的虚实,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改换了另一种方法。 那些因为旱灾而去往丹林郡的民中,发生了□□。 第一场□□就是发生在禹城城内,安临看到的是胡家自己自导自演做的局,而传出来呃消息则是,民被世家收留入城后,与某世家的一个管事发生争端,打死了管事,从而引发了其他许多民的□□。 伴随着这个消息传来,还有禹城士族派人来到赈灾军队驻扎的地方,说禹城出现民□□,请祁冬寒代表朝廷带着军队去镇暴民。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祁冬寒前头含混过那来请他的人,转头就跟安临这么说道。 “很大胆啊。”安临点点头,“那信竹你打算如何回应?” “难得的机会,借此机会牵动军队也未尝不可。”祁冬寒果断道,“不过万不可入禹城,得在禹城前一百里停下,不然就要被包围了,跟他们来点虚虚实实的!” “既然如此,祁将军,不妨就由在下代为进禹城一遭,如何?” 倪惊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这些时间来,安临本来有意让倪惊澜和祁冬寒两个以后早晚要共事的卿悉一下,但是倪惊澜与她一起到了军队后就没有什么表现,看着像是在藏拙或是观察什么,像是一个普通的陪同出行的臣子一样,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在安临与祁冬寒商议时表现出存在。 “你?”祁冬寒侧目看过去,“你是谁?你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说要在这时候去禹城?陛下,这总不是你的意思吧?” 是怀疑的目光。 安临则是突然神了一下,她终于等到给两个金卡卿互相介绍的时机了! 安临合掌而笑,“先前没说,信竹,这位与朕一起来的其实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你应该听说过的,倪惊澜,嗯……字亭瞳。” “亭瞳,信竹你应该也知道了,他是朕最信任的臣子。” 倪惊澜淡定从容地对祁冬寒拱了拱手,“祁将军,幸会。” “啊,幸会。”祁冬寒回了一句,看看安临,又看看倪惊澜,“你说要进禹城,是有什么计策吗?否则这样前去不过是白白送了命,没有必要。” 倪惊澜点点头,“我本是丹林人士,对禹城各士族算是较为了解的,禹城请将军镇□□,虽说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局,但是这个理由说出去却是合情合理的请求,若是任由发展难免失了主动。由我前去,而将军与陛下坐镇城外,城中各士族不会轻易动我,反而投鼠忌器。” “况且陛下知丹林各士族私蓄军队已久,有谋反之意,但是避灾的百姓不知,臣便想,最好是丹林士族先一步出马脚,陛下的军队才好在这旱灾的关头对他们动手。” 祁冬寒出深思之。 “不必。”安临摇头否决了倪惊澜的这个提议。 “陛下?”倪惊澜不解。 “亭瞳啊,朕发现了,你似乎总是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在祁冬寒看来本身就很来的屑皇帝十分不赞同地对倪惊澜说,“也许你会说每次你都是有后手有把握的,但风险也极大。像这次的情况,既然你对禹城士族有些了解,那么你呆在局外才是最能够发挥作用的,你就留在军中给信竹当军师吧,禹城不许去。” “那就按照陛下说的。”祁冬寒深思后也如此说。 倪惊澜在安临不容违逆的态度下也只能说好。 亭瞳这个金卡吧,什么方面都还好,就是有一点,过于大胆,行事也太‘疯’了一点,这种疯就是那种玩赌博会一把全押,把自己人都给赌上的那种。 像是上次科举当场揭穿身份。 她是算得很明白,算准了皇帝哪怕不接受她成为女状元,也不会杀了她,凭着民学,就凭皇帝让女孩子也进民学。如果杀了她,那皇帝就别想让民学里的女孩子为朝廷所用,对皇帝忠心耿耿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是个正常的皇帝,是安临。如果是些神经病皇帝,比如一些姓高的,前一秒好言好语,后一秒暴起杀人的,那就都白搭了,倪惊澜都没有私下里接触过皇帝,就敢这么赌,完全是把自己也给押进去了的赌徒啊。 今天这帐中的谈话结束之后,祁冬寒顺势而为带着军队往北移动,往岚台移动,倪惊澜也留在了军中。 而安临则是在军队开始前行后与军队分开,单独上路去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