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和他说,你只要看到这条手鍊就会想起我。 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品柜上同样炫目得刺眼的灯光,但是光景不候人,所以此刻站立在我面前的,也不再是我的骑士。 而是我的王子。 「邵韩樱。」 安宰彦忽然停下了脚步,唤了我一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停留在他一旁的玻璃柜上。一只又一只别緻小巧的饰品井然有序地罗列在其中,应有尽有。专柜小姐的视线锐地搭了过来。 我的无名指是空的、手鍊嫌工作麻烦摘掉了,项鍊会挠得我脖子,唯一有在戴的就是耳坠,但今天只是出来替安城那小子买个生礼物,我只化了淡妆便出门。 我将身子往玻璃柜上靠近了一点,宽松的袖口挡住了陈列的商品,头低垂,贴在脸侧的瀏海挡住了我空的耳垂,和安宰彦他停靠的视线。 我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此刻在柜子对面的店员眼中,我们就像买了孩子玩具还不够,仍要绕到品区来秀秀恩的正常新婚夫妇。 我问他,「你干嘛?我堂堂一个国外名校进修回来的商管菁英,可不贪你这一点钱。」 「哦?」 安宰彦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那双眼睛,意义不明的瞇了起来。可能是在挑选柜内的耳坠,也可能单纯是讥讽的笑了。 「也是。你本就是我从教生涯带过的所有学生里,钱途最光明璀璨的一位。」 从表情和话语上来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后者。但是和我出身背景相仿的安宰彦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我蹙起眉头,「可是今天的购物清单又没有这一项,你干嘛临时起意,擅自帮我挑起耳饰来……」 「也可以吧?」安宰彦微微一哂,轻轻甩了一下手上装了袋子的儿童玩具,彼此间撞击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要四分五裂,「连安城都有这么多了,我想你也应该要有才对。和安城一样,好歹你也是我的——」 「说、重、点!」我掏出手机,指着锁屏上方不曾停止转的时间,「我的分分秒秒都是金钱、都很珍贵,你这种学生时期天天翘课、出社会后又跟学生一起放暑假的傢伙,能不能将心比心一点啊?」 相反地,学生时候的我反而把所有或长或短的课馀时间都用来读书了,所以天生对任何一门学术都没有天赋的我,现在身后才会冠上这么多晶闪闪的学歷标籤。 「……真漂亮。」 安宰彦故意忽视我的问题,反而将重点放在我锁屏上新换上的照片。前阵子我空去圣托里尼自助行,穿着水蓝礼服,伴着金黄夕,混在一片蓝白风情之中,请偶然路过的当地人,随手拍下的。 「不用你说,我一直都知道我很漂亮。」 安宰彦点头,随后拨开了我落在脸侧的发丝,出了我没有坠饰的耳垂。视线的死角让我错过他眸光溢的温柔。 「嗯,你的确从很小的时候就漂亮到现在了,所以我帮你买对耳饰,不也是天经地义?」 是。 我知道不应该是这个答案的,也许我现在应该走开,或者又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而眼前永远都会比我大上半轮多的安宰彦,则是一面成地替我决定好下一步的去向,另一面我所看不见的他却依然途于情人间的车水马龙中。 我看着那对被我一眼相中的耳坠,淡紫的水鑽,镶在银白的翅膀上,但这对翅膀却连着同样贵的丝绒盒子,封入了印有品牌浮印的纸袋里。而那个纸袋的体积,相较于从玩具城拎来的那一个,小多了,小了非常多,就像天空和鸟笼。 小心翼翼将成品递过来的柜姐眉飞眼笑,我寡淡的表情打断了她奉承的下一句话。而安宰彦手里的两袋礼物矛盾又和谐,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小孩的玩具,和女人的饰品。 我撞入了他的目光中,结局好像早就有定数了,我们谁也无法停止留恋过去。甚至无从寻起令人最为留恋的人,哪怕正在眼前。 只是这一刻,我还是觉得我赢了。显而易见,连旁观的店员也许都能察觉,那样子的明显。 先一步移开视线的是他,有恃无恐直视过去的人是我。 毕竟,天知地知,活该对方这么久,到现在都还有馀温的人,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包含我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