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你真的不找少伦来坐坐?他前两天才来帮我剪素素的指甲,我想他今天应该也在学校的。」 孙父的教授宿舍内,趁圣诞假期回台休假,一下飞机就先到s大探望父亲的孙羽翎,正享用着父亲特地烧的一桌接风晚餐。 「爸,这个问题你问第三次了。」脸上还有刚坐完长途飞机疲态的孙羽翎,无奈地放下碗筷。 就算要见,她也不希望父亲在场好吗?那多彆扭。 这是她出国换后第一次回台湾,没有前例可循,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约他见面。 一年半前离别时的不捨情绪,在她心中,仍像昨才经歷一般强烈。 她不确定,此时见面,对两人而言到底是不是好事。 「少伦是个好孩子。你喜人家的话,要给人家一点回应啊……」 他真厉害。父亲跟他才接触不到半年,就完全被他收服了。 「孙圣寧先生,不要再帮你女儿出主意了。」孙羽翎头痛地站起身,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我吃了,出去散个步。」再听她爸唸下去,她会发疯。 她在教授宿舍区的小路上随意漫步,北部山区十二月底的冷洌空气扑面而来,提神醒脑的同时,台湾特有的高度空气使她涌起一阵怀念。 她出国前的那次圣诞节,在做什么呢? ……好像只有练箭跟写期末报告的回忆啊,好惨。 说起来,虽然她出国前的两个圣诞节,他们都在一起训练,却从没有一起过过圣诞节。 第一次是一起在培训队的时候,那时他们很平凡地在国训中心训练了一整天,晚上又去图书室唸书,连中心办的圣诞晚会都没去参加;第二次是他大一上学期时,那时还是刻意疏远他的时候,更别说有什么共同回忆了。 圣诞节,对他们而言是一片未拼上的拼图。 要将拼图拼上去吗? 可是,见到面之后,又马上要分离,那样不会更难熬吗? 好烦,她无法决定。 乾脆去摘朵花,来玩「要见面」、「不要见面」的老梗游戏? 还是去s大的土地公庙借个爻来掷爻? 不对,都什么年代了,下载个掷硬币app不就好了…… 将各种可笑的决定法想完一遍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与教授宿舍区相邻的伊人湖畔。 此时,她外套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一看通知,呼便无法控制地了调。 是他。 因为决定不了是否与他见面,她没有跟他说她圣诞假期会回台湾的事,也请知情的家人与朋友替她保密,只跟他说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无法准时回他讯息请见谅。 她走到那张和他告白的湖畔石椅坐下,气息不稳地瀏览他送来的讯息,直到看到最后附的圣诞灯饰照片,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差点衝破口而出。 他现在,就在离她不到三百公尺远的那个圣诞灯饰那里! 老天…… 她真的好想见他。 可是见了,万一再也无法回去面对没有他的子怎么办?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样想,但独自在国外打拼的她,心里明白某部分的自己是在刻意逞强,告诉自己暂时一个人也很好。 这样想,才能用正面态度面对各种异乡生活的挑战。 旁人看来从头到脚都很坚强的她,其实有个不能碰的阿基里斯腱,一碰她的武装就会全盘崩溃。 那就是他。 她的阿基里斯腱、她的软肋、那个能使她的心瞬间弃甲投降的危险人物。 该见、还是不见,她真的不知道…… 孙羽翎,冷静。不要在心时行动。 她用选手时代心理师教的减呼法缓缓吐,试图平復自己成一团线球的心绪。 见了面,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他们还在半途中,还不到会合的时候,还无法为对方停留。 可是,她好想念他看着她的温柔眼神、牵着她的温暖大手、给她安心的怀抱…… 他们现在就在相距不到三百公尺的地方、鼻子呼着一样冰冷的空气、皮肤受着相同的度。 她没办法就这样转身离开有他在的地方,却也没办法主动说出想见他。 最后,摇摆的她,只能做出若无其事的回应—— 「merrychristmas。」她回他的讯息。「十二月的s大,很冷吧?小心保暖。」 明明想说的是—— 我也在这里。 我很想你。 想见你。 对不起,学弟,你喜上的,是一个彆扭又胆小的女人。 明明想见你想得要命,却又害怕独自努力的勇气,会在见到你那刻归零。 但是,如果…… 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你今晚刚好也决定要来湖畔走走的话…… 我会把这当成上天给我们的绿灯信号。 我会等待着绿灯亮起的奇蹟,或明白此刻仍是须耐心静候的红灯。 学弟……你觉得奇蹟会发生吗?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