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鼓鼓的,摸上去有点硌人。唐峭解开系带,在手心上方抖了两下,果然有几块碎银掉落下来。 唐峭默数了下数量,然后拿起一块,仔细摸了摸。 这些碎银原本是冰冷的,因为一直被她贴身带着,所以此时又有些温热。凑近一点,还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淡淡药味的栀子花香。 连这些小细节都完全一致——看来她的确是重生了。 可她明明已经在规定时间内捅死了自己,按理说应该穿回现代了,怎么会又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呢? 而且重生的时间点也和上一世穿来的节点不一样,不合理的地方太多,白痴系统到现在也不出来解释一下…… 思绪转至这里,唐峭方才意识到,自她苏醒到现在,那个一向聒噪的系统居然一声没吭。 唐峭又在心里唤了几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唐峭慢慢蹙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随之浮现。 难道……系统消失了? 第4章 想到这个可能,唐峭先是一喜,而后又生出几分忧愁。 喜的是系统不在,她就不用再听它指手画脚了,也不用按照原书剧情做事,完全可以放飞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忧的是如果系统真的消失了,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和现代社会的唯一联系,从此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 ……草。 唐峭心中一凛,立即放出灵识,探查系统的存在。 以唐峭为中心,灵识骤然向周围开,刚延伸到屋外,突然像熄火般停了下来。 唐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很显然,重生的不仅是这具身体,还有她的修为。 这可真是…… 唐峭眉心,头疼地收起灵识,起身走出屋子。 屋外是悉的灰墙小院,一圈篱笆,一口水井,四周种郁郁葱葱的蔬菜。唐峭绕着篱笆,一边低唤系统,一边寻找乌鸦的身影。 这样足足找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天逐渐暗了下来,别说是乌鸦了,连一乌鸦都没瞧见。 唐峭觉得嗓子有些干,于是转身回到屋里,提起桌上的紫砂壶,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放了一夜,早已冷透,入口又苦又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 是连唐家仆役都不喝的劣等茶。 唐峭喝完茶,将杯子放回原处,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消失……但可以确定的是,系统现在的确不在她的身边。 没了系统,也就没有人时时刻刻提醒她走剧情。对她来说,这是现在唯一值得欣的地方。 那她要是现在离开唐家,是不是也没人拦着了? 唐峭心念一动。她扫视周围一圈,确定屋里没有其他值钱物件后,抬腿便向院外走去。 刚推开院门,两名身形魁梧的仆役便拦住她:“小姐,您要去哪儿?” 唐峭:“……” 忘了还有物理拦截。 她扬起温和无害的微笑:“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转转。” 仆役不为所动:“您要是觉得闷,就在院子里转转吧,等到了明天,您就可以出去了。” 唐峭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了。 她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地问:“这是要把我关在这里的意思?” 仆役没有否认,低头应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峭点了点头。 特意安排两个彪形大汉来看守她,唐行舟还真是谨慎。 若是过去,这种级别的看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然而现在嘛…… 想起自己那无比微弱的灵识,唐峭忍不住一声叹息。 她本就生得清隽柔美,不同于十年后的郁疏冷,此时她脸苍白,细眉微蹙,眉眼间无半分锋芒,看着很是单薄柔弱。 且这两名仆役也知晓她的生母刚过世,见她年纪也不大,不由得便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小姐,家主也是为了您好。” “对啊,以后您就是唐家二小姐了,天上地下,想去哪儿不行?” 一个个年纪不小,想法倒是很天真。 唐峭懒得和他们掰扯,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两名仆役见她不吵不闹,就这么乖乖回去了,同情之余,却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回屋后,唐峭关上门,闭目凝神,开始探查自己的修为。 识海之中,一棵浅碧的幼苗若隐若现,像刚刚发芽的小草,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这就是她的灵脉。 所谓灵脉,其实就是修道之人的基。修真界功法繁多,其本质都是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真气,而灵脉就起到了纳与凝练的作用。灵脉越繁茂,修为就越高,实力也就越强大。 至于为什么用“繁茂”来形容灵脉,是因为它呈现出来的状态,和凡世所见的树木别无二致。 修为高深者,灵脉便如苍天巨木;修为低微者,灵脉便如残枝弱柳。 至于唐峭这样的小幼苗,就更不值一提了…… 唐峭受着体内游走的微弱真气,颇为心痛。 好在虽然修为倒退了,但之前习得的功法心经都还牢记于心。这样,即使现在起点很低,只要运用得当,也能在短时间内将修炼的速度提上来。 况且明天就要去天枢了,天枢作为仙门之首,灵气充沛,资源也多,等到了那里,修炼起来也能事半功倍。 虽然很可能再次遇见沈漆灯——但那家伙这时候又不认识她,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就算真的威胁到她了……以她重来一次的经验,想要打得他地找牙,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自己暴打沈漆灯的画面,唐峭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如此看来,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唐家。就算真的要与唐家离,也得等到了天枢再说。 况且,有关于系统的问题……她也需要找机会再好好验证一下。 这样想着,唐峭睫羽微动,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 天已黑,院内一片寂静。花香清幽,分不清是从香囊里传出来的,还是从花架那边飘散过来的。 唐峭再次阖上眼睛,开始凝神打坐。 次辰时,唐行舟安排的人果然准时来接她了。 她们还替唐峭换了一身新衣服。素白的料子,浅青的滚边,本是极为简单的样式,穿在唐峭身上,却意外合适。 唐峭依稀记得,这套新衣是唐行舟挑选的。 侍女们敛下眼底的惊之,为唐峭系好衣带。接着由候在门外的家仆领着唐峭走出小院,穿过数不清的别苑和回廊,最后在一片湖泊前停下。 湖面上停靠着一艘楼船,船身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一眼望去,与普通楼船没什么区别。 唐行舟与徐竹萱正伫立在甲板上,见到唐峭,唐行舟微一颔首,道:“带她上来。” 家仆闻言应声,带着唐峭登上船。 上去后,船上景象陡然一变。楼阁、台榭一应俱全,侍从们井然有序,端着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在其间穿梭忙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唐峭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唐行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淡淡道:“这身还不错。” 唐峭不是很想搭理他。 唐行舟见她神平静,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你知道这身衣服是谁为你准备的吗?” 唐峭:“谁?” 唐行舟没有回答,站在他身后的侍从适时开口:“小姐,这身衣服是家主亲自为您挑选的。” 唐峭:“哦。” 神依然很平静,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唐行舟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峭瞥了他一眼:“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有问题吗?” 一件衣服就想收买她,真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许是这句话的嘲讽意味太过明显,唐行舟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长这么大,难道你娘就从来没教过你何为教养?” 唐峭笑了一声:“这个问题,不如你亲自去问她吧。” 唐行舟:“你……!” 他的衣袖里传来一声清脆碎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块亮晶晶的东西摔落下来,刚好掉在了他的脚边。 是一只碎成两半的玉扳指。 唐行舟竟气得将自己的扳指都捏碎了。 家仆们还从未见过家主如此动怒,此时纷纷噤若寒蝉,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就连娴雅包容的徐竹萱也皱起眉头,看向唐峭的目光多了一丝愠意。 只有唐峭置若罔闻。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