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用手擦,而是用。 尹之枝的大脑混又刺痛,抬起朦胧的泪眼,却睁不开眼皮。她觉到岳嘉绪在吻她的眼皮和脸颊,缱绻的润的息拂过她鼻尖,轻轻吻走她的眼泪。 平时的情再怎么好,这种程度的亲密,还是有些过头了——不是能以兄妹情来解释的。 尹之枝呆住了。 “枝枝,我说了我不同意。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我身边。” “你说得对。我本来就不是你哥哥。”岳嘉绪伸手抚着她的脸,拇指摩挲过她的下巴,连带着脸颊,起一阵火热的战栗,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留在我身边。” “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也不会再让那些人有机会和你打道。” 尹之枝没听懂他的意思,她下意识地辩驳:“什么意思?我还在你旁边,怎么可能不接触到从前的圈子?我又不是活在真空的笼子里……” 说着说着,尹之枝注意到他幽邃发红的眼底,仿佛是一种诡异的第六,她的心跳开始忽快忽慢。 而很快,她便知道这样的觉从何而来了。 岳嘉绪凝睇着她,捏住她下巴的手收紧了,慢慢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告诉了她自己是什么意思。 第92章 看到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哭到脸通红,却还是倔强地推开他的触碰,有如火烧一样的灼痛, 开始在岳嘉绪的膛里游走。 十三年来,他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看着她一成长, 对她的情也在一地摧长变化。最初只有冷漠和厌烦, 以及被迫饰演她的好兄长的嫌恶。但是,她就像她的名字那样,有着顽强蓬的生命力。在她掉进干水的泳池、哇哇大哭的那个普通的下午,他被佣人叫下楼, 第一次对她敞开了房门。想不到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挤进了他的书房, 也挤进了他荒芜的生命里,安家落户, 播种出了地鲜花。 心防和偏见,被她一点点地温暖、融化。对她, 他既有兄长般的慈,也有情人间的怜。视线和情逐渐被她牢牢牵系着。 看到她灿烂地笑,他也会跟着快乐。看到她哭泣,他会怜惜痛心。当她生病了,他不舍得离开半步。当她一次次地扑到自己怀里,一次次地优先选择自己,他既欣又幸福。当这条小尾巴情窦初开,牵上其他男人的手, 他的嫉恨、酸楚与绝望, 更是无处言说…… 囿于这样看似近在眼前, 实则远在天边,难以跨越鸿沟的关系里,他瞻前顾后,苦心克制,都只是因为太恐惧失去。 但这一切,都远远比不上今天给他的打击——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已经决定抛下过去。 这个即将被她抛弃的过去,包括了他,和他们之间的珍贵回忆。 他亲手打造了一副枷锁,束缚自己。如今却被告知,他马上连当她的哥哥,留在她身边也不被允许了。 漫长的守候来一场绝望的判决,听她一遍遍地重复“够了”,他的心坎传来一阵窒息,气血翻涌,烧断了理智的弦。 忍耐,退让,念,伪装,痴狂……堤坝终于在痛苦的淬炼里土崩瓦解。 他低头吻住了她,做了自己曾梦到过无数次的事情,重重地碾过她柔的。 …… 当岳嘉绪低下脸庞时,坐在他腿上的尹之枝,还有点儿没明白他想做什么。 或许,更应该说,她隐隐有种危险在靠近的直觉,但拒绝相信。 直到下一秒,上传来了悉的被的触,她再也无法蒙骗自己。 尹之枝双手抵住他的膛,愣愣地承受着这个吻。 岳嘉绪,她的哥哥,他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终于,毫无征兆地“啪”一声,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大脑神经崩断的响声。思绪沦为一片空白,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 极度的错愕,震撼与恐慌,侵袭着她的身体,心脏颤缩着,脑门一阵阵发烫,僵硬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 岳嘉绪的大手托住她的后颈,掌心灼热,不让她逃开,抱住她,轻、亲吻她柔软的瓣,宣着他从不见光的情。他的本就沾了她未干的泪水,微咸的润水珠,在二人凌的吐息中化开。 这个吻没有太深入,但已经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持续了十几年的关系。 觉到她颤抖得越来越强烈,喉咙里发出仿佛小动物的微弱呜咽声,岳嘉绪缓缓停住,分,凝视着她。 他怀中的女孩双眼睁得极大,泪水开闸了一样,顺着两腮淌下,瓣被吻得红肿,仿佛难以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呆滞地看着他。 半晌,她?的嘴翕动了下,却没说出任何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朱姨的敲门声:“少爷,我做了汤圆,你们是下去吃,还是我送上来呢?” 朱姨显然对房间内的事情一无所知,语气很平常。 岳嘉绪一顿。 尹之枝却是脸一变,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连滚带爬,就想离开他的腿。砰地一下,撞到了行李箱,行李箱滑到了远处。 但她没能成功离开,就再次被捞回来,抱到了他腿上。想逃避,又害怕让朱姨听见,尹之枝的脸又红又白,逃避似的,闭紧了眼。 岳嘉绪微微提声,对外回答了一句:“朱姨,你把她那份拿上来。” “好。” 朱姨的脚步声远去了。 岳嘉绪这才低头,了张纸巾,轻轻走了她颊上的泪水,看着她,声音微微沙哑,却能听出他的决断不会改变,低低地说:“枝枝,我不同意你就这样离开。不要胡思想,知道吗?” . 屋外的暴雪覆灭了天地。 尹之枝打包好的行李箱被收走了。 长到这么大,她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混过。岳嘉绪突如其来的一吻,彻底打了她的步调。 似乎是不想过度刺她,岳嘉绪让朱姨陪她吃了下午茶点。过后,尹之枝爬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个午觉。到傍晚,体温就烧了起来。 也许是本来就要生病了,前几天的喉咙痛只是前期症状。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情绪大起大落的影响。正如周司羿从北美回来就会发烧一样。 烧得糊涂了,似乎能让意识暂且躲避进一个安全的壳子里。 朱姨坐在边,给她额头换了一条浸过冷水的巾,叹息着絮絮叨叨:“你这孩子……真是太受罪了,这纱布还没拆,怎么就又烧起来了?” 显然,她仍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 尹之枝蜷紧被子,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尹之枝吃了药,闭着眼,半睡半醒间,觉到一只手在给自己换额头上的巾,还探了探温度。 不是朱姨那双起了茧子的妇人的手。 掌心宽厚,修长有力,是属于男人的手。 尹之枝的睫如濒死之蝶,抖了抖,抬起来,果然看见了岳嘉绪。她猛然睁大眼,支起身体,却因起得太快,头晕了,身体一歪,差点撞上了头。 岳嘉绪及时地握住她胳膊,扶着她躺回枕头上。看出她的抗拒,他的手微微收紧了,沉声问:“我现在让你这么害怕吗?” 尹之枝缩回被子里,只出半张脸,垂眼半晌,她声若蚊呐:“你是不是……被家人骂了,打了,听到我要走,受到刺了,才会做那种事?你本来不是想这样的,对不对?” 她几乎是怀希冀地仰着脸,观察他的表情。 岳嘉绪却不言,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也在无声中传递了他的答案给她。 从说出口开始,打破了这段关系,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不进,则退。 这一步,踏出得很突然。但他不后悔。就结果而言,至少,她现在就在他眼前。 尹之枝眼眶一热,她还是很难接受,喃喃重复道:“可你是我哥哥啊。” 岳嘉绪的大手抚过她的后脑勺,摸了摸:“枝枝,我从来都不是你亲哥哥,我只是陪着你长大,做了你的家人本该做的照顾你的事情。” 尹之枝的睫抖得一塌糊涂,她别开脸:“我……我的手机呢?” 岳嘉绪淡淡道:“你的手机在我这里,等你好起来了,我会还给你。” 他太了解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子了。此时,正是她最混、最摇摆的时刻,若他松开手,她一定会遵循本能,像惊弓之鸟一样,远远逃走,再也不会回头。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尹之枝心弦紧勒,抿,不再回答,还卷着被子,往铺内侧滚了滚,躲开他的触碰。 在黑漆漆的被窝里,她鼻子发酸,很想哭,各种念头在大脑里冲撞,让她溃不成军。那只隔着被子贴在她背上的手,分明和以前一样,但又完全不同了。 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 岳嘉绪不是她哥哥。 他是一个男人。 那个陪她长大的哥哥,那个永远会对她敞开怀抱的哥哥……她可以赖在里面一辈子当小米虫的永恒堡垒,不复存在了。 又或者说,其实从一开始,所谓的哥哥,就是海市蜃楼。 从这一刻起,她被人从属于孩童的纯稚美梦里彻底摇醒,并被拽入了瑰丽而复杂的、属于成年人的世界。 第93章 被窝外, 似乎有人低低一叹:“枝枝……” 听到这声悉的呼唤,酸楚委屈的滋味儿涌上眉心,尹之枝合着眼, 泪水还是无声地从眼角了出来,被枕头收了。 她没理会外面的触碰, 更加用力地蜷紧了身体, 如同受到伤害的小动物。 岳嘉绪就在这里。他的气息, 触碰,体温,他的怀抱,臂膀, 他的, 还有从他的中说出来的话……仿佛密密实实地织成了一张网, 在这片空间里,铺天盖地地绕着她, 她无法挣。 如今,她已经看不清, 过去那些温馨的画面——来学校接她的人,管束她让她听话的人,生病时陪伴她的人,耐心地教她骑马的人,曾经和他待在一起就觉得最安心的人,让她相信自己即使没有父母也有他做港湾的人……这个人,究竟是她的哥哥,还是早已在某个时刻, 悄悄地从哥哥变成了一个喜她的男人? 谁可以来告诉她, 她应该怎么办? . 纵然想离开这里, 尹之枝一觉醒来,睁开眼睛,面对的现实却是自己仍无法踏出这里一步。 拿不到手机,行李箱也被收走了。里面放了她很多重要的证件——身份证,银行卡,通卡,护照……没了这些东西,要从这里离开,基本是寸步难行。遑论她还生着病。 昏昏暴雪笼罩在b城上空,这么恶劣的天气,偷偷离开有暖气的屋子,步行下山,是不现实的。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消遣。庐山小筑里有电视机,影碟机,还有各类书本、音乐cd、电影dvd。一样样地看下来,也足够她看上半年了。可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情去看这些东西。 连番的变故和打击,让她无所适从。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尹之枝都恹恹地在低烧中度过,完全没了平生气的模样。 等神好一点了,她开始为无法探知的外界动向而焦躁起来。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