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三点半,玛丽才醒过来,她看 娜一脸兴奋,还以为是她为了算命的事而 动,便早早让她下班了。 娜见玛丽误会,也没戳破,而是打扫好店里,在刚到四点钟就出发去黄油酒吧。 黄油酒吧她从没去过,有时候母亲带着她去商店路过都会牵着她的手急匆匆走开。 娜想到了妈妈,妈妈个子不高,棕 头发梳成麻花辫甩在脑后,头上经常扎一条 布头巾,一双手却大大的,掌心 糙温厚,盖在 娜的小手上像老树皮在摩擦,那是妈妈常年干 活而外翻的角质层。 她在出门前会换上干净的衣服,还会重新给 娜梳头,用浅紫 的丝带绑在辫子尾部,好像两只蝴蝶落在头发上。 他们很穷,还有商铺的租金要还,都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去商店,趁着打折买点必需品,最后,妈妈会从围裙里面的小兜里掏出几个硬币再买几颗糖,糖也是最劣质的,甜的嘴张不开。 妈妈只允许 娜半颗半颗吃,以免牙疼, 娜乖乖含在嘴里,又怕糖化的太快都不敢 。托妈妈的福,她一颗蛀牙都没有,牙齿洁白整齐。 娜有些想妈妈了,算算 子,也该到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了…… 等回过神来, 娜已经站在黄油酒吧门口,天 尚早,酒吧内人并不多, 娜一鼓作气低着头推开门就往二楼客房跑,但愿没有人注意到这抹身影。 踏上二楼的地板, 娜停下脚步,循着门牌一处处找,临走前她去拿蜂 糖,玛丽告诉她是209房间。 “209、209……” 娜一边碎碎念一边找,很快找到了标着“209”的房间。 她试探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 板嘎吱声,紧接着是几个结实有力的脚步声,“咚、咚”两下就移动到门口。 还没反应过来,木门一下被掀开。 门内站着一个女孩,看着比 娜大几岁,黑短发齐整的垂在耳边,五官是 娜在香烟盒上见过的东方女子的样子,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双眼皮的折痕扫进鬓角,鼻头圆润,双 略白。 她先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下午有人来,早早等着了。 “进来吧。”她转身朝屋内走, 娜跟着进来才发现她连鞋都没穿,一双大脚踩的地板啪啪响。 屋内一眼望到头, 和桌子紧紧挨在一起, 尾摆着一个小小的手提行李箱。 东方姑娘坐在 上,把箱子丢到地下,指了指说:“我这里地小,委屈你坐这个了。” 娜坐在小箱子上,看她把头发 到脑后,“没关系的,坐那里都可以。” “你叫我诛弟就好。”她说着话,眼睛直往 娜脸上瞧,瞧得 娜脸红开。 “Judy?这是你的外国名?” 娜英语一般般,勉强听懂她在说什么。 诛弟的英语说的不错,她听到 娜的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样叫我也可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再说一下自己的生 。” 娜把手伸出来,诛弟握着她的手仔细看着掌心,她这是第一次算命,小时候有个神神叨叨的吉普赛女郎路过此地,看到 娜就吆喝“恶魔在你身后”,被 娜妈妈骂跑了。 “我叫 娜·雪莉,1893年6月1 出生。” 娜缓缓说着,只见诛弟脸上的神情凝滞,她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自己命中有不好的事? 过了一会,诛弟抬起头,又看 娜的脸,还把额边的碎发 开仔仔细细地看,随后从书桌 屉里掏出一个装了好多只竹签的筒让 娜摇。 “要默念‘我的人生境况如何’。”诛弟嘱咐 娜。 娜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三遍然后摇晃竹筒,几分钟后,只听啪嗒一声,诛弟示意 娜停下。 诛弟手中拿着刚才掉出来的一枚竹签,脸上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毕竟 娜不是微表情大师。 “ 娜,”她牵起 娜的手,语气温柔,“人生的路都是靠自己才能走下去的,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在一段 情的开始就要做好与其决裂分离的准备, 情也好,友情也罢,还是亲情都是这样的。把眼睛更多的看向世界,天地会永远包容你。” 娜似懂非懂,她接着说:“人生就像戏剧,要有冲突和波折才能继续下去,冲突和波折也不会因为你的躲避就不来临。你现在似乎对未来很 茫,但不会持续太久,你的身边会围绕着一群人,你们手牵手一块走向美好的未来。有一位很特别,他似乎与她们格格不入,甚至……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嗯……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你的生命线非常的长,长到世界终点?” “啊?” 娜一阵惊呼,顿时觉得这位诛弟小姐不太靠谱。 “唔,给其他人算就没有碰见过,难道是我今天喝太多酒 糊了?哎呀!总之你的人生还是很不错的,有朋友相伴,有房子住着,年少时的愁苦都会烟消云散,已经很 了!” 诛弟摸着额头躺在 上一副疲倦的样子, 娜也不忍心再打扰,从怀里掏出蜂 糖 谢她对人生的指点。 走时,诛弟咬着蜂 糖对 娜挥手, 娜给她把门关上朝楼下走。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酒馆内聚集着一大群人, 娜抱着手臂快速往家走。 天黑之后,路上行人减少,但是偶尔几张与 娜相识的面孔都用 怜的目光看着 娜。 娜有些摸不着头脑。 越往家走人越多,有好几个都张开了嘴要和 娜说什么,但及时的被身边人拉住。 腔里的心脏不安的跳动, 娜被一股怪异的悲伤包裹,她撒开脚步朝家跑去。 到了 暗 的房屋前,家门口围 了人,几位女士还不断用帕子擦着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 娜大声问着往屋内挤着。 待挤进屋里, 娜看到地上躺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妈妈则躺在 上面容枯槁。 尸体旁站着教堂牧师和 娜的老师汤姆,还有他的儿子路易斯。 汤姆听到 娜的叫喊回过头,拥住了她,“你的妈妈还在,不要让妈妈看到你的眼泪!她病的很重。” 娜全身的力气都被 走,她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全靠汤姆拉着,她想叫爸爸,嘴 张开发不出一点声,想叫妈妈,妈妈紧闭双眼。她只能无力地 气,连哭泣都忘记了方法。 她挣 开汤姆的手跌落到地板上,手一扯掀开白布,果然是她父亲的尸体。 尸体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双眼闭不上,她摸摸爸爸的脸,僵硬冰冷和地板没什么两样。 她还想再摸摸 腔,看是否真的不跳动时被汤姆抱了起来,他说:“你的妈妈还在,别怕,孩子,还有妈妈陪着你呢,我们会替你安葬,你放心和妈妈待着就好了。” 娜用最后一丝力气摇着头,想再看爸爸最后一眼,牧师指挥人直接抬走了。 爸爸的手从白布里耷拉下来,骨节扭曲,这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惨烈? 娜的眼泪忽然涌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呼喊着爸爸的名字,却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了。 汤姆见这一幕也滴下泪,路易斯看到 娜绝望的面容也觉得伤心,但他什么都没说。 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