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太急了。 祁衍双手握住连棠薄薄的肩膀, 直视着她, 声音带着悔意,“棠棠,朕不该你, 朕只是怕你不喜。” 所以用最烈的方式吻她,想把她吓走。 连棠软声,“我知道。” 她可能比他想象的还早知道他的挣扎。 大概是从他第一次好几天不回揽月阁,接着她和祁麟退婚, 他当众说永远不会娶任何人, 又私下解释会永远保护她。 她之所以在他自暴自弃般强吻她之后, 说不反, 说有一点喜... 是真的有一点喜。 试问, 天下有哪个女子能抵抗住祁衍这样的男子,且不说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单是他坚韧的品就足够人。 更不必说无出其右的长相。 她在他身边, 受他庇护,对他自然是有浅浅的喜。 只是她不会心存奢望。 他是一国之君, 有一颗大大的心脏,里面装着黎明百姓、家国天下,他若愿意分她一隅, 她接下,若哪天盛不下她, 她也可以默默隐去, 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自己的内心, 她不敢细究,更不敢深窥。 连棠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却的祁衍心头一凛,他念她的善解人意,揽肩将她按进怀里,低语,“朕的幸运。” * 翌,连棠醒来后,祁衍已经去了勤政殿,她模模糊糊记得他走时似乎亲了她,她原想挣扎着起来,和他说今想出的事,哪知又睡了过去。 前几,杨掌柜托人带话来,说四宝斋自那鹿呦山事件之后,名声大躁,店里的生意太好,很多货都卖断了,请她回去拿主意订货。 这几祁衍都在忙军中事务,没给她派活,她想出去铺子看看。 谁知昨发生的事太多,她只顾着脸红脑,把正事给忘了。 连棠请全盛去勤政殿看看,能不能让常福空帮她请示一下祁衍。 全盛很快回来,还带了两个身手利落的侍卫,“陛下同意了姑娘的事,就是嘱咐一定要带上他俩。” 有人在身边保护,连棠自己也心安,就和沉收拾收拾出了。 进了四宝斋,她先去库房,果然见很多货架已空。 杨掌柜眉飞舞的报告,“那诗会,陛下用咱们四宝斋的砚台做赏赐后,咱们的端砚就出名了,来求购的学子络绎不绝,大多是参加明年闱、秋闱的,其实就是讨个好兆头。” 连棠理解这些学子的心情,新的科举政策,虽说拓宽了普通学子的上升通道,但毕竟是第一年,不确定因素太多,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一朝,他们必然焦虑,迫不及待想找一个心里藉。 连棠对杨掌柜道:“这些学子大多都不富裕,咱们的端砚价格又高,估计有些人是孤注一掷来买,可是现在降价对之前买的人又不公平,这样,若有那银子不够的来讲价,你就许了,保留一成利润即可。” 杨掌柜犹豫,“那...可让了不少,若是大家都来讲价怎么办?” 连棠摇头,“不会,读书人有风骨,若不是实在凑不出银子,不会轻易开口讲价,这样,店里不是还剩一批驱虫牙签么,我在上面提字,卖砚台的时候一并送给客人,也算是我们四宝斋对他们的祝福。” 杨掌柜忙去安排。 连棠在牙签上写“金榜题名”“蟾折桂”等不同字样,她的簪花小楷用金泥写在绫绢制成的牙签上,金光闪闪,灵秀飘逸,给人一种愿想定能成真的觉。 买了砚台的学子得到牙签,喜笑颜开,文人嘛,就喜雅致的东西,更别说还寄托着美好的寓意。 有人拿了牙签,忍不住在对面的状元楼炫耀,四宝斋一下子涌进很多人要买砚台,杨掌柜乐的牙豁子都出来了。 连棠蹙眉,上次在鹿呦山诗会她才知道,原来很多人并不会把手头有限的银子拿来买一台好砚,他们可能会买更实用的书和笔,今天这种争相购买砚台的现象很不合理。 她赠牙签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把砚台卖给不需要的人。 她走到柜台前,叫停了杨掌柜,告诉来买砚台的人,“为了答谢大家近年来对四宝斋的支持,我们决定,牙签免费送,只是我题字需要一些时间,请大家午后来取可好?”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锅,都说四宝斋的主人是个小娘子,没想到是如此花容月貌,还写的一手好字,又有一颗仁心,腹经纶的青年才俊恨不能当场挥毫泼墨,用尽溢美之词夸赞她。 等众人离开后,连棠对杨掌柜道:“这些文人肯定不愿白拿牙签,你去库房取一些便宜的纸和笔,供手头不宽裕的人选择。” 杨掌柜苦着脸道:“笔还可以,纸可不行,最近京城纸价翻飞,咱们的纸没涨价,早被卖完了。” 连棠忽然想起来,上一世也是如此,新政施行后,因为要抄新书、印新书,京城一夜纸贵,其实倒不是不缺纸,就是几家大的店铺连手涨价,想要趁挣上一笔。 祁衍忙着军中事务,没力管到这么细,倒是苦了家贫的学子了。 连棠叹一口气,“那就摆笔吧。” 连棠忙了一下午,店里的牙签还是供不应求,她只能请大家明再来。 店里的销售额又翻了一翻。 连棠虽然累,心里还是蛮有成就的,毕竟祁衍都说了,这些青年才俊以后会成为他的左肩右臂,她善待他们,也算是帮祁衍。 临回前,连棠在一楼柜台对账,店内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慢慢选纸笔。 一个人说,“你听说了么,现在全城都在传先帝荒无道的事。” 另一个人顿时兴奋,道,“嗐,一早就听说了,据闻那通天的揽月阁就是一个暴的窝,先帝夜夜和胡姬子在里面聚众苟且,场面不堪描述啊,每都会搞死人呢。” 前一人愤恨,“没想到我大齐竟出了这样一位君王,我现在简直无法直视那座高塔了。” 连棠拨算盘珠子的手顿住,疑惑,有人在这个时候放出这种消息,到底想干什么? * 连棠回皇的时候,天有些晚了,当她跳下马车,踏进门,灰蒙蒙的暮下,看到皇帝的舆车停在不远处。 仿佛猜到什么,她径直走过去,没有禀奏就挑开车帘。 车厢里,暖黄的灯下,祁衍手持一卷,正在看书,车帘被掀开的那一刻,他目光从书上移开,和连棠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仿佛有星河从他眼中过。 “进来。”他用下巴顶了顶车门的方向。 连棠眼睫轻轻垂下,平静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暖融融的。 从门到揽月阁距离不近,她劳碌了一天,正不想走路呢。 掀帘进车厢后,她规规矩矩的福礼,“参见陛下。” 祁衍合上书,审视般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蹙眉,“你和朕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来——”他朝她伸手,“坐到朕身边来。” 明明他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但他此时伸出的手,还是让连棠心尖一颤,她朝里走了两步,把指尖虚虚置在他手上。 祁衍一把捉住她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问,“累么?” 连棠本来想说累,但想到祁衍的辛苦,自己这点累不值一提,摇了摇头,反问,“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祁衍弯,看着她的眼睛,“难道朕做的还不够明显?” 他拨冗前来,自然是在等她。 连棠脸微微一红,“陛下专门在这等我?” 祁衍看到了她眼中的讶异,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眸光闯进她的眼睛:“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朕等。” 他嗓音低醇,眼波柔柔,连棠那一刻听到自己的心房咚咚咚的跳动。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 祁衍用眼风描绘她致的五官,最后停在她润泽的上,两瓣粉红蓓蕾般朝外嘟着,随着车厢的晃动,一张一合的打着小颤。 他用拇指的指腹上去,来回摩挲,按。 连棠脸上的那片红慢慢烧向耳、脖颈,这软刀子拉人,比直接的索要还磨人,当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时候,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内溢出一句,“陛下。” 嗓调娇嗔软糯。 祁衍反握住她的手,眸子晦暗,脸往下,干净的气息拂在她耳边,“可以亲么?” 有了昨的教训,他近倒是礼貌。 连棠紧紧抿,头刚点下去,就被他衔住在车壁上。 和昨不同,今的他温柔、耐心,慢慢的瓣,一点一点撬开牙关,然后砥遍每一寸壁。 连棠晕晕陶陶,心如浪涌。 舆车麟麟,碾过青石板道,初冬的皇,天寒地冻,一壁之隔的车厢里,温煦如。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在揽月阁院门外,缓缓停下,常福和全盛慌忙跑出来接驾,跪着冻了半天,车厢里久久没人出来,两人面面相觑。 常福纳罕,陛下听说连姑娘回,早早打发了勤政殿议事的大臣回家,亲自坐舆车到门接她,这舆车就是皇帝走时坐的那辆,怎么俩人没从车上下来? 就在他咂摸间,全盛被冻得鼻涕横,没心没肺道:“干爹啊,陛下和连姑娘不在车里吧?” 话音一落,车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未几,元宁帝先掀帘出来,神情一本正经,只是平一丝不苟的龙袍,邹邹巴巴。 跳下车辕后,他转身,伸胳膊牵连棠下车,她低着头,颜如新,像刚被大雪覆过的红梅。 常福拧了一把全盛,着嗓子道:“没脑子的狗东西,待会看我不你的皮。” 全盛咧着嘴,无声的大哭,他做错了什么? 进书阁后,两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在自己的书案忙碌,晚膳时才坐到一处。 在食案落座后,祁衍温声问连棠,“今在四宝斋怎样?” 连棠详细给他讲了在四宝斋都做了什么,听了什么,祁衍安静听着,时不时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连棠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先帝那段,不管如何,先帝都是祁衍的父亲,她不想他听到那些不堪的传言。 说到最后,她笑嫣嫣道,“我还要谢谢陛下呢,若不是您,四宝斋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 祁衍想起鹿呦山那件事,心里颇有点意难平,“倒还让你得了便宜,但下次你若再为了银子把自己那么惨,朕定要罚你。” 连棠鼓起腮帮子,含嗔带娇,“您不是给了我一匣子钱么,我哪还会缺银子。” “嗯。”祁衍点头,“朕希望你知道,银子是最不值得你费神的事,若有需要,一定要向朕开口。” 连棠沉默,因为她心里正酝酿一个计划,需要一大笔银子,却并不准备用他的。 半晌她才含糊的“哦”了一声,开始用膳。 晚膳后,连棠去屏风后沐浴,不知为何,如今夜宿书阁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在这里沐浴,连棠已经不再别扭,只是洗完在选择衣服时,略一踌躇,她还是在寝衣和正装之间选了后者,穿正装睡觉虽然不舒服,毕竟...安全。 当连棠穿戴周正,绞干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祁衍坐在兵器架旁,缓缓擦拭手里的一柄玄铁剑。 她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他的身边,“陛下为何睡前擦剑?”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