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越发恭敬地引着另外两人拜见苏白。 那两人久在山庄深知苏白的手段,比起吴代清,态度简直天壤之别,甚至觉得吴代清就是个傻子,才会跑到苏白面前耀武扬威。 苏白睨着两人,神情清淡不怒而威:“既然方堂主信任你们,望你们不要辜负了这份信任,更不要辜负山庄。” 两人齐齐躬身。 苏白衔起棋子,再也不看众人一眼,道:“年关将近,新堂成立事务繁多,你们各自去忙吧。” “属下告退。”众人相继退出门外。 直到走出屋外,一阵北风吹来,上官泰不 打了个寒噤,伸手一摸才发现已是一头冷汗,僵硬地朝外走去连身后吴代清的连声呼唤都没有听见。 * 夜幕降临,冬夜辽阔,寒星 天。 哪怕是向来冷清的九溪山今 也是张灯结彩,阵阵梅花幽香中,除夕已至。 “哥,阿白今年不同我们一道过年么。”陆清月问道。 倚玉轩内灯笼高挂,屋内金丝火盆烧的劈里啪啦,几案上烛火摇曳,衬得所有人脸庞都柔和了许多。 陆溪月白皙如玉的脸庞在烛火映衬下染上淡淡红晕,越发明 不可方物,语气也是少有的温和:“山庄有事需要他去处理,这几 他不在山上。” 说着将桌上的 饯夹到陆清月碗中,“这是你最 吃的枣 。” 陆清月没有理会碗中的 饯,不依不饶地问道:“有什么事非要过年的时候去办,就不能晚几天么。” “你在质疑我?”陆溪月脸 骤沉,屋内气氛一窒,就连烛火都暗沉了下去。 陆清月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霍然对上陆溪月 冷的目光,缓缓地又低下头去,不忿地想到哥怎么变得这么凶了…… 见陆清月偃旗息鼓,大寒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若是这小祖宗闹起来惹怒了庄主就大事不好了。 陆清月正吃着 饯,突然想到什么,又抬头问道:“可端午还在山上,若是阿白去办事怎么会不带上端午?” 大寒闻言心中一紧,端着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陆溪月放下筷子,嘴角绽开抹冰冷笑意:“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大寒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17章 下山 陆清月神情一肃,口中的咀嚼都瞬间止住, 怀期待地看向陆溪月。 陆溪月 边勾起一抹冷笑:“他前两 惹你生气,我罚他到后山 地,在列祖列宗牌位前跪省三 。” 陆溪月声音清澈柔和,语气温缓,昳丽脸庞在火光映照下比平 里温和不少,说出的话却带着屋外的冰雪冷气,让陆清月如坠冰窟。 “后山 地,跪省?” “今天可是除夕!”陆清月惊地站起身来,“除夕,你让他一个人在 地,跪省?” 桌上羊脂玉做的酒杯,在烛光下温润生辉,陆溪月平静地端起,浅尝了一口。 大寒在桌子另一侧,无奈地低着头,她就知道一旦被庄主知道那 之事,二庄主定躲不过一场责骂。 见陆溪月无动于衷,陆清月急道:“哥,阿白他没有惹我生气,我是喜 他,可他不一定要喜 我。” 陆溪月清瘦的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声音冷的像九溪山顶的千年积雪:“他本就配不上你,还敢故意接近你引 你,罚他跪省三 只是小惩大诫。” 陆清月不可思议地拔高声音:“明明是我喜 阿白,想要同他在一起,他哪里配不上我,哪里故意接近我了?你明知道阿白自小就喜 亲近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陆溪月眸中冷若冰霜:“你是我陆逍的妹妹,逍遥山庄的大小姐,温家大小姐都只配给你提鞋,苏白这种不忠不义,无德无才之人,竟对你玩这种 擒故纵的把戏,定然是别有 谋!” 陆清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哥,我知道你因为唐忱的事情一直多疑不肯相信别人,可你对阿白是很好的——” “那是以前!”仿佛被踩到了什么不可触摸的地方,陆溪月神 骤冷,她好容易再次相信一个人呵呵呵…… “哥,我离开的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师伯为什么突然去世,是唐家动的手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大寒哀叹一声,每每一提起二庄主,庄主总会变成了这样。 陆溪月冷道:“苏白这个人冷血无情,唯利是图,他接近你定然是有所图谋,以后我不会再允许他靠近你。” “哥,我喜 他,你不能这样做!”陆清月神情 动,“你不允许他靠近我,那我可以主动去找他!” 陆溪月 边勾起一抹冰冷笑意,“若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看到一次我就打断他一 肋骨,让他再也无法靠近你一步。” “你凭什么这样做?是我喜 他,是我天天追着他,是我想和他在一起!” 陆溪月声音低哑,明显隐忍着怒火:“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理直气壮地说着喜 一个男子?” 陆清月想起苏白之前说的话,反对道:“师弟说,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女子一样可以做,凭什么男子可以大胆示 ,女子就不能?我就是喜 师弟,喜 苏白!” 陆溪月怔了怔,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女子一样可以做? 若真是如此,当初唐家为何命每家送一女子去唐家,而不是送男子?无非是送女子可以看做联姻,送男子便只能是质子,会让各门派颜面无存直接撕破脸皮,达不到试探的目的。 若是如此,父亲为何要让她女扮男装?父亲为何认为女子就护不住山庄? 她和妹妹都是女子,一旦结亲便只能孤身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届时又有谁能护住山庄?这也叫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 呵,一派胡言。 “苏白的话你也信?”陆溪月笑意冷的像雪上顶的白雪,“你若再说这种话,三 恐怕就要变成七 了。” 大寒心疼地看了眼这个倔强而坚强的女子,自小就背负了过于沉重的责任,甚至连唯一理解她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 陆清月登时愣住,过了半晌,小声道:“总要给师弟送一壶屠苏酒吧!今 可是除夕,师弟一个人在 地,得多难挨。”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就要出门。 陆溪月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今 出了这个门,恐怕有人就出不来了。” 陆清月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眼眶通红,凄然道:“哥!” 寒风起,树影摇落,北风呼啸而至。 冷风吹过倚玉轩,呜咽一声又往山 的 地吹去,吹到紧闭的大门上打了个转,终究穿不透那厚重的黄铜大门。 * 正月十六,倚玉轩中的梅花开的正盛,阵阵清香沁人心魄,让人不自觉地心神安定。 “这儿到应州四千里地,马不停蹄也得整整十 才能到,二庄主做事沉稳,定能请到温老太君替您诊治,庄主您身体……欠安,不如就留在山庄。”大寒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溪月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相信他。” 就凭当时苏白那般抵触的态度,和他的所作所为,她如何放心将这种事全部 给他。 大寒愣住。 “二庄主绝不是唐忱那种小人,您——” 陆溪月打断道:“你去通知苏白,明 一早出发。” 见大寒还想再劝,陆溪月眉间 郁渐增,大寒心中一紧,退了出去。 等她走到隐庐时,苏白还没醒来。 端午耷拉着脑袋,“昨夜月圆,公子……睡的有些晚,估计是这两 累着了。” 大寒看了看窗边竹榻上摆的残局,调笑道:“二庄主这是跟自己对弈累着了?”又看了看案上被风吹开的书册,“还是写这什么《竹溪梦记》累着了?” 端午丧气道:“寒姨您别取笑我。” 大寒道:“我一直没想明白,怎么去年入冬以来,每到十六,庄主生龙活虎,这二庄主就半死不活。” 端午看了眼 上躺着的苏白,红了眼眶:“庄主为什么生龙活虎我不知道,可公子这样可都是拜庄主所赐。” 大寒心中一紧:“为何这么说?” “公子不让我说。”端午沮丧道。 大寒虽然好奇到了极点,却也知道端午绝不会违背苏白的叮嘱。 “那你今 好好准备,把行李替二庄主收拾好,明 一早便出发去应都。” 端午惊道:“公子身子现在这么虚弱,明 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应都距锦都城有四千里地,温家比武招亲定在二月二,明 出发时间都算有些赶了。” 端午 动的跺起脚来,“可怜我们公子,万家团圆的时候一个人在又空又冷的 地跪了三天三夜。整整三 滴水未进!我接他回来的时候整个膝盖全是淤青,嘴 干裂发白。” 可怜的公子,长这么大何时饿过肚子?就算曾经有一次老爷罚跪祠堂,也被夫人用方法救了出来。 端午越想越上头,“庄主他每天不想着庄中事务,就想着怎么折腾我们公子了。” 大寒心中一愣,端午这番话看似无礼,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庄主和二庄主之间的事情,她也无法 手。 “我瞅着庄主神情,本来还想今 出发的,还好她最后定的是明 。” 端午挤出一抹笑容,“不过也好,起码出门一趟,公子能远离庄主的迫害。” 大寒一个脑瓜崩打了过去,“说什么呢。” 端午吐了吐舌,开心地准备收拾东西。 大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庄主和我,也要与你们同行。” 端午 快的身影顿时愣住,僵硬地转过身来,“啊?” “庄主的身子能出这么远的远门么?万一被人发现——” 大寒长叹一声,“此事我也担心过,两年前若不是庄主伤了唐老太爷,震住了唐家,只怕这两年也没有安生 子过。不过如今二庄主声名鹊起,敌人再想动山庄也要多掂量掂量。” “更何况庄主上好的人参、鹿茸吃着,只要不动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温家龙潭虎 ,庄主何苦跑这一趟。”端午心中实在是不想和陆溪月同去温家。 “可能庄主还有别的考虑吧。”随着年岁渐长,庄主的心思也越发难测,想到陆溪月那 鸷的神情,大寒不 打了个寒颤。 正月十七,锦都城内年味仍浓,市肆林立,宽阔的街道中间行驶着一辆纯乌木制成的马车,马车侧面有一青 鲲鹏标志,正是逍遥山庄的马车。 赶车人一身蓝衫,神态清冷淡漠。 马车窗帷掀开着,陆溪月斜倚在窗棱上,闭目听着车外不绝于耳的纷杂喧闹,深深地 了一口气。 她有多久未曾置身于这般繁华当中了。 上次来这锦都城中的集市恐怕还是和唐忱一起。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