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回答的张开怀嘴角要扬上天了,高举双臂,呼:“黎嘉茉姐姐,你本是超人!”而后,立即将目光对准明信片,开始读—— 读了不过半分钟,就匆忙起身,吭哧吭哧地搬回来一本字典后。 虽然平时读的课外书多,但实际上张开怀才上小学没多久,不认识的汉字是要远远多于认识的字的。 但尽管如此,也毫不影响他的兴奋劲,一边翻字典一边读。 黎嘉茉便只在一旁看着,不去打扰他。同时,也跟着张开怀的进度,把原起写的那张明信片再看了一遍。 其实在她保管着明信片的那些子里,有时坐在书桌前,她的双手就会记忆一般地翻出那张明信片,那双眼早已把明信片上的内容描摹了多遍,印在了脑里。 按理说是写给张开怀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呼错落的瞬间,她似乎也从那薄薄的纸面上得到了能量。 “嘉茉姐姐,‘林林总总’是什么意思呀?” 张开怀的声音将黎嘉茉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循声望去,发现张开怀的手指指着那句“就是这些或好或坏的林林总总构成了你”。 “就是形容很多的人或者事。” “哦——”张开怀装模作样哦了声,偏偏发出一个音节后又没了声音。 就在黎嘉茉静静地等他阅读剩下的明信片内容时,忽的,就见眼前的张开怀蓦地转过脸,一副幡然的模样。 明净的活动室内,他的笑脸衬在配图生动的课外书上,显得真挚、璀璨。 张开怀笑得灿烂,极大声:“那遇见黎嘉茉姐姐就是我的‘林林总总’里最好的事情!” … 黎嘉茉原先是计划在福利院待完上午就离开,用下午来收拾回家的行李的。 可说不清是出于知道自己能陪伴张开怀的时间越来越少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句话给她带来的动容,直到傍晚,黎嘉茉才回了学校。 来不及细致地整理行李,吃过晚饭,便又去给原起上课了。 等原起写试卷的时间里,张开怀的那句话在黎嘉茉心里撞钟一般回响。 下午,猝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她当然是动的。 可离开了张开怀之后,她越是回想这句话,越觉得背后的含义,并不是张开怀学会了一个新词之后的现学现卖那么简单。 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张开怀,好像也预到了离别。 可偏偏,他也和她一样,本能地畏惧离别。 于是在正式道别之前,以一种轻松的方式,道出了最想对她说的话。 离别。 这两个字再度浮现于黎嘉茉脑海,过往记忆纷扬如雪,铺陈图书馆明亮的白灯,降落在记忆街头,凝结成雨。 涩裹住心脏,黎嘉茉的鼻尖蓦地一酸。 情绪的浪翻涌而来,水位高涨、涛声轰烈,漫至她的咽喉,无声哽咽。 呼道似乎被泛滥的水呛住,情绪的小舟仿佛要在下一个浪尖被掀翻。 而这时,一缆绳从遥远的岸边,抛掷而来,将她从漩涡边缘牵引回来。 “黎嘉茉。” 听见这声响,黎嘉茉第一个举动是举手拭泪,而后,才抬头。 纵使是抬头,而她却躲闪着原起的目光,轻轻嗯了声。 灯光晕眩,照亮她泛红眼角处的润。 攥住笔身的手缓缓收紧,原起眸底的颜,黯淡了一下。 她应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抬头的瞬间,她就下意识给自己套上了保护壳。 一张颤巍又没有灵魂的笑脸。 原起突然觉得头顶的灯光亮到晃眼,不留情地灼伤他的眼。 觉与直觉被不明的细线绕在一处,紧紧牵制,仿佛最简单的呼动作都能轻易撕开他情绪的一道裂口。 呼之间,心脏惴惴。 他的目眼,仿佛只有她眼角未干的泪。 没注意到凝滞的笔尖已经在卷面渗开浓重的墨痕,没注意到自己有些加沉的呼,原起只看着黎嘉茉。 心中有未察觉的慌,原起尽可能地让目光平静又柔和。 最后,缓缓开口:“我们出去吧。” 第23章 cupid 第二天就是正式的假期了, 图书馆的人也不似平多。馆外的u形椅更是空了出来。 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后,黎嘉茉就是坐在这。 她的哭泣是很隐秘的。 垂着头,几乎不声音, 只有偶尔抬手擦眼泪的动作, 显示她确实是在哭。 图书馆有卖便携包装纸巾的。 原起扫了码,指腹在数量处顿住, 连按了几个加号, 最后,七包纸从机器中框框抖落。他把纸放在黎嘉茉身边, 垂眸, 见目光所及之人像是毫无察觉,只轻声提醒了句:“纸放这了。” 有道很微弱的“谢谢”从黎嘉茉的哭腔中漏出来。 眸微沉, 原起终是一语不发,无声地离开了。 黎嘉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始终没有放声大哭,最开始, 可能有抑着自己情绪的缘故,可到后来, 是发现有些哭不出来。 她总是习惯了抑自己的心情。 或者说,习惯了难过。 再消极的情绪, 都会被碾成齑粉。 看似是被解剖了, 但实际只有她知道,这些本可以及时排解出去的情绪成了飘散的粉末,清不走,每每大风刮过,又会在她的心头飞扬作。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