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应了一声,跟几个下人一起忙不迭地跑了。 宋秋瞥他一眼,见他仍闭目养神,便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了一盏茶。 “殿下这又是在为何事忧心?” 听她说话,宋辰才注意到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出来。他对上宋秋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沈知弈,冷然笑道: “你曾道,你名为宋秋,是吧?” 宋秋一挑眉,她不知宋辰为何兀地说起此事来,但既如此,想必那探子来报的事当是与她有关。她还未回答,便听宋辰又道: “依我看,你这名字,倒也不用改了。” 宋秋不解其意,不由得微微蹙眉。 顶着皇室的姓,这是何意? “毕竟改来改去,也绕不过那么两个字,”宋辰一字一顿地道,“宋秋。” 他忽地嗤笑一声:“果真是姓宋啊。” 什么? 正当此时,那探子并着一众下人正是领着德妃回来了。德妃骤然被太子传召,一时还有些无措,她见这殿中坐的坐,跪的跪,面上神不由得疑惑起来。 “德妃娘娘请坐,”宋辰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天子的仪态来,“今传你来,不过为着一些前朝旧事,并非是三皇帝又犯了什么事。娘娘知道什么,只如是相告便是。” 德妃缓缓施了一礼,入座了。 宋辰一指正吃着盘中瓜子的宋秋,道:“娘娘可认得她?” 宋秋骤然顿住了摸瓜子的动作。 德妃上下打量了宋秋,道:“这位……姑娘,与前朝被废黜的豫王世子容貌颇为相像。” “是,”宋辰冷笑一声,“她还像谁,德妃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不分明是刁难吗?宋秋心道。 德妃起先还面难,但到后来,实在抵不过宋辰犹如实质的目光,低声道:“殿下恕罪,臣妾瞧着这位姑娘的面容,倒是想起一位故人来。” “你只管说便是。” “是,”德妃起身,再次朝着宋辰施了一礼,道,“臣妾看小姐,与臣妾一位旧年好友有些肖像。不过斯人已逝,连名字也无从知晓罢了。” 宋秋的神逐渐凝重起来,她万没想到这事还真能与自己扯上如此大的关系。 只听宋辰接着道:“恕你无罪,那人是谁?” 德妃道:“皇上……先帝还在时,后中曾有小主无数。其中有一位,未曾有封号,只知晓是南疆富商所出的答应,与小姐有七八分相像。” 宋秋手脚冰凉,却只听德妃继续道:“……当时先帝偶然临幸过那位答应一次,不久后竟有了身孕。只是当时前朝事务繁忙,先帝不免分身乏术,来后的次数也就少了。再加上当时后之中,争风吃醋之事常有,而那答应又无母家倚仗,孕中便受尽苛待,后来竟是难产致死,其女亦不知所踪。” 她有些不忍地低了声音:“这样残忍之事……臣妾当时不忍,也曾帮衬过后姐妹,只是臣妾绵薄之力,还是没能救下那母女两人,也无从知晓那方诞下的龙子到了何地。” 说及至此,她缓缓转向了宋秋,柔声道:“如今得见小姐,那位妹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宋秋终于绝望地闭上眼。 她终于记起三年前,韩暮对她讲述身世时,为何提起她的母亲——前朝公主所加飞人,会一带而过。而她的母亲身为前朝公主,又怎会在怀胎后被人所害,而她有如何会在外落十余年。 永兴三年,大梁幼公主及笄,假借南疆富商女之名嫁入大夏皇家。 永兴四年,公主在中遭人陷害,难产而死。其女被偷送出,却在混中遗失,辗转被蜀中一对农夫妇收养。 永兴九年,豫王妃在京中染时疫仙去,时年五岁的豫王世子亦遣回豫王封邑蜀中,不治身亡;同年,豫王府中的大太监李顺路过蜀中一户青楼,偶然发现了与豫王世子容貌九分相像的女孩。 永兴十年,豫王始患痴傻之症,皇帝以不敬之罪为由,削其封地,诏其携世子迁居京中。 永兴二十年,豫王世子代父迁掌北疆;同年,豫王起兵谋反,兵败,世子被夺封号,贬为庶人。 永兴二十三年,大梁皇女起兵;同年,帝薨;大梁皇女同时身为大夏公主的身份大白于东。 宋秋在京城的雪月里,回顾了“宋秋”的一生。 她想,这才是完整的故事。 第67章 余生 渐暖。 “殿下,”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还和从前一样机灵,见宋秋踏雪而来,老远便上去,“陛下刚见完何大人,眼下正在批折子呢。” “嗯,”宋秋应了一声,就在门口了厚重的狐裘,给身后的女,“你且在外边等着。” 女抱着狐裘,她的同伴自是将伞收了,二人被小太监引到一旁去候着。宋秋理了理衣袖,袖口的龙纹隐约在皑皑白雪之中闪着细碎的光。 御书房里暖炉烧得足,宋秋后知后觉,今个儿应少穿件衣服。她久不至御书房,如今竟是跪也懒得跪,只草草一低身算是作了礼。 “皇上忙政事?”她温声问道。 宋辰一早便注意到她来了,不过懒得抬头,自然也对宋秋没规没矩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