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她在众人视线中站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师让她坐下,提醒了一句:“好好听课啊。” 方朗放心不下,给她发了条微信:【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半夏回了“没事”。几节课很快结束,时间还早,她不敢回家,看到微信图标亮起来,半天才深呼口气点开。 确实是段融发来的消息,内容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在质问她。 段融:【我让张叔接你回家,晚餐葛嫂会准备,不用等我,你先吃。】 听他话里的意思,吴政应该并没有去找他说什么。 沈半夏放了点儿心,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段融懒洋洋地发完了消息,手机被往前扔,在茶几上滑了一段停下。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放下,抬眼:“说吧,什么事。” 对面坐着吴政,他确实不只是在吓唬沈半夏,从学校离开后,他就守在天晟集团总部门口,一直等到天快黑时才看到段融被一群人簇拥着来。 他拿沈半夏的名字换来了一次谈话机会,但他心里没底,段融这人城府太深,让人看不透,明知道他找过来准没好事,也还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上次的事其实是个误会,”吴政惹不起他,先给自己之前的行为开:“其实我跟半夏是朋友,见她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路上,就找她说了几句话,想送她回家,谁知道她误会我想对她做什么,就开始跑。我本不是那样的人,她把我想得太坏了。” 段融倚着沙发翘着腿,不动声地看他,黑沉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一副洗耳恭听他还能说什么的样子。 吴政咬咬牙,既然他追不到沈半夏,那他就要把沈半夏毁了。只要段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再把沈半夏留在身边的。 “我跟半夏是在平忧律师事务所认识的,沈半夏在那里上班,是那里的一名普通职工。她好像很缺钱,平时除了上班外还会接一些别的杂活,帮人解决些难题什么的。我刚好有件事很棘手,之前我过一个女朋友,结果我爸妈对我女朋友不意,非让我们分手。我就找到了沈半夏,让她替我想个办法。 “结果沈半夏想了个招,她假扮成我新的女朋友去家里见我爸妈,还专挑过年前夜亲戚朋友全来我家做客的那个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家里搞得飞狗跳,故意找茬跟我爸妈大吵了一架,甚至还差点儿对两个老人家动手。 “我爸妈都是体面人,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当天就让我跟沈半夏分手,只要跟她分手,不管我再去找谁,就算是找个男人他们都没有意见。 “沈半夏这个人看起来清纯无辜,但其实很可怕,为了达成目的她什么戏都演,什么假话都说。那么小的年纪她就练了一身撒谎骗人的本事,说假话从来都不会眨眼。 “所以,她其实本就不是康宏升的外孙女,她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她家里条件很不好,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出来找工作,除非她特别缺钱。为了钱她肯定什么事都做过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不知道骗过多少男人。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学好,实在太可怕了。像这样一个人,段总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吗?” 段融全程面不改,只在他说到最后时眸沉了些,危险地抬起眼皮看他。脸颊动了动,下巴微抬,寒冰般的目光直视着他:“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做过了?要说就好好说,少跟我含沙影。” 吴政被他的眼神吓到,踟蹰了会儿说:“一个女生挣钱最快的办法不就那几个,不用我说段总应该也明白。” 段融冷冷地挑起角笑,架在左膝上的腿收回去,脚放地上,身体前倾,胳膊肘搭在腿上:“第一,沈半夏是什么身份我早一清二楚,我知道她不是康家的千金,也知道她来找我是受人所托,为了钱才会接近我。是我纵容她来骗我的,”段融的语气陡然转冷:“我都没说什么,你又来放什么狗!” 吴政脸早就变了,一时没有消化段融话里的意思,眼里是不可思议。 段融继续道:“第二,她接了你的单子替你去说服两位老人家,帮了你的忙,你不就算了还说她会演戏会撒谎,你脑子是被驴赐了,以怨报德可真有你的。 “第三,她靠自己能力挣钱,一没偷二没抢,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诋毁她。你说她借着自己长得漂亮不知道骗过多少男人,怎么,你看见她骗了? “你家里条件算不差吧,父母都是高知,把你培养成了多所名校的挂名教授,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就能有大笔的钱。如果她真能意识到她的漂亮就是挣钱的利器,你至于到现在还跟条狗一样,不管怎么吠都追不到她吗?” 吴政被骂得脸上挂不住,气势被段融牢牢制着,一句话都不敢接。 “第四,沈半夏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不管她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老子都要定她了。我脾气不好,尤其见不得自己女人受委屈。你敢在我面前诋毁她,信不信不出三天,老子让你这位鼎鼎大名的年轻教授身败名裂!” 吴政彻底坐不住了,顶着一头冷汗从沙发里起身,差点没给段融跪下去:“段总、段总我知道错了。” 段融重新靠进沙发,两条胳膊往后搭,目光冷又沉:“上次你扰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刚好,省得我跑一趟。你如果还想在高知圈里混下去,以后就识相点儿再也别在半夏面前出现,就算是无意撞见也要记得赶紧给我滚出两里远。如果再被我发现你死不改,纠我的女人,我会让你知道悔不当初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吴政知道段融有这样的手段,这几年里凡是惹过段融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一直到现在都跟丧家犬一样四处躲,不敢在社会上头。吴政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得罪了他而葬送。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着半夏。” “半夏不是你叫的,”段融掀起眼皮,侧脸线条寒得像一把利刃:“你应该有她联系方式,告诉她,你以后会在她面前彻底消失,让她放心。还有,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不希望有一个字进她耳朵里。” 吴政忍着屈辱答应下来。 段融拨通公司内线,叫来崔山,淡声吩咐:“送客。” 崔山很快过来,伸手往外示意:“吴先生,请吧。” 吴政脸很难看,刚要往外走,段融叫住:“等等。” 吴政回过头,脸上猝不及防被狠闷一拳。他被打得站都站不住,往一侧摔了过去。 嘴里涌腥味,吴政用手接,接到一手血,血里混合着几颗被打掉的牙。 段融慢条斯理地了几张纸巾擦手,朝他走过来,居高临下俾睨着他,看他的目光如在看一只狗:“以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敢拿话编排她,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礼物 沈半夏回到家, 葛梅刚把饭准备好,笑着招呼她:“半夏,快来吃饭。” 葛梅手艺很好, 又知道沈半夏的口味,做的菜全是她吃的。 上初中那年她曾经见过葛梅。段融的舅舅经常为了设计师的梦想到处跑着学习,家里只剩了段融一个。葛梅是段融的邻居,见他没有人照顾,三不五时会请他去家里吃饭, 是那时候为数不多的对段融释放过善意的人。 葛梅有个儿子, 养到五岁那年被查出患了白血病。葛梅和丈夫变卖了家里所有财产去给儿子治病。当时段融已经回到了段家,羽翼渐丰,知道这件事后替他们揽下所有医药费,请来了不少医生去会诊, 结果人还是只撑了半年就走了。 葛梅那段时间天天哭, 一双眼睛都要哭瞎, 好几次想跟儿子一起走, 被丈夫拼死拦住。 生活真是过得一塌糊涂,直到不久以后段融找过来, 请他们去家里做帮佣,夫两个的生活才好起来。 段融这人看起来面冷心也冷, 没什么人情味。但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给予了千百倍的回报。 段融从来不说他有多么多么得好, 外人不了解他, 一直认为他心狠手辣,寡廉少, 未达目的不折手段。很少有人知道, 他一直有在回报这个社会上曾对他有恩的人。 葛梅把一道新做好的排骨炖萝卜端过来, 汤汁很鲜,味道清,里面并没有沈半夏讨厌的萝卜,全被葛梅挑出来扔了。 沈半夏觉得奇怪,她从没有跟葛梅说过不吃萝卜这件事。 “阿姨,这里面怎么没有萝卜?”她问。 葛梅笑了笑:“段融跟我说过,你不讨厌萝卜的味道,但是不能吃萝卜,让我记得做好菜后把萝卜都挑出去。” 沈半夏不记得自己有跟段融提起过这件事。 她喝了几口汤,手机响了声,工作用的微信号上收到一条消息。 最近她没有去律所工作,除了z外不会有人在这个号上联系她,心喜地以为是z在跟她聊天,可打开后发现消息是吴政发过来的。 吴政:【半夏,对不起,我为我以前纠你的行为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着你。另外,关于你的事我也不会去找段融说,请你放心。以后我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再打搅你的生活了。】 没想到他会转变得这么快,白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找段融拆穿她的身份,这才多久,竟然会主动找她道歉。 沈半夏问他是不是在演戏,结果消息发出去,显示对方已经把她删除了。 明确的要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沈半夏暗暗松口气,顺带觉得胃口也好了。 葛梅来送饭后甜点,盯着她一双大眼睛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她眼。 “哎呦,眼睛真的好漂亮,”葛梅忍不住说:“我记得好几年前,我见过一个小女孩,眼睛跟你一样漂亮,又大又亮,像小鹿一样。” 沈半夏预到她说的是谁,心虚地埋头喝了口汤:“是吗。” “是呀,我还记得那女孩不说话,听说是因为在学校总被人排挤才这样的,也太可怜了。段融那时候总会送她回家,默默看着她安全到家才会走。她脸上经常会戴口罩,出的两只眼睛特别好看,就像你这样好看。” 葛梅叹口气:“不知道那女孩后来过得好不好。她那年还很小,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跟你一样十八岁了。” 沈半夏更心虚,不敢再接话茬。 葛梅收拾好东西离开,别墅里变得很安静。沈半夏做完一套试题,脑子很累,回房间洗了个澡,穿上睡衣。 一本《兄弟》看完,哭得脑袋钝疼。她决定要换换心情,下楼找了部看了很多遍的喜剧电影,窝在沙发里看。 段融很晚才回来,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偌大一面投影仪墙上在闪着光。电影正播放到经典的搞笑画面,可沈半夏已经睡着了,小小一团蜷缩在沙发里,白净的脸被光影晃得通透。 段融过来要抱她上楼去睡,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往屏幕上看了看,挣扎着坐起来,带着困意含糊地说:“我还没看完呢。” 段融收回手,了外套放在一边,领带扯下来,衬衫解开最上面一颗扣子,默不作声地在她身边坐下。 两个人中间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沈半夏怀里抱着懒羊羊抱枕,身上纯白的睡裙往外铺展,挨着段融的边。 好几处电影情节荒诞可乐,沈半夏跟着咯咯地笑,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被光影照得很亮,里面藏着星星。 距离结束只有十分钟的时候,她再次睡了过去,脑袋往下滑,碰到了段融的肩膀。 段融顺手揽住她,目光仍旧放在正前方的幕墙。一直到电影结束,开始滚动片尾字幕,光线更加昏暗,他从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墨蓝的戒指盒,单手打开。 里面装着一枚闪烁着细碎光点的九克拉粉钻,被她卖掉的那枚,兜转一圈回到了他手里。 段融把戒指拿出来,拉起沈半夏的左手帮她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大小刚好合适,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手指细瘦,皮肤白,一枚闪着光的粉钻戴在她指间,漂亮得让人不忍心碰。 脑海中回忆起吴政的话,她在平忧事务所工作了有一年,是从刚考上大学后就出去找工作,为了能好好生活下去不知道吃过多少苦。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了母亲,父亲每天躺在医院里,需要高额医药费才能勉强吊住一条命。姑妈整天劝她算了吧,不值得,她说就算是花光家里最后一分钱,也要让父亲活着,哪怕多活一秒都好。父亲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是孤儿,她就还有亲人。 段融深口气,吐出来,侧低头看她。她睫垂着,睡姿安静,呼平缓均匀。 她平里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可她骨子里其实悲观又厌世,段融觉得出来。 可是还好,以后子还长,他总能把她治好。 段融把她抱起来,一步步地朝楼上走,放她在上。她翻个身,嘴无意识地动了两下,睡得很香的样子。 段融看着她,指腹在她脸上摩挲,声音低哑地跟她说悄悄话: “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 “哥哥会挣很多很多钱,挣到的都给你,会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买来送给你。” “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 …… 次沈半夏醒来,发现自己无名指上被人戴了枚戒指。 并不像之前那枚粉钻一样大得惊人,她手上的这枚是差不多总重三克拉的白钻,切割美的白钻外着半圈柳叶形以碎钻点缀的藤蔓图案,很有设计,钻石大小不会太夸张,平常可以戴。 沈半夏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头柜上的戒指盒。等下了楼,把东西推到段融面前。 段融看她一眼,没有接,自顾自往烤好的吐司上抹黄油,抹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怎么?” “这个是你送的吧,”她说:“你收回去,我不要这个。” “嫌小?” “什么啊,”沈半夏把吐司拿起来咬一口:“无功不受禄,你干嘛总送我东西,我会过意不去的。” “谁让你过意不去了。” 段融把戒指拿出来,硬是给她套上去。一个明明很暧昧的动作被他做得无比自然,好像他和她早就发展到了可以互戴戒指的地步。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