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板被面条带坏了,夺过手机,以抑扬顿挫之音也加入了阵营: “宝,昨晚梦到你把我删了,赶紧起来看看,还好只是拉黑,原来你还是舍不得删我。” “今天你把我删了,我猜你一定是擒故纵,嫌我不够你,无理取闹的你变得更加可了,我坚定我对你的,放心我换个号加你。” “宝,我怎么看不到你朋友圈了?是把我放到你家人那一组了吗?原来我和你家人一样重要啊,你也是我重要的人,我的宝!” 青男大学生特有的朗笑声,和熊青的骂街叠在一起,在1308寝室余音绕梁,经久不衰。 江淇文听了,也跟着他们笑。 笑着笑着,泪就了下来。 【柳生】 柳生这几天疯狂躲江淇文,没事儿就码字,码到手都开始贴膏药。不过比膏药更粘人的是神出鬼没的江淇文,搞得他这几天看见男人就烦…… 最社死的小曲要属前几天,一门选修课两人之前共在的一个小组要做小组汇报。柳生在余也全面发展的教导下,克服社恐主动担当演讲者,大家也都分工明确。可一个其他学院的男生一开始抢最轻松的活儿就罢了,找的资料也没什么用也罢了,让他搭顺风车了,偏偏在演讲前两天,不知道在哪儿听说演讲者比别人平时分高,突然变卦私聊柳生,非要自己演讲。 柳生关掉聊天框,只是淡淡地在群里回了一句:[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直接在群里发难,说什么柳生不合适、声音小,说话像蚊子叫本没法代表小组巴拉巴拉……最后让他录一段稿演讲发到群里。 柳生刚要骂他神经病,只见一个匿名大哥【油桃】横空出世,开始和这位男生对骂,从古骂到今,惊天地泣鬼神,极引经据典之能事,似乎内心抑了许久,急需一个宣口的样子。 对面沉默了半天,来了一句:[我说了一句你动成这样,你他妈是他毒唯啊。] 【油桃】:[是又如何?那也比你九年义务教育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强¥#%*amp;%……] 柳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 他给江淇文发了这些天主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别说了,好丢人。] 对方似乎有些动,又有些拘谨,“正在输入”了好久,最后发了一条: [你怎么知道是我?] 又发了一条: [大家只会当我是公理的存在,没人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 [好吧,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柳生没回。 第二天下午群内自动消息提醒: [昨 文院江淇文 在群内发言最积极,获得龙王标识。] 【江淇文】 社会死亡就在一瞬间。 小组群里十个人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学院都有。也许第二天就会传开:古代文学课上battle的江柳二人情有重大进展,在小组作业群内为对骂,公开承认毒唯身份。这究竟是一代青年的堕落还是当代室友亲密关系的泛化? 柳生更是一句都不理他了。 好在江淇文最大的优点是不要脸。 坚韧不拔,百折不挠。 早上蹲不到,江淇文就每晚都去图书馆接他;柳生不想跟他一起走,就远远地尾随在后面。只不过有天闭馆碰见余也和他一起,他也还是只能尾随在后面。 脑子里又是面条和二老板声情并茂的朗读: “哥们,你和他说说话吧,这样他就没那么难过了。” “兄弟,你回他一下吧,他高兴了,就会理我了。” 冷冷的冰雪在脸上胡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雪混成一块。 今夜寒蝉凄切,今夜风雨萧条,今夜,雪地里的每个脚印比往都更深一厘米。 好在研究生楼离本科生寝室有段距离,又好在余也没有送他回去,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远远跟着他—— 有人从背后拍拍自己的肩膀。 是余也。不过送的不是柳生,而是自己。 路灯远光的夜里,两人并排,默默跟在柳生后面。 余也说:“我以为你很顺利。” “是很顺利,”江淇文嘴硬,“你看他都默认我送他回去,他心里有我。” 余也笑出了声。 江淇文叹气。虽然赌气,但也明白,余也既然送他,想必对此情况已经不必多言。 于是他坦诚道,“学长,自从知道你是也矣大佬后,我还是很尊敬你的。但是人是原则问题——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你确定好了要争?别三分钟热度。”余也言笑自如,“再说,他心里有你,我怎么竞争?” 江淇文一头雾水。 构成推理小说的出彩之处,除了逻辑,大部分更是人。余也能在江湖上混得开,最是靠一双察的眼睛。自己好的少年看自己是友好客气,但通过他看别人的一个眼神,余也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戏。索从此放下杂念,将他作为学弟护。 “你放弃了?”江淇文问。 “我来得太晚。”余也总结道,话锋一转,“但学弟这么可,如果你实在不行,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到时候谁能追到才是各凭本事。” “我行,我必须行,”江淇文没有隔夜仇,按捺住心中喜悦,虚心求教:“大佬,你说,如何知道一个人真正需要什么呢?” 余也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他,“你首先要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江淇文接过袋子,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回答了问题,“在我看来,他聪明、清澈、、易碎……但涉及原则问题却比谁都坚强——他身上有种执不悟的魄力。” “照你这么说,如果你惹了他,一般的说辞可糊不了吧。”余也听到这个形容,一脸玩味,“他什么最引你?轻易哄不好的魄力吗?” 江淇文无视了这个直白的替换,好像沉入了某种幻想里。 “嗯……还真是,你不觉得有种纯粹的美吗?”江淇文说,“一个你绝对不可掌控的个体,遗世独立,如果你半只脚踏入了他的私人领地,就能获得短暂的暧昧;但如果你表现出一点异化,等待你的就只有绝对的疏离。他变化莫测、晴不定,看似没有安全的表现和原则——其实就我而言,能给我充分的安全。 “我知道门槛很高。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一完全迈过那道门,就能一直留在那里。 “之所以脆弱,是因为玲珑剔透。” 余也听闻,鼻腔里哼了一声,带着笑意。 “你悟很高。”余也赞赏道,“但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支配和征服。” “他说过,我的占有和优越引起他的不适。虽然我不能摆这些人类的原罪,但是我觉得这个形容失之偏颇。我不想我在想清楚前再次踏入他的领地,他已经受过伤了。” 江淇文想起吵架那晚,寝室锁门没人开,他灰溜溜地回去敲门,那声鼻音很重的,“进。” 柳生在下铺躺下,但上铺是没有垫的光板。那晚,是柳生默默把被子给他递上去铺了,自己盖着江淇文的羽绒服睡的。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个心软的人。我喜他,如果他由于种种理由不相信,我就一点一点证明给他看。” “这话你最好说给他听。”余也捕捉到一个盲点,“你没有心理障碍了?” “他什么都和你说啊。”江淇文撇嘴。 “一眼就能看出来。”余也耸肩。 “想清楚自己的动机,自己动机背后的各个因素,”江淇文眼中有毫不避讳的直的困惑,“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比我想的要难很多。”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很坦诚。”余也说,“多看书。” “嗯。” “不过也不要太钻牛角尖了,文科生就是容易多想。随心而动。” “嗯。” “他会等你。” “嗯。” “你有没有额外想问的?”余也贴心道,“毕竟你可能再不好找第二个圈里人了。” “……”江淇文斟酌着开口,“有是有,就是可能……比较冒犯。” 这个忙说大不大,但是他此前自己来实在是起到了反效果。 “但说无妨。” “有没有……”江淇文问,“那种网站?” 第37章 奇怪网站 江淇文和余也那天谈了很久,从哲学文学到心理学,被推荐了一大波书。很多某宝上找不到的,也由余也在夫子旧书网上亲自替他下单了。最重要的是,他自然又大方地给了一个网站合集。不尽的江淇文主动等他有空提出请他吃饭,相约了一食堂。 余也替他点了不辣的砂锅。 “上次的文件袋我看了。”江淇文说,“没想到是里面装的是创写作业……学长是偷出来的?一顿好找吧。” “怎么说话呢?”余也嗔怪,“其实在被老师办公桌上摆着。路过时听他提了一嘴说这个故事有两个人的字迹,就多看了一眼。当时只记住了柳生的名字,现在知道那个结局是谁写的了。” 那张纸是第一次和柳生合写的,双鹿角,鹿顶着他的头颅逃亡的故事。 “我那晚想,你把这个特意拿出来给我,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江淇文展开话匣,“柳生给的结尾是远行,是疏离的想念;我加的结尾是殉情,是鹿永远逃不开他的眼。是极致的占有。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的关系一定要靠我主动?我其实也是这样想,即使一个人的偏见如山不好撼动,即使我还没看完那些书,在此之前也不会和他保持距离,如果我疏远了他,更会胡思想。而且我发现我的障碍其实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障……” “也不是,这学期快结束了,”余也打断他,“下节课都会统一发回去的,顺手带给你。” 江淇文:…… “哈哈,开玩笑。”余也扳回一局,“《平山冷燕》里有一句话,凡纸上之可喜可惊,皆中之歌哭。你不是问我他想要什么吗?看他写了什么就好。如果你没有疑问,我并不想打探你们太多隐私。” “谢谢学长。” 最后,江淇文由衷地祝福他。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 “这本书我朋友送的,据说在校园阿弗洛狄特雕塑下面放了一宿,开过光的,一个月之内你必有桃花运!大佬。” 余也又被逗笑了,和蔼道,“好。对了,今天找你也不光是这个。辩论赛你兴趣吗?学院老师前几天找我,说找你和柳生。” “找我俩?为什么?”zgXXH.Org |