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贵妃眼底泛起血,却仍然一言不发。 宣离声音放了轻了下来:“母妃,你是个聪明人,儿臣虽不才,但亦是你的儿子,曾经先帝在时,你还需受张太后的制,可如今儿臣已身在皇位,张太后已死,你只要顺应天意,便是这大渊唯一的皇太后,无人可与你比肩,从今住后,这中除了儿臣,没有人能再挟制你,天下在握,真正的万万人之上。” 奚贵妃的目光动了一下。 宣离看到了,他的声音越发轻而缓,仿佛蛊惑一般地继续说道:“奚家花了数百年才得如今的基业,儿臣也舍不得,只是可惜,儿臣是天子,自然不能落于商贾之,这偌大的产业,总要有人来打理,不可能付于外人,儿臣身上也着奚家的血,自然是不忍心看家业落败,到时候母妃若是愿意,这些自然都是母妃的。” 奚贵妃眼睑垂下,不再看宣离。 “于其冒着全盘皆输的风险,将赌注全都在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不选择稳赢的一方呢?母妃,你完全可以……赢得更多。” 殿中寂静,连曾经永不止息的熏香这些子也早已停了,地藉之中,奚贵妃看着眼前之人,似乎这时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一身龙袍的男子,也是他的儿子。 她曾将他抛在冷几十年,曾以为他会在死在冷之中,却不想如今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的会是这个一出生就被她抛弃的孩子。 宣离极为耐心,他等了二十几年才等到今天,等到如今他可以坐在这里,坐在这里看着曾经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母妃在他面前,选择他给的路。 这种掌控,带给他一种极大的愉悦。 奚贵妃面上的怒意褪了下来,她注视着宣离,缓缓地开口:“本还要一样。” “不可能。”宣离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宣赫不可能活着。” “他……”奚贵妃浑身一颤,伸手抓住了桌角:“他是你……弟弟。” 宣离并未回答她,只是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目光看着奚贵妃,似乎在想她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愚蠢的一句话来。 奚贵妃的嘴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能抿紧了,不再说话。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宣离站起身来,说道:“母妃尽可以考虑一下,明巳时,儿臣会来着人来请母妃。” 宣离才出长,不久之后,人们鱼贯而入,迅速地将殿中打扫干净,换上了新的瓷器和鲜花,被摔碎的如意也被宣离重新赏赐,撕碎的云锦也被换上新帛,珍宝一一归位,烛火一一点燃,照得整个大殿通亮,熏香也重新飘散,依旧是她最的香料。 直到一切全都恢复如初,偌大的长似乎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富丽堂皇。 一众女上前来,一个小女立刻端着花瓣水小心地上前来,跪在了一直未发一言的奚贵妃面前,将手中的盆举高,花轻声说道:“娘娘,净一净手吧。” 奚贵妃看向自己手指,指上已被红和绿的花汁染得手脏污,连她一向惜的指甲都已不知何时断了一只。 宣离这是他做选择,在自己和赫儿之间做选择。 她若选择保全自己,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之人上,比起先帝在时,他可以给她更多的权利,有了他的支持,她甚至不用再看奚家众族老的眼,权钱一道,可至巅峰。从此大渊之中,再无人可及。 她不可抑制地心动,乃至兴奋。 先帝再宠他,也从未如此许诺过她,甚至张皇后哪怕自生下宣煊后不再得宠,可皇后之位,却永远离她有一步之遥,距离巅峰总是要差一步,可这一步,她走了二十几年也未走到。 如今这一步,就在眼前。 可她若选择了赫儿,那留给她的,便是玉石俱焚,死无全尸,连带着奚家一起,都将死在宣离手下。 “娘娘。”花见奚贵妃一直盯着自己手却不发一言,生怕她又突然发起脾气来,自从彩蝶被处死后,便是她一直在近前伺候,生怕不小心又步了彩蝶的后尘,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若是娘娘不想净手……” 奚贵妃取下指尖的护甲,缓缓将手浸入了水中,温热的水漫过手指,带着花瓣的清香。 花立刻便侧过头,旁边侍候的小女立刻将托盘中的羊皂拿了过来,小心地替奚贵妃清理着手指上的花汁,在洗到那个断裂的指甲时,更是不敢过多去看,生怕一不小心便惹了她不快。 “断了便剪了吧。” 花惊讶地抬头,便看到奚贵妃眼中的决绝和厌恶之,连忙说道:“彩蝶这便传令司珍房,给娘娘做一套新的护甲。” “不必了。”奚贵妃抬起手,皮肤洁白,依旧细腻如少女,纤长的手指上涂着鲜的豆蔻,更衬得肤如雪凝,也越发显得那断裂的指甲分外碍眼。 “坏了就是坏了,再怎么遮掩也不过盖弥彰,里头还不一样是坏的。” 花连忙点头称是,拿了干巾替她轻柔地去了手上的水,另一个女也随即上前,手中端着一盆温热的牛。 奚贵妃将手泡入牛之中,指尖的豆蔻没入白之中,再也看不见。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神便已不再有任何犹豫:“都剪了吧,过不了多久,终究还会重新长回来。”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