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捧得这么高,宁镜将手拢在袖中,等着他的下句。 奚贵妃的目光落到宁镜的身上,她一身水红芙蓉旋裙装,挽着高髻,丽至极的面容保养得极好,虽生过两个孩子,但身姿依旧轻盈,眼波转间自有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绝丽之。 “本于音律一道也有些造诣,如此更要好好听一听了。”奚贵妃笑看向皇帝:“皇上,便将臣妾那张焦尾古琴拿来,请宁公子奏一曲为陛下助兴吧,若是真如世子所言,好琴当配高艺,臣便将焦尾古琴赏给宁公子了。” 皇帝只道:“也好” 奚贵妃代表雍王。 宁镜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那边的一唱一合,拢在袖中的手指暗暗用力。 上午萧玥救了太子,晚上奚贵妃便也想试探萧玥是不是真的属意于太子。 当着皇帝和贵妃的面,他不能拒,但琴曲一出,弹得好了,受赏便是萧玥受了雍王的赏,弹得不好了,便是藏技于帝前,乃是欺君。 好一出进退两难。 -------------------- 第二十章 那边萧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切,座上人皆等着看他们如何收场。 就在宣煊刚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宁镜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朝着皇帝跪拜行礼:“谢奚贵妃赏识,宁镜在此向皇上请罪,草民今骑马时,骑术不,不慎落马,手指受了伤,此时怕是无法抚琴,请皇上恕罪。” 帐中一片安静,此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在那个深匐在地的白身影上。 奚贵妃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哦?本是有听到此事,但是太医回禀不是伤了脚吗?怎么又成伤了手了?” 宁镜将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关节处正红肿,还有些不正常的扭曲:“多谢娘娘关心,脚踝处伤势较重,手上伤得轻,草民想着自己处理了,便没有麻烦太医。” 奚贵妃朝旁边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官立刻便转身出去了:“宁公子既然琴技卓越,那这双手可要好好养护,本叫太医来再给宁公子看看吧。” 不一会,太医便背着药箱过来了,确定了宁镜两指骨骼错位,便帮他正指恢复然后包扎。 看着那两抱着绷带的手指,断不可能现在抚琴了。 奚贵妃坐在上首,看着太医给包扎,眉间微微有一丝凌利,但很快便散了去,她看向皇帝,笑道:“皇上,怀煜自小便不琴艺,之前皇上宣他入赏乐,臣妾还记得他听得都睡着了,竟不知何时身边多了这么个琴艺高超的琴师,听世子说,宁公子连一把像样的琴都没有,不如臣妾将那把焦尾古琴送给怀煜吧,以后真要听琴,也不必找人借琴了。” 怀煜是萧玥的表字,宁镜微微侧头,看向萧玥,隔得远了,看不太清他的面容,萧玥也不知有没有查觉到他的目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这时,太子下首一位大臣也开口道:“皇上,宁公子一介白衣,娘娘的琴珍贵,怕是受不起,若论琴制,当属杨州所造七弦琴为最佳,臣府上倒有数架收藏,如今宁公子手有伤,也无法抚琴,若是伤好了,三公子想要,到时再来臣府上挑一把也不迟。” 此人是太仆寺卿张诗,太子的亲舅舅。 而他们争夺的中心萧玥却是开口道:“谢娘娘,张大人美意,萧家皆武将,父亲常言,将门之子不可耽溺于靡靡之音,琴就不必了。” 宁镜心头微微一怔,边带起一丝笑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宁镜,又转向奚贵妃:“娘娘若是想送琴,臣倒是听说桓王擅音律,喜琴,不如送给桓王罢。”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那边几个年轻世子本来还在小声议论的,一下子也都安静了下来,面瑟缩之。 上首皇帝看他们争论,本就有些不耐了,听到此言脸更冷,奚贵妃笑容一僵,美的容似乎也都暗淡下来几分。 “一架琴的事,也值得争论。”皇帝冷着脸,目光扫向下座所有人,最后落在导火索宁镜身上:“才华斐然者,大可科举出仕,弯弯绕绕,投机取巧,非君子之道,朕不屑于用。” 天子之怒,大帐里顷刻肃然。 众人都不由地在心里骂起了萧玥,好好的,提起桓王做什么。随即又迁怒于宁镜,一介布衣,竟惹得天子不快,当真是不要命了。 一场宴席不而散。 众人恭送皇帝出帐,奚贵妃紧随其后,宁镜跪伏在地,不一会便看到一双撒金的登云靴停在了他的面前,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朝帐外而去了。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宁镜这才抬头,正是萧玥。 众人皆目光不善地看着宁镜,但见萧玥站在他身边,又不敢开口,只能愤愤地看着两人。 萧玥恍若未觉,他一手将宁镜的手环到自己的脖上,一手绕过他的背,抓住他另一只胳膊,几乎将宁镜整个人的重量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时宁镜才真切地觉到,相似的年龄,萧玥比他高了快半个头。 若不是在王帐里,宁镜觉得,他又要像之前一样直接将自己整个背起来了。 “我可以走,你扶着我就可以了。”宁镜靠着他,低声说道。 萧玥没说话,动作未变,就这么扶着他往外走,宁镜无奈,只能就着他的力往外走。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