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难度太高太复杂,这场手术由张院长和时医生共同进行。手术一直进行了十三个小时,昊宇的心脏在停跳的状态下维持了八个小时。在心脏外科的手术当中,正常心跳停跳一般不超过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之后,停跳的时间越久,病人的风险就越大。” “好在时医生他们成功了,八个小时后小昊宇的心脏恢复了跳动。孩子在开的状态下被推进icu,三天后各项指征一切平稳正式关,一个月后他就能自己走着出院了。” 话毕,唐晓声自己都起了一身皮疙瘩。 天知道那个时候他们面临着多么大的力和挑战,尤其是时与安,作为年轻的主刀医生,当时刚从国外回来,在国内还未完全站稳脚跟,就要主刀难度如此之高的手术。 当时,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在关注这场手术的成败,时与安所要承担的远比他们更多。 时与安还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拿木拨着火堆,随着唐晓声的话也回想起了当初事情的经过。 其他心外的医生其实私下劝过他,不要接这个患儿,不是他们狠心,而是患儿当时的情况几乎已经没有了救治的可能。 而全腔退回术相当于否定了之前的手术医生的全部判断,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情。并且这个手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万一手术失败,患儿在手术台上去世,各方甚至包括患儿家属给到的力他不一定能完全顶住。 他知道同事们其实是为了他好,儿科医生名声不易,不要因为一个几乎没有可能的患者自毁前途。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看着躺在icu的上,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叔叔,你会救我的对吗?”的小昊宇时,他承认,他没有办法把自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虽然他没搭唐晓声的腔,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做下全腔退回的决定时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不确定,要说没有犹豫过,那不可能。 他也会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担忧和害怕,怕这是一场他无法胜任的手术,怕因为他的决定直接断送了孩子的命。 也因此,当小昊宇健康出院的时候,他真心到高兴,为孩子,也为他自己。 祁迹闻言,把手伸过来,朝他竖了个拇指,做了个“时医生牛”的口型,时与安无声笑了。 夜聊之后,大家纷纷爬进自己的帐篷准备休息,众人十分自觉的把一个双人帐篷留给了祁迹和时与安。 祁迹洗漱完看见时与安还在收拾东西,催促道:“明天早上起来收一样的,先洗漱吧。” 时与安抬头回答:“嗯,很快,你先进去,我马上。” “行,快点啊,外面怪冷的。”祁迹道,随即爬进了帐篷。 时与安收拾完桌椅,刚要拿起东西去洗漱就到衣服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打开消息,是“s”给他发来的讯息。 时与安一顿,深一口气,随即打开了消息。 ——关于那二十万,我查了你母亲的账户,你被拐卖后的两个月内,确实有一笔二十万的大额现金提款。所以,留下二十万的人应该就是你母亲。你……想开点,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你心里应该也早有猜想,现在不过就是证实了一下。诶,这事儿也不好劝,多的不说了,有需要再联系我。 时与安放下手机,在暗夜中静静站了很久,盯着一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放下洗漱用品,一个人独自走到不远处的一条溪旁边,在一片石地上坐下。 溪在暗夜当中淌的声音,能让人平静许多。 他就这么如同石像一般地坐着,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林惠。 所以,当初林惠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留下的这笔钱,然后不再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去的呢? 她找到了自己被拐卖到山沟沟的孩子,知道这个孩子还患有心脏病,但是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留下一笔钱作为对自己的良知最后的安。 那一刻,她的心里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和不安吗? 时与安知道自己一直还对亲生父母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幻想让他一次次麻痹自己,逃避事实。 他总是在替他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或许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或许心里其实还是他的,他有过无数种猜想。 可现在,幻想一一破灭。 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情本没有一个可以着落的地方,到底对他们是怨是恨还是呢?还是说,其实不管他是什么情,时正和林惠都本不会在意? 祁迹在帐篷里等了半天都不见时与安进来,心里总到有些不安。 他打开帐篷的帘子四周寻找了一圈时与安,发现不远处的溪边坐着一个孤独的背影。 那是时与安的背影,微微佝偻,笼罩着难以散去的孤独与难过。 祁迹看得心一揪,立刻出了帐篷朝时与安走去。 时与安听见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他知道是祁迹。 “怎么不进来?”祁迹在他身旁坐下。 “本来想进去的。”时与安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暗淡,“但是收到了一条信息,就想一个人静静。” “什么信息?”祁迹被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因为着急连外套都没披就出来了,他倒一口凉气。 时与安见状,不赞同地皱眉:“怎么不穿外套?”,一边说着一边要将羽绒服下披在祁迹身上,被祁迹拉住。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