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双方都不让步,在昏暗之中僵持着。忽然,大门开启,楼道的声控灯随之亮起,同一栋楼的居民走了进来。 两人稍稍回神,理智使然,他们还没到非要在楼道墙角争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安静地上楼,开门进屋。 有时间加以缓冲,两人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些。 一旦恢复平静,许柠又不想再,下意识就想躲回卧室,暂时避开烦。然而霍存屿也在气头上,怎么会给她逃的机会。他扯住许柠的胳膊,把人拉到沙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把话说清楚。” 许柠仰头望着他的眼睛,与初见时并无不同。她动了动瓣,忽然问出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霍存屿,你有多喜架子鼓?” 霍存屿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现在空闲的时候还是会去练一练吧。” 她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面的浅痕依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大四那年,charlie老师曾经给你递过橄榄枝,你说你想去的......” 尘封在那一年的酸涩海水呼啸而至,在腔漫开。霍存屿合上眼,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可下一瞬,许柠将手挣开、回,一字一顿地说出事实:“可是你没有去。” 停顿片刻,她继续道,“架子鼓在你的事业面前,大概只是一味调剂品。但你曾经跟我说过,比起好,它更像你的朋友,一个从你童年时期就陪伴在你身边的朋友。” 说到最后,许柠的声音有点颤:“我相信了。” 霍存屿睁开眼,眼底的难过因背光而难显半分,他开口,声线染着从未有过的无力,“我——” “你不用说,我理解的。” 许柠打断他,心脏绞得变形,喉咙干得发涩:“架子鼓和霍氏,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可是霍存屿,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架子鼓’。它陪了你多少年,你还不是说放就放了。你的不甘心,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而我给了你失去的觉,所以你五年都放不下。” 在最崩溃的那段时光里,许柠不断陷入自我挣扎。每次话到嘴边,理智总会将她拉回。强烈的心理暗示一遍遍提醒她,他连架子鼓都能放下舍弃,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她是不是也一样。 从人变为调剂品,最后成为天之骄子的负累。 光是想想,许柠都觉得奔溃。因自卑而高涨的自尊心让她无法不先放手,她不想成为被丢弃的那个人,所以她先丢了他。 “宁城和沂城的距离光靠飞机怎么解决?你也一样没想过以后吧,现在又何必义正言辞地来质问我。” 霍存屿的心脏都快被她刺成马蜂窝,他沉着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 “你想的未来是要我跟着你的步伐是吗?” 许柠咬了咬,脑海里印出那份文件,“霍氏近期的项目都在海外吧,你的事业远大,但我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外派能实现我的价值,我为什么不去?” 霍存屿原本想说的话被堵住,抓住了某个重点的男人瞬间神经充血,怒火中烧:“霍氏的海外项目,是谁告诉你的?” “卓遂?” “你这么信他,问都不问我直接就给我判了死刑?” 许柠没吭声,而她的不否认让男人的心头火烧得更旺。上回在医院的画面仍历历在目,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嫉妒的酸水里,俯身按住她的肩咬牙切齿道:“你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男朋友。” 许柠眼窝发酸,小声嘟囔:“很快就不是了。” 火上浇油可算是给她整明白了。 霍存屿快被气炸,红着眼想把人拎起来揍一顿,但又舍不得,只好把人到沙发上,扯开她身上宽松的衬衫,俯首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咬完他更气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是狠不下心真的疼她。 然而在许柠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隐含调.情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想歪。她想起两人前几次的争吵,最后都是在上解决的,不觉得可笑又可悲。 “又要做吗?” 她冷着声音问,“霍大少爷现在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霍存屿怔愣抬眸,眼底泛着不可置信。 “也不是不可以。” 许柠忽然弯了下,抬手抱住他,准地往他的雷区踩,“毕竟我们只有在上才是合拍的。当男女朋友不合适,或许当炮友会好一点,你说怎么样?” 如她所想,霍存屿倏然松开她。 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眼前的人支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没了他的遮挡,灯光炽亮,让她的眼睛微眯了下。 霍存屿本就是冷白皮,这会儿脸上失了血,更显惨白。许柠望着他走到另一侧,从电脑包里的拿出几张纸,然后曲指撕毁,往玻璃茶几上一扔。 在转身离开前,他冷冷丢下一句:“许柠,你的心被狗吃了。” 门开启又关上,许柠呆怔许久。客厅的窗没关,夜风吹拂进来,将茶几上的碎纸片吹起几张。许柠回神,有些茫然地起身去拿碎纸片。 几片被吹走却不影响拼凑,许柠拼了几张,大致看清了上面的标题黑字...... 这是一封土地买卖合同。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 许柠如遭雷击,捏着碎纸片不知所措。 她刚刚都对他说了什么混账话啊? 心跳了拍,她几乎是颤抖着拿起手机拨出号码,漫长的嘟声令她心焦,一连几个他都没接,拨语音电话也是一样。她僵着手指摁键盘,发了好几条消息,却依旧毫无回应。 所幸的是,他还没把她给拉黑或删了。 了鼻子,许柠拨了个电话给老板程渐琛。听清楚始末,程渐琛简直无语透顶:“你认识他多少年了,他是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人吗?” 看到碎纸片许柠对地皮的事就有数了,她打这通电话是为了问霍氏海外项目的事。霍存屿不理她,她唯一能想到知情人就只有程渐琛。 “他要来宁城,那些项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程渐琛像个碎了心的老父亲,“来回跑呗,你不会为这事儿跟他吵了吧?” 许柠咬着,无声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止是吵。 “我就说你怎么提了外派申请,本来以为你们是商量过的,就没多问你。” 程渐琛瞬间反应过来,开启冷嘲热讽模式:“好嘛,霍存屿费老半天劲想过来,没想到女朋友直接开溜。” 没等电话那端的许柠有反应,坐在程渐琛边上的温予糯听不下去,直接一脚踹在他腿上,低声音提醒:“你说话注意点。” 这时候还在人心上补刀! 自家老婆开口,程渐琛马上心领神会,话锋一转:“但这也怪他自己有病,不早跟你说,傻子一个,活该!” 许柠本来是坐正任骂的状态,这会儿听到霍存屿被骂,整个人瞬间炸,本顾不上对方是她的老板,皱着眉护得不行:“你才有病,你才傻子!” 挂断电话,她赶紧查看去沂城的航班,最近的航班也要到明早。订好机票,她提请假审批,然后返回消息界面,依旧没任何回复。她咬咬,打了半天小作文,然后又长按删除键统统删光...... 循环往复,一夜未眠。 翌一早,她简单梳洗了下,径直出发到机场,搭上早班机。三个小时后,她抵达沂城。曾经她在这座城市度过最快乐的大学时光,时过境迁,几年时间过去,连机场都大变模样。 好在霍氏集团并不难找,作为沂城显著的地标,许柠坐上出租车报出位置,司机当即了然,打表启程。 到达霍氏时,已经十点多了。在出租车上时,许柠就给霍存屿发来消息,告诉他自己来了沂城......不过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复。 走进霍氏大楼,前台礼貌地递出到访表,询问她找谁以及预约的时间。 许柠局促不安,望了眼手机屏幕,心口窒闷。她轻声问:“能麻烦你给霍、霍总打个电话吗?” 前台当即就明白了,立马摇摇头出得宜微笑:“女士,霍总的客人都是提前预约的。” 许柠理解地点头,想着自己大概被当成那种电视剧里对霸总各种扰的人了。而前台的确是如此想的,但身为霍氏集团的专业前台,职业素养极佳,哪怕心里对这些人的做法不认同,但还是客气地请许柠到大厅休息区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温水。 大概二十分钟后,特助李叙出现在大厅。本来他是下来帮霍总拿个快件的,却没想到居然在休息区看见了悉的身影。 表情凝滞,李叙沉着脸低声问前台:“她来了多久?” 前台一脸不解,“快半个小时了。” 李叙:“她没说来找谁?” “说了,她说要找霍总......” 看着李叙的神情,前台这会儿也觉出一点不对劲,“李助,除了预约的客户,霍总不是谁也不见的吗?” ——这可是她从第一天上班就牢牢记住的规定! 前台妹子一脸惊恐,李叙也不好多说什么,总归人也没做错什么。他摆摆手,说了句没事:“你找找看,有没有霍总的快件,我一会儿带上去。” “欸,好。” 等李叙带着许柠过来时,前台多看了眼许柠,随即面向李叙:“我找了两遍,都没有霍总的快件。” “行,我一会儿再跟霍总确认下。” 许柠舒了口气,跟着李叙走向电梯。要不是正好碰到李叙,她都做好了在大厅等上一天的准备。 走进电梯后,看着李叙按下楼层按钮,许柠呼微滞,有些尴尬地问:“霍......他忙不忙,我上去会不会打扰他工作?” ——这么贸然过来,加上他本不搭理她,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愿意见她。 李叙这么年轻能坐上总裁特助的位置,自然是人中的人。刚刚和许柠聊了几句,结合早上会议时霍总的脸,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于是,他笑了笑,说:“不会的,霍总刚开完会,这会儿应该不忙。”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两人一起走到总裁办公室外,李叙叩了两下门,先进去。不到两分钟,他便出来对许柠说:“许小姐,请进去吧。” 许柠点点头,屏住呼推门进去。 黑白冷肃的办公室,叫许柠莫名的心慌。这是她第一次到霍氏来见他,与她设想的有些不同。虽然程氏也是业内有名的上市企业,但与这里相比,程氏集团少了几分迫。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直到在宽敞的办公桌前停下。 霍存屿的视线停留在文件上,听见她站定后才不急不缓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不过一之隔,那张脸如今变得冷淡至极。许柠紧张地攥拳,指甲嵌进掌心,布红血丝的鹿眼里泛着各种情绪:“我——” 霍存屿神恹恹地打断她,像是懒得听她废话,直入主题:“我这里没套。” 许柠瞬间怔住,好像被浇了盆冰水,再被驾到火上炙烤,冰火错,浑身都失了知觉。这是她从没见过的霍存屿,漠然无情、冷淡凉薄。 不等她反应,霍存屿仿佛没了耐心,冷白长指握着钢笔在桌面轻轻一叩,冷声给她两个选择—— “要么去买,要么滚蛋。” 作者有话说: 好了,这下都不用装了hhh 柠柠宝贝,让你见识一下小霍的暗面。[doge]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