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却如此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有个酒局。 三年,太多人太多事都已改变。 黎初没再问他在哪儿工作,是不是还在他喜的行业,她只知道,在贺明洲出国的第二年,他就已经离开了与刍科技。 这是徐子衿从时瀛那里听来的消息,又辗转告诉了她。 黎初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漠然接受了这件事。 就像现在一般,朱微微开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很快,电梯便在一楼停下。 门开开合合,挤进来四五个住客,黎初被挤到角落里,身体几乎贴着电梯厢,冰凉的触透过单薄的衣服,传至皮肤。 黎初微微发颤,她伸手抵着墙面,试图稳住身体。 “小心。” 随着一声担忧的声音,黎初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黎初借着对方的力量站稳,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四目相对时,似是有电闪过。 她愣了片刻,转移视线说道:“谢谢学长。” 贺明洲的手渐渐松开,目光中带着一丝失落。 电梯停至负二层,门一开,拥挤的车厢瞬间就变得空旷。 黎初跟在贺明洲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直到在一辆黑迈巴赫前停下。 黎初不太懂车子,并不十分清楚车子的价格,但她也知道迈巴赫的价格不便宜,最少也要百万以上。 这是贺明洲的车子吗? 贺明洲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轻声细语地提醒她,“上车吧。” 黎初猛地回过神来,朝贺明洲投去抱歉的目光,坐上了副驾驶座。 她不该这样揣测的。 他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她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黎初双手搭着大腿,本本份份地坐着,目光平视前方,嘴紧紧抿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贺明洲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问道:“想听什么音乐?” “不…不用了。” 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而已,不需要听音乐打发时间。 黎初忽然想起什么,尴尬地说道:“学长放你喜的音乐就好。” 于她而言只是几分钟的路程,但对贺明洲来说却不是,她刚才的话就像是在拒绝放音乐一般。 贺明洲修长的手指点了几下车载频幕,音乐声缓缓淌在车厢之中。 黎初目光微闪,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首歌是她从前常听的歌。 那时候,但凡她坐贺明洲的车子,就一定会放这首歌。 贺明洲偶尔也会促狭地调侃她怎么会听不腻呢。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我喜的当然不会腻。” 她还记得狭窄仄的车厢中,贺明洲眼神清亮,像是繁星落入他的眼眸,他问她:“小初会不会有一天腻了我?” 那时,她坚定地看着他,承诺道:“当然不会。” 可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 歌循环放了两遍,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并不是停车的地方,只能靠边停一会,不能久留。 黎初在乐声中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身后突然想起低沉的声线。 “小初,我们可以不要这么见外吗?” 落在地面上的脚僵持住,黎初背对着他,长呼一口气,而后换上清恬的笑容,“我没有和你见外,学长。” 贺明洲眼眸垂下,嘴角起不自然地苦笑。 他太了解黎初。 她这样说话就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在她心里,他们就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她也在用语言行为告诉他,让他也保持好和她的距离。 可是为什么呢?三年前,他们明明就要结婚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傅屿迟横刀夺,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不在乎她的过往,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黎初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她附身看向车子里的人,“学长,谢谢你送我过来,这里不能停车,你快走吧。” 合上车门,黎初透过车窗,出于礼貌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恍惚间,贺明洲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他掀眸看向黎初,却没看到巧笑倩兮的姿容。 是他忘了,现在的她已经和他没有半分纠葛,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温柔似水地嘱咐他了。 后方鸣笛声不断,贺明洲收回看向黎初的目光,启动了车子。 黎初看着车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转身往超市走去。 要买的东西不多,黎初只拿了需要的东西,又挑了一点零食,去收银台结完账,黎初提前叫好车子,等她出了超市,车子已经到了。 回到酒店时,天还未全黑。 小铃兰看见黎初买了一堆零食回来,葡萄似的眼珠立刻亮了起来,她蹬着小腿,跑到黎初身边,双手合十祈求:“妈妈,我可不可以吃一块巧克力呀?就一小块。” 黎初把零食放在桌面上,让铃兰够不到,她蹲下身体,耐心地和女儿讲道理:“你现在吃了零食,等会儿就吃不下晚饭了。” “好吧。”小铃兰瘪瘪嘴,一副失落的模样。 徐子衿走上前翻了翻袋子里的零食,表情和铃兰如出一辙,想趁着黎初不注意,偷偷拿一包解馋。 手才刚伸进袋子,小腿就被铃兰抱住,“干妈,不可以吃哦。” 徐子衿讪笑着收回了手,咽了咽喉咙狡辩道:“干妈就是看看,才没有吃呢。” “真的吗?”小铃兰并不相信,她觉得干妈的表情和她想吃零食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真的。”徐子衿被这个小机灵鬼得没辙,明明那么可暖心,偏偏眼睛尖,什么都能看明白,像个小大人。 黎初了女儿的头发,眼里盛了柔情,温和道:“铃兰,你先去看会电视,妈妈和干妈有话要说。” 小铃兰听话地点点头,跑到了沙发边,艰难地爬了上去。 餐厅内只剩下黎初和徐子衿两个人,客厅动画片的声音冲破静谧的气氛。 徐子衿靠着桌面,心虚地低着头,“初初,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黎初想和她说什么,无非是她想撮合黎初和贺明洲的事情。 她也明白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她实在心疼黎初这几年独身一人,那么辛苦地照顾孩子,还要看顾民宿。 如果黎初能和学长重修旧好,也能轻松许多。 况且贺明洲也从未放下过黎初,在她看来,这两人完全可以再续前缘。 她认识贺明洲这么多年,也是看着黎初和他走到一起,只说人品,她是完全信得过的,她也相信,贺明洲会把铃兰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黎初知道徐子衿是出于好意才会这样做,她也并不怪她,只是觉得无奈,“子衿,你不用再费力为我和学长之间搭线。” 徐子衿见黎初眼眸黯淡,心里忽然酸涩,索将话挑明:“贺学长一个月前联系我打听你的近况,我想着婚礼你肯定是要过来的,就让他住在隔壁,给你们制造点机会。” “初初,贺学长一直都没有放下你,他心里始终都喜你,你可以试着和他重新开始。” 黎初沉默了片刻开口:“学长换了新车,你看到了吗?” 黎初的话莫名其妙,让徐子衿错愣住了。 她们明明是在说情的事情,怎么忽然扯到车子了。 黎初接着说道:“他开的车子车型我不认识,但我猜测这辆车怎么也要几百万。” 徐子衿愕然:“那又怎么了?” 几百万的车而已,黎初要是想要,她也可以把自己那辆保时捷送她。 黎初抿淡淡地笑,白皙的面容如芙蕖一般清丽,“他现在很好,值得更好的人他。” 徐子衿眼眶发热,她咬了下,说道:“初初,你就是最好的。” 她的好友黎初,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女生,她值得所有的偏。 只是命运对她太过不公。 黎初纤长的睫落下,眼睑下方晕染一片鸦青的影,她浅浅勾出一抹笑,温声道:“子衿,我并不是自卑,我只是很清楚和他再也回不去了,其实现在这样也好的不是吗。” 徐子衿张了张口,她想再劝说几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清楚黎初的格,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轻易改变,她再怎么说都是枉然。 她是黎初的挚好友,她应该站在黎初的角度为她着想,而非罔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和贺明洲凑在一起。 徐子衿想明白后,长呼一口气,“初初,对不起,我不该私自……” 黎初打断了她的话,“子衿,不用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能看见学长过得好,我也很高兴。” 暖橘的余晖映照在黎初脸上,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 她向来如此,将情绪隐藏,即便是再难过,表面上也要装得云淡风轻,不让人察觉。 徐子衿的目光落在黎初的脸上,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她努力扬起嘴角,走上前牵起黎初的手腕,将话题转移开,“初初,时间不早了,我们带小铃兰去吃晚饭吧。” 徐子衿拉着黎初往客厅走去,嘴里喋喋不休道:“三楼餐厅的大厨是从聚缘楼挖过来的,我吃过几次,真的特别特别好吃,你肯定也会喜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