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口供,来自麻将馆的老板,你们都叫他大眼猫,实际上他叫白双银。他的亲哥哥叫白双金,但大家都尊称一声‘白先生’。这位白先生跟你一起做什么生意,呵,业叔,不用我细说了吧?登打士街人密集,油水厚得很,你将那块地盘给他,可见跟他有多亲厚。这样一个人的弟弟,当然也没少受你照拂,怪不得我们审这位麻将馆老板时,那么困难。他倒是想对你忠心耿耿,可惜呢,业叔,我要再问你一次。 “你懂不懂啊?极端趋利的人,哪有什么真义气呢。大家之间只有利益考量啊,弱强食的世界,你指望在你做落水狗的时候,还会有人不求自保、只求为你两肋刀吗? “你之所以给了白先生地盘,让白先生跟着你做生意,却没有接纳白先生这位弟弟,也是因为你了解大眼猫的能力和个吧? “可是啊,不止你看透大眼猫的为人,警方也看到了呢。” 家怡呵呵一笑,抖了抖手中文件,向业叔炫耀: “你看,多厚的一沓口供啊。” 事实上,大眼猫本还没招,家怡甚至都没亲自去跟大眼猫对话过。 但她读了gary调取的所有关于白先生和大眼猫的档案,加上跟tannen沟通过后一致认为业叔如此其中白老大、却不用白老二,除了不想让白家兄弟势大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因此推测白老二的个是有缺陷的,致使业叔选择了白老大而弃掉白老二。 所以,现在家怡实际上就是在利用鲁伟业对白老二的嫌弃和不信任,在攻他的心。 她看似从容,实则一直在紧张地关注鲁伟业的细微反应。 当见到他眉心微微动,眼珠快速转动几下,在桌上闲适弹动的手指也僵住,家怡瞬间放松下来。 她和tannen押对了。 鲁伟业一旦开始对这些家怡随口胡诌的人起疑,那么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多半也是会信一些的。 审讯室外,黄警司惊异地转头,缓了几秒才问wagner:“你们什么时候审的大眼猫白双银?这个口供量,怎么也要两个小时的审讯吧……捉捕行动之后,审讯时间有这么多吗?不是还跟o记开会之类的……” wagner有些不自在地笑笑,“黄sir,我们只对大眼猫做了简单审讯,大概时间连半小时都不到……而且,易沙展还没时间去亲自提审大眼猫。” “那她怎么——”黄警司忽然明白过来,他戛然而止,挑眉哭笑不得地看看wagner,又看看审讯室内的易家怡,“全胡诌?” wagner点头,“是的。” 没错,全胡诌! “……”黄警司嗤一声笑,转而又一个劲儿的摇头,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赞叹。 大概,多少有点‘时代变了’‘是我老了’之类的慨吧。 审讯室内家怡仍在出招,黄警司没有时间发太多慨,转回头,忙又关注起审讯室内的进展。 “这是张大保的口供,刘风的、王土金的,你的保镖们倒也坚持了一段时间,但这时间也够短的。 “还有这份,是你的司机赵宝腾的,他倒是很聪明,许多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尽量不要知道太多。既然赚的不是卖命的钱,就不要知道太多不要命的秘密。不过……他提供的一些时间、行踪等等信息,倒也侧面印证了许多事。 “哦对了,还有你太太的。我一直以为大佬的夫人都很聪明,都是女大佬呢,原来不是诶。业叔,不知道等你知道了你太太都说了什么,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娶个聪明的,而是娶了个金玉其外的啊。” 家怡眼睛始终盯着鲁伟业的表情,见他忽然将目光从手指上转向自己,她才像忽然想起什么般,笑道: “哦,对了,业叔,这些口供虽然不足十几份,但在48小时内,我应该能集齐十几份口供这个数字。 “我们已经准备好要提审名单了,首先是王,哥作为唯一有你家房卡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吧?哦对了,他已经在隔壁审讯室了,一会儿我就去看看他招了多少。 “还有白先生,你这么重视他,他会知道多少呢?王新秋死时,他也在场吧? “接下来是……” 家怡忽然站起身,一边做思考状,一边将左手指向左前方,然后说: “还有谷叔、林凡明、温志杰、秦泰荣、郭振强、赵长逸……” 家怡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这些都是鲁伟业麾下管事头目的名字,都是gary据陈国香提供的称号,找鲁伟业的司机和保镖问询,再据档案得到的全名。 确定身份的,她就念全名,不确定身份的则仍使用陈国香提供的称号。 她每念一个名字,鲁伟业的眼皮就跳一下。 如果没有人招供,警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这么全? 才找回些许从容的鲁伟业,忽然又觉得如坐针毡了。 垂在膝上的手不断攥拳,他再次慌神。 “哦……”凝着他糟糕的细微表情,忽然又扬起笑容,一脸欣地歪头望她,肃然的女沙展变得灵动,光彩夺目。 鲁伟业却无暇欣赏她的美貌,她笑得越开,他心里越寒。此刻看着她的笑靥,只如在看罗刹一般。 “就算王他们不招,好像也没什么,因为警方已经得到另一个了解王新秋死亡全过程的人的供词了。” 家怡将所有文件环抱在,笑容仍挂在脸上: “鲁伟业,不妨告诉你,警方连案情重现都做过了,现在只等所有文件整理好,提律政署就可以了。 “我来跟你聊聊,不过是想看看你彩的表情而已。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不需要你说,你听着就行,好吗?” 她像哄孩子般问询,表情和声音明明都很温柔,却让鲁伟业读到了最让人恼火的轻蔑。 在她眼中,他好像已经是个玩物了。 此时此刻,她像往的他一样,在玩自己看不起的弱者…… 他绝不是弱者! 牙关紧咬,鲁伟业死撑住场面,角拉直后微翘。他绝不愿意在这个年轻女警面前出她想看到的表情。 家怡却浑然不在意他摆什么脸,站在自己的椅子背后,双手撑住椅背,她与他对视,笑容一丝一丝地褪去。 鲁伟业情绪已经了,接下来终于到了重锤出击的时刻。 深一口气,家怡微微眯起眼—— 就是现在! …… 徐少威做笔录的间隙,转头抬眼去看易家怡。 易沙展身体拉直舒展,细颈与下颌形成完美直角,整个人像丛林中最优雅也最不容小觑的猎豹般,正在做捕猎前的蓄力。 耳忽然发热,他忙收回目光,垂眸敛目,正襟危坐。 悄悄长一口气,徐少威低头对上面前笔录本,努力使自己忘记方才看到的景象,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 可是…… 可是方才他看到,她仿佛在发光。 第199章 一路溃败【营养136w】 “madam,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低劣的手段就不要用了吧?除了贻笑大方外,只是浪费你我的宝贵时间而已。” 鲁伟业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击溃,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在手下并没有反水出卖他的情况下,警方要拿到这些名单会怎么做呢? 他微微皱起眉,难道这是o记拿到的名单?既然王新秋这个线人已经被o记渗透到自己身边,甚至当上了个小小头目,o记拿到他大部分手下的名单,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虽然万万想不到自己是被那个完全没入眼的女孩子卖了,更想不到面前的女警拥有他本无从理解的力量,但胡猜猜之下,居然也稍微宽了心。 一个搏命的赌徒能活到现在,大概也需要一些乐观和坚韧心态吧——这些特质他的确具备。 “你这东拼西凑的名单,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想随便搞个名单、按个罪名,就让我招认什么,什么杀了谁?哈,恐怕太过异想天开了吧?”鲁伟业双手一摊,又将家怡的施驳回去。 “不见棺材不落泪?” 家怡扰军心的目的已达成,便不愿再多跟他废一句话,便不假辞道: “那天你左手拄拐走进柯士甸道西废弃的烧炭厂房,王新秋已经被绑到那里。他面朝门口跪着,你从正门走进时,他便似在跪你一样。 “你走进去,谷叔立即喊自己的保镖帮你搬来椅子,请你坐好。 “之后一盆冷水泼在王新秋头上,他醒转过来,头发濡滴水,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狈茫中看到你,口中便开始嘀嘀咕咕的求饶。 “强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难受地歪跪着,想动一动以便躲开强光却本动弹不得。 “你一定很享受看这样的画面吧?折磨他人是不是很让你快乐?” 鲁伟业盯着她,干巴巴地轻笑道:“原来当警察,还要会编故事?” 家怡并不接他的话,只有成竹地继续道: “你先用龙头杖,在王新秋额头猛敲三下,然后是左肩,最后是右肩。在这个过程中,王新秋一直在求饶,他呜咽说‘业叔,业叔,我没有……’” 家怡一边回想王新秋的语气,一边模仿,连同声调、语气全与心影像中无二致。 鲁伟业瞳孔逐渐收缩,她的讲述将他拉回到那天那个旧厂房。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的他,第一次到后背发凉。 为什么,她语气与王新秋那么像?这……就算是真的有人招供了,她怎么会模仿的这么像? 在这一刻,鲁伟业盯死了易家怡,仿佛担心她忽然扑过来,变换成王新秋的男人声音、怒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家怡当然没有,他模仿把王新秋,目光忽地如电般向鲁伟业,在他头皮发麻的瞬间,她接着道: “无论他怎样求饶,你并不理他,甚至敲打的更用力,还开口骂他‘吃里扒外的东西’。 “打的刑罚结束时,他是不是还在为自己争辩?说一些如……业叔,我没有,我没有……之类的话? “可惜你已起了杀心,本不可能放过这个警方的线人,这个吃里扒外的人。 “你转动龙头杖,准备出细剑。 “这时候,有一个人上前抓着王新秋的头发,迫使他仰头,这样才方便你割开他的喉咙。这个上前的人是谁呢?是你的臂膀王?还是你很看重的白先生?或者是很有眼地在你进门时就命人给你搬好椅子的谷叔…… “或者,是负责佐敦道小学的‘红佬’秦泰荣?” 当说到‘秦泰荣’三字时,家怡格外提高了音量。 前面那些名字不过是障眼法,秦泰荣才是那个抓着王新秋的头发迫使其抬头的人。 这件事警方不知道,鲁伟业却清楚。 或许徐少威他们还不清楚家怡是有的放矢,鲁伟业却越来越觉心惊跳。 他呼不自觉急促,左手攥拳后拇指不断快速断掉一半的中指,这是他想事情和紧张恐惧时才会有的小动作,这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 她都知道! 难道……难道手下真的招了?才被抓到警署,那些他千挑万选的人就背叛了他?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