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史赴一手一只筷子,把桌子敲得噼里啪啦响,大喊:“饿死了、饿死了。你快去拿调料。” 被使唤的汪俊拍掉他手里的筷子,一边呵斥“没礼貌”,一边拉起他一起去拿调料。 陈占和低头柔声问:“你要什么酱料?” 我摇摇头。 随即微微一笑说:“都行。” 他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他有话想问,又顾虑地制住自己了。但是,此刻我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一切,没有心情没有勇气,我很想闷头大睡,又荒唐地发现,我是怎么鬼使神差地答应此次的赴约。 当我再次心不在焉地夹了块生放嘴里时,史赴“哈哈哈”地大笑说:“其实你和陈占和像的,他走神地时候不是打碎碗,就是会走路摔倒。” 汪俊听到后,不浅笑道:“是。不过看来你比他更糊,这样他也不敢走神,只能一心照顾你了。” 陈占和皱皱眉,说“吐出来”,又夹了块蘸好酱放到我盘子里。 我光顾着理解汪俊的话,反应了半天才吐出没怎么嚼的生。 汪俊举杯:“今天呢,一是赔礼,昨天在音像店史赴太没礼貌了,不过他本来就这样,小孩子脾气,二是恭喜你们,我们算是头几个知道你俩在一起事的吧。” 史赴一拍桌子站起来,痛快地说:“阿和,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看周钧那脸臭的,跟吃屎了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上次同学会,他喝个稀巴烂后还发誓一定要追上钟唯,结果怎么着,打赌输了个光,看看,我们怎么说的,钟唯就是只对你死心塌的,还是你对女人有办法。这局饭,算我们的人情,出周钧的钱。” 我握住杯子的手一抖,周钧?我跟陈占和在一起的事,跟周钧有什么关系?脑袋空地转了个山路十八弯。我用指甲抠着手指,意思是,“他们以我到底被谁追走”为赌下注,开盘后是陈占和赢了个怀? 汪俊呵斥道:“就你话多。瞎说什么,阿和又没跟着你们赌钱。” 史赴大笑说:“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好吗,抱了美人归,是不是,阿和。” 所以,那天在婚礼上见面后,陈占和把我带走,中途挂了周钧的电话,这一切…… 我觉得脑子无法思考,神在崩溃,心也在一点点崩坏,痛到了骨子里,我抠到指尖发白。 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赌注! 他们都赢了,我却连输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一个筹码,一个赌注。 我像沉进了汪洋的海。陈占和的声音从遥远的岸上传来,那么着急,那么迫切,好像下一秒,我真的就要沉入深海之底,他在岸上朝我伸手。 “钟唯,丹芊的电话。钟唯……”陈占和再一次摇动我肩膀的时候,我回过神来,麻木地接起电话。 绷紧我的最后的一线断了,我的眼泪唰的落下。 我站起来,幅度太大,桌上的碗筷被震得摇晃了一下,我跌跌撞撞得着急地跑出火锅店,拦下出租车。 就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陈占和不知何时追出来,他用手抵住要关上的车门,大声喊:“你去哪儿,钟唯!” “医院。丹芊大出血,可能产。” 陈占和一愣,抓住我的手,随即说:“我送你去。下车。” 我甩开他的手,关上车门。“麻烦,开车。” 丹芊用苍白的脸冲我笑,我趴在她的边一直哭,一直哭。 起初,她还摸着我的头发说:“没事的,我没事儿,妞儿,不哭啊。” 后来反而变成她哄着我说:“怎么啦这是,我又没事。只是在浴室摔了一跤,孩子都还在,你看,过几天我就能回家了。”她毫无血的嘴泛着淡淡的笑容。 最后,她终于不耐烦地揪起我的脑袋,冲我吼:“你这样对一个孕妇不好。要哭滚远点哭,看的我都心烦了。我都没哭,你瞎哼哼什么。” 我相信她要是有力气,要是能站得起来,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我拎起来丢到房门外。我哭到只能干打嗝。我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你都没跟、我、我说、说,你、你怀孕了。” 丹芊递给我纸巾,苦笑着说:“我也没知道比你早多久。” “都6个月了,你、你……!!” “哎呀,你就去烦心陈占和的事就好了。” 我“哇”一声哭得更汹涌了。丹芊任我哭着,边摸着我的发,边说:“你看你看。哎哟,哎哟,怎么这么伤心,不哭不哭了。我发现怀孕了也就两个月前吧。” “是那个美国佬的?” “哎呀,你知道啦。”丹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说:“昨天晚上你果然回来过了。” “是呀,你们太烈了。” 我以为丹芊是不好意思了地沉默了。我平复了心情后,正打算说话,她却认真地开口对我说:“妞儿,我下周飞去美国待产。” 我愣了一下。心里翻江倒海,却咽下了所有的话语。 看着8楼的窗外,天灰暗暗的,心也似乎一片古墓。 “好。” 未待完续……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