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咋闹,叫张胜把那女的给娶回家?” 男人耸耸肩,表示默认。 阿婆转了转眼珠子,“那张家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男人乐呵一笑,是一种看热闹的笑,“能有啥意思,门都不给开,不想认呗。” 岑眠听着旁边村里人的议论,心里一阵凉。 原本她以为周巧父母回来,肯定是会先去报警,虽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村里会传些风言风语,但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这样一闹,以后周巧在村子里,哪还有什么脸面,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她的目光落到张家门前。 陈婷一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张胜你是个畜生啊,你叫我家女儿,怎么做人啊。” “你要是不把她娶回家,我以后天天这么闹!” 张家二楼是一个天台,里面传出了女人尖厉的声音:“你少做梦了!” “孩子可以进张家的门,大的想都别想,真是什么人都想攀上我们张家。” 人群里一个男人用力踹了一脚大门,怒道:“你他妈看不上我们周家,我们还看不上你们张家。” 岑眠记得这个男人,是白溪塘学校的数学老师,周立业。 昨天在学校里做讲座时,就是他烈地阻止了赵澜做教育相关的讲座。 在周立业旁边,蹲着另一个男人,长相和周立业有几分相近,只不过更显得苍老,鬓角白了一块。 男人一言不发,只一一地烟,地上全是他扔下的烟头。 陈婷不地推了他一把:“周立国,你倒是说几句话!” 周立国将烟在地上捻熄,“说什么?说!” “有本事张胜一辈子别出来,他要敢出来,老子砍死他!” “张疯子!”周立国朝看热闹的人群里喊,“把你的刀给我!” 张疯子笑嘻嘻从间出刀,“算你识货。” 见越闹越离谱,沈平山扯了扯张疯子,“来什么,快去看你的荷塘。” 沈平山仰头,朝二楼道:“张家媳妇,你不给他们开门,还不给我开门?这事闹的,你们还想不想在白溪塘安生住下去了?” 二楼一阵沉默,半晌,女人道:“沈老村长,我可就请您一个人进来啊。” 沈平山:“成。” 两分钟后,张家大门开出一条。 沈平山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结果。 岑眠没有想到,周巧父母所谓的解决办法,竟然是这样的方式,让加害者对自己的女儿负责。 看热闹的旁人在头接耳。 “这张家,咋还看不上周家了?我瞧着周家那个小女儿,长得周正呐。” “那有啥用,周家穷得叮咣响,两兄弟到现在还住在一起,没钱盖新屋,真要把女儿嫁到张家,一家子可不成了血虫。” “……”岑眠越听心里越堵。 她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巧的身影。 在张家闹的那么一出,却与最直接的受害者无关。 岑眠往周巧家走,周巧家里没人,静悄悄的,大门敞开,里面是碎了一地的碗碟,没人收拾。 白粥在地上凝固,聚集了密密的蚂蚁。 岑眠在周家后头一处偏僻的田野里,找到了周巧。 周巧坐在草坡上,两眼空,直直地盯着天空发呆。 岑眠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她默默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觉到有人来,周巧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一种身体上的条件反,对于旁人靠近,报以习惯的戒备。 她偏过头,看见是岑眠,眼神里的警惕才敛去,也不说话,转过头,继续看天空。 岑眠原本以为见到周巧,她能说一些安她的话,可此时,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周巧,没办法同身受。作为一个旁观者,更没立场,去说一些轻描淡写的安。 难道她说一句别难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就真的会变好吗? 许久的沉默。 岑眠想起周家宅子里的藉,早饭摔了一地。 她从口袋里摸出蛋,递到周巧面前,“吃吗?” 周巧垂眸,看着她掌心里那颗蛋,半晌,点了点头。 剥蛋的时候,周巧闻到蛋的味道,干呕了两下。 她盯着蛋,蛋白光滑洁白。 “姐姐,如果我不吃饭,里面的东西会饿死吗?”周巧的手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岑眠:“你想要他活,还是想要他死?” 周巧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我妈叫我嫁给张胜,再把小孩生下来。” “她的意思是,反正我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出了这事,其他人不会要,只能跟张胜。” “……” “你自己想吗?” 周巧没吭声。 岑眠:“你要是不想,我可以带你去报警。” 周巧:“报警有什么用?” 岑眠:“如果能证明他是强.,张胜能坐几年的牢。” 周巧:“几年?” 岑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律师。” 周巧不懂,“律师有什么用?” 岑眠解释:“律师能帮你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周巧依然不懂,“什么合法权益?” “法律保护妇女和儿童不被伤害。” “……” “这样啊。”周巧轻轻说。 周巧小口小口地吃蛋,一颗蛋吃了很久。 终于吃完,她将蛋壳拢在手里,抬起头,看向岑眠,做了决定。 “我要报警。” 岑眠打电话报警以后,白溪塘变得更加热闹。 警车开进村里,把张胜带走。 岑眠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张胜。 一个瘦高男人,戴一副眼镜,头发有些长,刘海盖住了半边眼睛。穿着朴素,看起来无害斯文。 刑警来时,他甚至没有试图反抗和逃,两只手伸进了镣铐里,拿了一件衬衫,挡住了双手。 张胜的母亲刘清,那个一开始还紧闭张家门的女人,现在死死扒着警车,不肯警察带走她的儿子。 “陈婷!你真敢报警啊你?我儿子要是进去了,我跟你没完!” 陈婷看见警车来时,也懵了,她虽然在张家闹的时候,嘴上说过要报警,但那也是在吓唬刘清。 她真正想要的,是张胜把周巧娶回家过子,这真把人送进去,周巧跟谁过子。 陈婷推搡丈夫周立国,质问道:“是不是你报警的?” 陈婷凑到刑警边上:“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没人报警啊。就是两个年轻人不懂事,哪用得着你们出面啊。” 周巧扯扯她的衣服,“妈,我报的。” 陈婷扭头,瞪她,“你脑子坏了是吧?报什么警,还嫌不够丢人的?” “……”周巧低下头,轻声带着反抗地说:“没你丢人。” “啪”一声,陈婷一巴掌打在了周巧脸上。 周围瞬间安静。 一旁的女刑警皱皱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陈婷不敢跟警察蛮横,唯唯诺诺地说:“警察同志,你看,都是小孩不懂事,胡报警的,她懂什么呀她懂。” 刘清指着周巧的鼻子骂:“骨头,就你这样还想进张家门?” 周立国听见刘清这么骂自己女儿,火一下冲到脑袋,冲过去对着刘清就是一巴掌。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这一巴掌,把刘清直接被打翻在地,眼冒金星。 张胜见状,要从警车里钻出来,卑躬屈膝的样子,语调和姿态很低,“周叔,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别打我妈。” 他转头看向周巧,声音温和,“巧巧,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