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我去医院，而是停在了一个桌球城门口。「你没有医疗卡，去不了正规医院。收费太贵，掛号就要我半个月工资。要是生个娃，卖了咱俩差不多。程一认识的人多，我去问问他看能不能帮忙。」
我拉住黄
的胳膊，「总麻烦人家不好吧。」黄
拍拍我的手背，「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儿戏。反正我已经欠他不少人情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差。况且你帮他认过撒千张的人，其中关系我就不能多说了。反正他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的。」我刚要说上次米奇林的事程一已经算帮过我了，黄
却没给我机会开口，直接推门进去了。算了，先欠着，以后找机会再还吧。我深
一口气，也跟了进去。桌球城楼下，挑高七八米，可依旧是烟雾弥漫。被聚光灯打得亮堂堂的台子，还有灯光照不到的
暗角落，填充着球桿，香烟，男人，女人。明明放着优雅的蓝调音乐，台子之间的距离也颇宽，却莫名显得非常拥挤闹心。有几个坐在门口小游戏机前玩找碴儿，翻扑克的男子回头看我们，其中一个用英文问了一句什么，黄
问他：「isyihere?（一在么）」男子指了指上边，回头继续空当接龙。黄
带我径直上了二楼。经过摆着二十几台电脑的小网吧，推开一扇蛮厚重的门，里面是一个摆着两张斯诺克台子的包间。墻边还有沙发和摆着鲜花的茶几。「我去找程一，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这里空气比较好，对宝宝也比较好。如果渴了冰箱里应该有饮料。乖。」黄
摸摸我的脸，转身出了门。这里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玩wow玩到太入戏，不停叫唤的那群小青年。我绕来绕去，东张西望，摸摸台子，闻闻鲜花，溜到墻边
了一
球桿，百无聊赖的耍着。看起来我好像
悠闲，其实我紧张的要死。从小我就怕看医生，况且这次还是妇科医生。要还是不要，前方都是一条我看不清的路。我低头摸摸肚子，宝贝啊，你会不会也很紧张。「啊。」我正耍的球桿突然掛到了什么，动不了了，我缩着脖子往后看有没有掛坏东西，结果被背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这家伙是鬼么，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来人好心的出手揽了一下我的
，让我不止于摔出去。不过也只是轻轻揽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手，把球桿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放回墻上。「想玩台球？」程一手里拿着一块蓝
的小方块，在手指间耍着。他好像很喜
在手里摆
东西，第一次见到他在把玩茶杯，第二次是弹簧刀，这一次是
粉。我记得在网上看过，据说有些人不停的活动手指，是为了保持思维的
确和脑筋的速度。他站得离我太近了，我只能仰头看着他，视线刚碰到他的眼睛就躲开了。这个人的眼神真可怕。
程一递给我一个码球的架子，「会么？」
「呃……会吧……」我回答的唯唯诺诺，在程一面前，我有点犯怵。左右看看，就我们俩人，黄
呢？「码上。」
大哥开口，我不敢不码。把球一股脑全放进架子去之后，发现桌面上还剩好几个。我抓头了。
「只码红
的。」程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他贴着我的后背，隔着我伸手把球通通拨去
里，然后按了个按钮。居然有自动码球的功能，干嘛要我这个搞不清楚九球，斯诺克和街头台球区别的家伙码呀。球已经在台子上整齐拍好，闪闪发光，站在我身后的人顺手揽住我的肩膀，带我向墻边走。在他的臂弯里，我心跳骤然过百，头都有点晕。话说他上次抱着我的时候我怎么都没这么紧张，这次只是搭着我的肩膀，我就心里猛擂鼓。
「挑一
。」我看着墻上一排桿，完全不知所措。程一见我没反应，拿了一
掂了掂递给我。「我……我不会打台球。」我紧紧抓着桿，企盼它能变身，骑上就可以飞走。没有黄
在我身边坐镇，我一个人实在不住程一身上散发的那种冷冷的煞气。上次看到程一的时候，觉得他
亲切的啊。是因为当时我被米奇林吓了，没
觉到，还是黄后来把他形容的太不像人类了，反正现在靠这么近，我会怕。程一又
了一给自己用，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台子的另一边。「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从他进来之后，第一句主谓宾齐全的话。
我不知道程一为什么要跟我打球，但是我不敢问。万一大哥他心情不好，我和孩子可能就提前拜拜了。
「开球吧。」
我拎起桿来摆了个姿势，他显然不甚
意，一只手在前掰我支撑的左手，另一只手握着我的右手调整角度，「身子再低一些，眼手成一直线，右手臂夹紧，撑好，手肘成九十度，肩膀放松，不要这么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整个人贴着我，我的两只手都在他手里握着，这样的姿势太亲密了点儿吧。
「瞄准那堆红球，用力。」
「噗」，滑桿了。主球晃晃悠悠翻了两个身，懒洋洋的停了下来。
「手臂要夹紧，手腕不要动，再试一次。」他拍拍我的胳膊，探身把主球拿回来放好。
「咣……哢~」整整齐齐的红球队伍分出去了两三只。耶~居然让我打中了。
「不错，学得
快的。」程一拎着自己的桿，绕过去俯身瞄了瞄，架桿，毫不犹豫，干凈利落，一颗红球入袋。我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出声。
程一的姿势很伸展，身体的每一个线条都勾勒着力量和
准。他拥有北方男人特有的那种
狂的外形，举手投足却总是懒洋洋的。那是一种矛盾的，冲突的，颓废的帅气。他的
发很浓密，无论是锋芒毕
的寸头，还是茁壮成长的胡茬，就连身上穿着的白修身衬衫半敞着的领子里，都能在摇摇晃晃的一枚银戒指吊坠和深皮肤下包裹着的结实
膛上看见隐约的。我以前总觉得有的男人脏脏的，可是见到程一才发现，那还真是有够man的一件事。怪不得黄
说女人不能靠他太近，这个家伙太有力量，太有男人味，越是近看越让女人天
里渴望被征服的
望给勾搭出来。尤其他那厚厚的嘴
，微翘着，看起来莫名的让人觉得。「你找我什么事？」程一突然开口。
「啊？」我还在打量他，确定他不是跟台上的各
球体说话，忙集中了神应答：「yume没有和你说么？」他皱着眉头，
一样的眼神顺着长长的球桿延伸下去，我都替那个母球心里发寒。程一停下来，直起身体，看向我，「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说么？」
「我……我……我怀孕了。」
「你男人知道么？」他继续打他的球。
「我……我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进去一颗粉
的，掏出来摆好。这让我怎么说，说我是逃出来的？
「想拿掉？」干凈利落，又是一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仿佛他要把我的孩子也捅掉了。「我……我还没想好。」
「生下来你能养么？」
一针见血，的确是养不起。
「为什么不回你男人身边去？」
「因为他订婚了。」
红球在袋口涮了个锅，没进去，停在
口。「订婚了？」程一把桿放在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啤酒，回头看看我，似乎是问我要不要，我连忙摆手。
「嗯。我不想回去打扰他们。」
他灌下一口啤酒，喉结像个小动物，上下
动。「如果你男人让你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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