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上,留下一未曾发现的发丝。 那是它的主人留下来的。 谢清枫拿起那青丝,思绪飘向远方。 刚开始的时候,冬歉来到这里总是不适应,那时自己为他烹制食物的时候,他总是眼巴巴地站在旁边,腼腆地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 是了,他怎么忘了。 最开始的时候,冬歉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不懂拒绝,给他盛多少饭,他就吃多少饭,给他夹多少菜,他就吃多少菜。 乖得好像就算哄他吃下一颗毒药,他也会吃。 那个时候,比起锅中的菜,冬歉看得最多的,其实是正在制菜的自己。 其实自己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 可即便察觉了,他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尽量无视他努力表达的心意。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方面故意装作察觉不到他的心意,一方面却又自私地想让他继续保持这份喜,害怕他喜上旁人。 他当真是一个矛盾至极又可恶至极的人,无法接受冬歉的,却又不想让冬歉停止对他的。 而这个秘密,像是一个无法扎破的脓包,到了最后,就到了现在这般无法挽回的局面。 这是自己欠他的。 他欠他.... ..... 最近,谢清枫频繁地在冬歉的生活里出现。 不知为何,他好像在云中城里接下了特别多特别多的任务,只要冬歉只要一上街,基本上就能看见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冬歉见他如见瘟神,索便也不出门了。 但是他不知道,就算自己主动不出去,谢清枫也会主动来找他。 今天是冬歉跟谢清枫自上次后的第二次见面。 冬歉下意识地环着手臂,一面防备着,一面又戏谑道:“仙尊到此,可是又想要喝酒了?” 同谢清枫说话的时候,他看似客套,可是话里话外却是伤人的尖刺。 谢清枫总是被扎得不知所措。 冬歉伸手拿起放在木桌上的名单,甩到谢清枫的手里,轻笑道:“说吧,想点谁来陪你?” 谢清枫的目光片刻不移地落在他的身上,明明白白地说了一个字:“....你。” 冬歉的脸僵了僵。 很快,他便笑出了声。 “我们可是按照时间收费的,另外,我是老板,点我很贵,需要多倍收费,你付得起吗?” 冬歉要的数字,就算是全天下最黑心的商人看见了,也要不忍直视地说一声丧尽天良。 可是谢清枫就这么轻飘飘地同意了。 这可真是让冬歉骑虎难下。 虽然宰了谢清枫不少钱,全楼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好几年衣食无忧,但是冬歉的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到些许不安。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就算谢清枫对于冬歉这个人有亏欠,但是愿意耗费修为为他种花,将他记在心里,便也已经足够了。 按照剧情,现在的他,不是应该早早将自己忘记,然后速速去跟江守月开展情线吗? 为什么现在,却还是将腔心思扑在自己身上。 似乎对他是有些过度重视了。 但是到手的钱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若是这个时候自己临阵逃了,被怀疑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这么想着,冬歉便同意了。 他对谢清枫出一个冷淡的笑:“可以,你想让我怎么陪你?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一不会弹琴,二不会下棋,对舞技一窍不通,面具下的相貌更是丑陋,无任何可圈可点之处,又贵又无趣,你当真想好了吗?” 谢清枫却仿佛在做天底下最值的生意,眼中没有任何犹豫。 冬歉不置可否:“好,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清枫看向一旁的椅子:“你只需要坐在那里,不要离开,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这样的钱不赚白不赚,冬歉点点头,随意往身旁的椅子上一坐,昂了昂下巴:“这样就好?” 谢清枫专注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冬歉原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发现,谢清枫的眸子里盛着那样的悲伤,像是在无人问津之处四处凋零的秋。 那一瞬间,冬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被谢清枫这么看着,他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馅的。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镇定,越是不能让谢清枫看见端倪。 听见房外传来几声嬉笑,他忽然福至心灵,对外面唤了一声,叫了几个美人进来。 歌舞坊的美人对于冬歉的邀请自然是乐此不疲。 于是一刻钟后,冬歉故意在谢清枫的面前左拥右抱,软玉在怀。 这对于谢清枫而言是一场非常折磨的体验。 戴面具的少年自愿堕落,沉醉于犬马声。 两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替。 一会是冬歉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亲亲热热地喊自己师尊的样子。一会,冬歉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另一个人,像眼前人一样,来者不拒,同所有觊.觎他的人暧昧地亲昵着,看所有人的眼神,都火热地如同在看情人。 别人往他怀里靠,他不介意。 别人亲昵地喂他酒水,他不介意。 别人去解他身上的衣服,他也不介意。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