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我啊!”任丹青快步走过来,练地从最上层的架子上出一袋子卷宗,上面标记着三个月内杂耍戏团的入城登记。 云曦惊讶地望着任丹青,“师爷,您不是也才来刑部衙门吗?” 冉大人这屋子,加上今,任师爷也才来第二次吧? “嘿,小丫头也不看看我是谁。只要知道了冉大人放置卷宗的规律,找东西轻而易举。” 任丹青毕竟是干师爷的,整理文书难不倒他。 云曦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二人重回桌边将近些子杂耍戏团的登记和乾元馆入客登记一一对应。 莹白的手指停在入城册的西域楼兰杂耍团上,任师爷的扇子也正好指着乾元馆三前登记入住的客人:“巧了,也有西域楼兰杂耍团。” 云曦不信“巧合”是天意注定,立刻翻找西域楼兰杂耍团和乾元馆掌柜段可进的口供。 意料之中的,西域楼兰杂耍团的人在乾元馆内没说出任何异样;段掌柜则连主动提及杂耍团都不曾,可见是将此事当成了极为稀松平常的常。 云曦望向任丹青,“师爷,咱去不?” “去!”任丹青扇子一合往手心一拍打,“不能闲着!” 三人离开刑部,赶往乾元馆。 路上,云曦问起宗大人来京城后将会如何安置。任丹青这才知晓,陆青帆忙得这事儿都没跟大家讲。 “我还真知道这事儿,”任丹青眼底得意尽显:“来京路上宗大人给我讲了。” 宗毅大人要在京城提刑按察使司任副使,比之前正三品还低了一阶:圣命是保留其正三品品阶、任副使差事,归京城提刑按察使司管辖。 美其名曰:司内无缺。 “陆大人提出调人,打了皇上一个措手不及。”任丹青笑着捋了捋小胡子:“不过调任京城是天大的好事,并不算委屈宗大人。” 能保留品阶留在京内的提刑按察使司,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机会。 陆青帆去信儿的时候,宗大人几乎没多细思就应了,待在京城安顿好后再让儿同来。 云曦闻言点了点头。 举目四望,街巷上往来绰绰的人络绎不绝……世人都向往这繁盛的京城盛景,却难知入内之后的旦夕祸福。 再行数步,乾元馆便近在眼前了。 云曦主仆和任丹青对视一眼,三人大步星走进去。 亮明身份,三人兵分两路:云曦和青果去找段掌柜,任丹青去询问西域楼兰杂耍团。 云曦主仆走进段掌柜的院子,就瞧见北莽八皇子的贴身护卫拓跋彦庆正在跟段掌柜叙话。 可疑的是,一见到云曦二人,他们立刻不说了。 第96章 仵作懂人心 “拓跋护卫,段掌柜。”云曦恍若未觉,和青果从容地上前行了个礼。 待二人还礼后,云曦微微一笑:“真巧,会在此处遇到拓跋护卫。” 她态度表现得太过自然,拓跋彦庆也拿不准云曦方才究竟听到了多少。 “云仵作怎么来馆里了,可是我家殿下的事情有了进展?”拓跋彦庆没有回答云曦的问题,反问了个新问题。 意味复杂的清眸沉静地望着拓跋彦庆,云曦没应。 拓跋彦庆被盯得委实有些难堪,轻咳一声说道:“在下是、是来……” “还是我说吧。云仵作,拓跋彦庆是想要回一些银子。”段可进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乾元馆看着气派、实则开销巨大,圣上言明使臣随时入住、到底是撑不住的……所以后来我们便改了规矩。” 凡无大明王朝召见圣旨入京的,要住在乾元馆内需得每一锭银子。 “北莽八皇子并非奉召入京,出事前便预留了百十两房钱。”段可进尴尬地看了一眼红透了脸的拓跋彦庆:“拓跋护卫并非有意隐瞒、而是不好意思说。” 八皇子身死、案子能不能破尚不知晓。可护卫们还得回北莽去,沿途吃喝拉撒都要银钱。 以往八皇子在的时候,定是让人都安顿好了的。现下只能拓跋彦庆心了。 要回一部分房银,足够兄弟们一路赶回北莽。 云曦闻言眼底涌上两分愧疚:“是我破案心切、看什么都觉可疑,误会了拓跋护卫。” “不妨事的!实在是、实在是张不开嘴说出窘境,还惹得云仵作猜忌。” 让大明的仵作瞧了笑话,拓跋彦庆这个北莽一等壮士真真羞于见人! 云曦不乐意了,肃着一张小脸儿反驳:“拓跋护卫为了北莽的手足着想、有甚丢人?”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百两银票递给了段可进。 “段掌柜的,你将房银退还给拓跋护卫,我这张就当是暂且押在此处的房银。” “云仵作不可!”拓跋彦庆大窘,犷的脸臊得黑红黑红的。 云曦向拓跋彦庆保证道:“拓跋护卫且安心住着,我们定会在房银用完之前破了八皇子遇刺一案!” 娇俏灵动的姑娘言语之间那样笃定诚恳,拓跋彦庆不再度红了眼眶,“我北莽虽是蛮荒之地,却也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云仵作大恩……” “你们夜帮我们看顾着案发地,便是最大的功劳。”云曦微微一笑:“拓跋护卫收下吧,为了八皇子的隐情也要坚持下去啊。” “云仵作说得是!拓跋护卫就别推辞了吧?”段可进一看到百两银票双眼都放光了,自是要替金主说话的。 拓跋彦庆咬牙接下银票:“这银子算我借的!回到北莽以后,必定给云仵作如数奉还。” 云曦摇头表示不必,青果实在等不住了,急子地打断了拓跋彦庆:“哎呀,大老爷们儿就别揪着这些细节了。我家小姐来寻段掌柜是有正事儿的!” 一听云曦此行而来别有目的,段可进赶紧将人引进正厅落座。 “西域楼兰杂耍团?”段可进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在云曦的提醒下这才恍然道:“没错,确实有这么一批人。” 三前,北莽八皇子拓跋靖来到以往常住的那间小院,同西域楼兰杂耍团是前后脚来的。 段可进对其印象不深,是因了那杂耍团派人了房银之后就乌泱泱地进了隔壁的院落,并未照面。 “但我们照面了。” 拓跋彦庆的络腮胡子随着他说话一动一抖的:“他们一个个穿得奇怪、妆也看不出人形儿来……总之怪异得很!” 云曦闻言身子着急地微倾:“妆容浓的话,可有注意到旁人溜进八殿下的院落?” 这倒是问住拓跋彦庆了,他呐呐地摇了摇头,“我当时跟着殿下,当真不曾注意旁人。” 他能肯定的是,没有陌生人近过八殿下的身。 云曦让青果留下,等段掌柜将西域楼兰杂耍团几年来登记入住的花名册拿来;她跟拓跋彦庆再回一趟案发处。 她刚到门口就拦住了拓跋彦庆,不让他跟进去。 拓跋彦庆眼睁睁地看着云曦带上古怪的脚套子和透明手套子,兀自进去寻找什么。 他时不时地探头,就见云曦在屋子里四处转着,一通东翻西找看似毫无章法,但行事的动线仿佛能瞧出有个人藏在屋子里。 “好家伙……”这一次,拓跋彦庆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云曦的“仵作”之能的厉害:她不仅仅会剖验尸首,更懂人。 懂人进入屋内之后会如何躲藏、怎样防身,窃食的动作几何……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拓跋彦庆也曾替自家主子潜入过旁人的屋子。 锐利的清眸没放过任何角落,云曦视线落在窗帘子后面一角,上面沾着一点点白屑,仔细看便能分辨出那是之前桌上摆放的点心。 “找到了。”云曦直起,眼底出灼灼光:“有人之前就躲在这里。” 她掀开帘子,赶来的拓跋彦庆清楚地看到,地上角落里残留着一双脚印。 “凶犯趁八殿下不在时出来窃吃点心缓解饥饿、有人来了就躲在这处无人的角落,他自以为行事天衣无,却在积下灰尘的藏身处意外遗漏了这两个脚印。” 没想到今竟有这般意外收获,云曦快速将鞋印拓下来,动地道:“凶犯十有八九是跟着杂耍团混迹进来的。” 拓跋彦庆一脸内疚:“是我们失职,害殿下白白丢了命。” 云曦闻言眸光微软,温声安道:“凶犯有心算计无心,纵然不是你护卫,旁人护送八殿下也未必能保人安危。” 事已至此,最重要的便是捉到凶犯、让死者安息。 拓跋彦庆抱拳行了一礼,便默默退出房间、守在门口。 找到了第一个脚印,再搜寻旁的痕迹就容易得多。 最终,云曦还在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凶犯的一枚大拇指痕迹,一个古怪的勾线……总算没白折腾这一趟。 云曦就地坐在北莽八皇子拓跋靖的书桌前,据鞋印拨着算盘,测算着凶犯的身量、体型,行走的姿态。 等将线索全都写完后,云曦就辞行离开了。 青果等在乾元馆门口,看到自家小姐扬声喊道:“小姐,奴婢拿到了!” “我也有收获。”云曦亦有些动:“走,回刑部!” 她想立刻给陆青帆分享今的线索! 第97章 真胁迫 云曦猜得不错,陆青帆在地牢里确实颇有收获。 六皇子那厮当真是个槌,有些话纵然户部侍郎易铎不言,他也已经从六皇子朱劲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原来易大人同北莽八皇子多有联络,昨却跟下官说什么‘寻常公差往来’?” 陆青帆锐利的视线盯着老神在在坐在狱中榻上的易铎:“看来易大人也并不着急洗刷冤屈。” 户部侍郎易铎被陆青帆挤兑丝毫不见颓势,淡然一笑道:“陆大人说笑了,本官确属冤枉。再急也要给大人破案的时间不是?” 此言中深意,倒是将自己拒不配合撇得干净、反讥陆青帆断案无能了? 陆青帆顺着易铎的话颔首道:“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无能,恐怕要让易大人多在狱中呆些子。” 说罢,他冲着一旁的狱卒挥手:“来人,将易大人同死囚犯关在一处。” 易铎一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陆青帆。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愣头青,竟是连面子情都不顾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